第73章 融合
在那之后，父亲大人告诉了塞利姆，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到这里，替他继续查找隐藏在孤儿院内的真相。
如果塞利姆不方便直接将真相说出来也没关系，那家伙有着和他近乎相等的智慧，他一定能够代替他完成这个任务。
到时候塞利姆旁观也好，暗中协助也好，等孤儿院背后的秘密被揭露出来，从今往后不会再有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了。
塞利姆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疑似院长口中所说的神明的中年大叔，不禁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大叔你难道不是院长所信仰的神明吗？”
“你本应该是站在院长她们那边的才对……”
“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父亲大人：？什么玩意？
塞利姆这话只让父亲大人满头问号，表面上还是微笑着摸了摸这孩子的头。
“我不是什么神明，只不过是一整天只想着混吃等死的中年老大叔而已。”
“说老实话，帮你们这些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延续我理想中的生活，不然麻烦缠身，连累到我自己，那我的这一理想可就破灭了。”
“当然你还小，最好不要像我一样。”
父亲大人说着，在这之后就打算离开。
走之前，他还示意塞利姆，不要将自己出现在孤儿院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之后会出现在这里代替他调查的孩子。
于是在胡弥勒迪到来的第一天，塞利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孩子。
也认出了他就是院长口中所说的“普莱德大人”，是将来要抢夺他的身躯作为容器之人。
经过一天的相处，塞利姆更是直观地感觉到了胡弥勒迪那完全不近人情的性格。
对待任何事物都保持着绝对的理性与冷酷，但凡是不感兴趣的东西，他瞥都不瞥一眼，冷静理智得不像个孩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不是人类嘛。
怎么可能奢求一个非人类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有着天真浪漫的性格呢？
可塞利姆在问及对方名字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不是他料想中的“普莱德”，而是【胡弥勒迪】。
不是“傲慢”，而是【谦逊】……
尽管他的性格跟他的名字完全不匹配就是了。
之后更令塞利姆感到意外的是，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胡弥勒迪就算总是在塞利姆靠近时，露出嫌弃的模样，也依旧很有耐心地接受他的冒犯，认真又礼貌地倾听他的话语……
即便性格别扭，也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与他一开始的想象大不相同。
也许……是院长自己弄错了也说不定？
无论是那个大叔还是胡米，身上都没有能令她如此痴迷的气质嘛？
因此，在最后的时刻，发现自己迟迟无法平复呼吸，深知自己的时间很可能所剩无几，塞利姆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决定。
“我把……容器……给你……”
“去……追……她……！”
塞利姆不知道胡弥勒迪的身体完全崩溃会如何，但肯定会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胡弥勒迪牺牲了自己救她的话，就没法追击院长，就没人去抓住她、阻止她了……
所以，这是唯一的办法。
阻止了院长，今后就不会再有像他一样的孩子出现了……！
“……把容器让给我的话，你会死。”
因为惊讶于塞利姆刚才的话语，胡弥勒迪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很快就借此猜到了，塞利姆如他原先所设想的那般，早就知晓了孤儿院背后的秘密。
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他在这之前，究竟是经历了多少痛苦，才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如此决然。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气息逐渐变得越来越弱，就连拉住胡弥勒迪的力气都渐渐消失了……
但塞利姆还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吧。”
胡弥勒迪的脸颊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样，因此也看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念一动，本体顿时从破碎的容器内冒出，将塞利姆失去了大半知觉的身躯包裹住，但并未急着侵入。
胡弥勒迪开始出现裂痕的双眼闪过一丝挣扎，毫无疑问，只要他能得到塞利姆的容器，他就可以存活下来，不必再回去找父亲大人要新的容器……
反正塞利姆也同意了，他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事实本应该是这样。
但为什么这侵入的指令，就是怎么也下不去！
“方法你自己都知道了，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等价交换……
放他niang的等价交换！
我既不会让我自己死，也不会让塞利姆死的！
胡弥勒迪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察觉到，自己分明跟他认知里那个愚蠢而又幼稚的父亲大人一模一样！
呵……谁让他是诞生自这种人的造物呢？
左胳膊已然支撑不住，从身上掉落下来，一面碎裂，一面化成灰烬，胡弥勒迪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容许他再有丝毫的犹豫！
“抱歉。”
黑影化为利刃在塞利姆的脸上划开一道口子，泱泱鲜血顿时从伤口里流出来。
突然的刺疼也让近乎没有意识的塞利姆浑身一阵颤抖，勉强睁开了眼睛，以迷茫的眼神看向胡弥勒迪。
“等下你可能会很痛苦，希望你能撑住……”
而在塞利姆看不到的角落，黑影将一枚硕大的红色宝石从内部推了出来，胡弥勒迪意念一动，这枚红色宝石便化为了液态，从塞利姆的伤口处滴了进去。
“这是唯一我们两个都能获救的方法了。”
不等塞利姆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滴在伤口上的红色液体便迅速随着血液，钻进了塞利姆的体内。
那一瞬间，他就如四年前那般，听见了无数人的声音。
只是与四年前满是哀嚎与仇恨的叫苦声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充满了更多的善意与温柔。
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让他倍感痛苦的呼吸刹那间顺畅舒服了不少，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是来自于孤儿院院子里，他继承了那个热爱花草的女孩，费尽心思精心照顾的花朵。
在那之前，因为呼吸很轻，他向来很少闻到过这般沁人的香气。
暖流仍在塞利姆的身体里循环，隐隐闪过几道红光，将塞利姆残缺的肺部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也让那些自始至终困扰着塞利姆的叫苦声逐渐停歇。
塞利姆沉浸在其中，以至于并没有发现，那些缠绕着他的黑影都进入了他的体内，却没有强行侵占，让塞利姆依旧保留有对身体的掌控权。
塞利姆成为了胡弥勒迪。
胡弥勒迪也成为了塞利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