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败？
实际上古拉曼想要跟斯蒂文辩驳的重点很明显，就是要斯蒂文合理解释这两条马车进出记录为何要被抹去。
如果单看正确的记录清单，不知内幕的人自然看不出问题来——无论运食材进来还是运武器出去，似乎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两条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记录被抹去了，才让人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要把这两条记录抹去，将错误的记录清单存放在司令部的档案室里呢？
这当然是因为斯蒂文担心记录清单上实际运的是受害者的两条记录，会被哪个不长眼的手下看出问题来，为了以防万一才删掉的啊！
可谁知那个该死的记录员竟然偷偷存了另一份记录！以至于让他这番保险起见的举动，反而显得有些自作聪明了。
斯蒂文感到无比愤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指不定现在古拉曼已然死了好几回了。
然而古拉曼一点儿也不畏惧斯蒂文的眼神——既然瑞格曼司令此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那就证明他现在正处于上风，有什么可慌的？
“……别以为你这就赢了！”
察觉到了古拉曼那得意的嘴脸，斯蒂文咬了咬牙怒斥了一句，随后那怒气冲冲的模样瞬间收敛，竟是眨眼间变得冷静起来。
“这个记录清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会知道？许是哪个下属犯了错，不小心把呈交上来的原清单弄丢了，之后是他自己靠着记忆力还原出来放在档案室的呢？”
现场沉默了约几秒钟，然后就是古拉曼略微焦急地反驳：“你这是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哈！你为何可以如此断定？”
斯蒂文也不管民众是怎么看待他的了，反正只要他打死不承认，那么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现实逻辑方面，都没法彻底断定军队在背后绑架市民作为炼金术研究材料这件事是事实。
他的确没法合理解释记录清单的疑点没错，那只要不做解释不就好了！
“我可是东区司令部的司令，光是亲自前来监督这场庭审，就已经耗费我不少时间了，在这之后我还要处理大量的工作，哪有时间留意到一张小小的记录是否出错？那是下面的人该负责的事。”
“难不成你想说是我下面的人在背地里做这些事吗？那我作为司令确实工作上有所疏忽，你把对方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去调查，如何？”
“……！”
虽然预料到了斯蒂文会很无耻，但古拉曼也没想到对方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甚至敢拿手下的人出来背锅！
绑架了如此多的人，如此大规模却又隐秘的行动，如果说斯蒂文身为司令什么都不知道，鬼才信！
可偏偏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哪怕古拉曼知道绑架事件的背后确实是斯蒂文主使的，可他也没有实锤这一点的关键证据！
所以他们所得到的证据实在是过于薄弱了！除非斯蒂文是个傻子，否则想要驳倒他实在是难如登天！
他已然没有向对方辩驳的手段了……！
“没有其他可以反驳的话了？”
见古拉曼久久沉默不语，断定他已经没招的斯蒂文终究还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就没有必要辩下去了。”
“扰乱法庭、污蔑军官、影响军队信誉，还有擅闯司令部……”
“犯了这么多事，你就给我等着一辈子待在牢里吧！”
听了斯蒂文的话，古拉曼的脸色不禁暗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望向从头到尾一直在看戏，没有插手过的父亲大人。
然而父亲大人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上微微一笑，将目光看向了一旁正得意的斯蒂文。
“干得不错，瑞格曼。你完美地通过了我的考验……”
父亲大人适时的夸赞让斯蒂文心情大好，要知道，这位看起来面色冷漠的大人，向来都是十分吝啬于夸奖服从于他的军官们的。
至此，斯蒂文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大人要将古拉曼这家伙放出来了。
原来就是为了借机考验我，还好我聪明机智都应付住了。
这下数罪并罚，这家伙永无翻身之日了，以后就留着给大人当材料吧。
“……”
看着父亲大人与斯蒂文相谈甚欢，压根儿没想着要帮他脱困的样子，古拉曼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这一刻，先前所有察觉到但是都被他刻意忽略的违和感，都通通涌入了脑海。
为什么凯洛与父亲大人初次见面互相介绍的时候，会表现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后来拜访每一个受害者时，他们初次看见父亲大人的反应都那么奇怪。
为什么父亲大人说他是靠着伪装成司令熟识的贵人，要求把他放出来的时候，司令如此聪明的人却没能识破他的伪装。
因为斯蒂文与父亲大人本身就相互熟识，所以斯蒂文才看不出所谓的“伪装”！
因为绑架事件的背后，父亲大人也有参与，所以受害者们才认识他！
因为每一位受害者都被父亲大人悄无声息地威胁过了，所以无论是凯洛还是受害者们，见到父亲大人时的反应都如此奇怪！
父亲大人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他，所以古拉曼也对父亲大人付出了真心，进而将这些疑点通通都忽略了。
结果到头来……自己只是被耍得团团转而已吗？！
给予自己希望的目的，是为了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古拉曼目眦尽裂，想要冲上前去狠狠揍父亲大人一拳，却被反应快速的士兵给拦住了。
那家伙分明与军队的人是一伙儿的！
为什么自己当初就这么傻，相信了他！
父亲大人看着古拉曼愤怒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说什么，任由士兵将他控制住，准备一会儿就把他连同受害者们一起带走。
在这之后，恐怕他们今后很难逃脱牢狱之灾了吧……
我终究还是失败了……
古拉曼垂下了头，耳边尽是受害者们惊恐叫喊的声音，他们在不断地对尝试抓捕他们的士兵出言谩骂，拼了命地尝试逃脱，可终究还是敌不过身强力壮的士兵，一个个都被狠狠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在古拉曼的鼓动下付出了一切，为的就是期盼他能将斯蒂文这家伙打败，让他们能够继续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所以哪怕古拉曼在这次行动之前提醒了他们，这次的行动很可能会失败，他们也义无反顾地跟在了古拉曼的身后，与他一起来到了法庭上，作为人证与他一起同甘共苦。
要想揭露军队的黑暗，要想反抗不公正的对待，牺牲在所难免。
所以哪怕是失败了，他们也认了。
至少他们反抗过，哪怕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更残酷的对待，他们也不再需要在恐惧之中度过虚假的和平生活了。
可古拉曼却是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被父亲大人蒙骗了之后。
这都是他的错……
对不起……
对不起，凯洛。我可能回不去了，我食言了……
还好你没有来这次的庭审……
希望在这之后，没有我在身边，你还能好好生活吧……
“等一下！”
就在古拉曼万念俱灰之时，心中所想之人的声音，忽然间就回响在了这法庭之内。
古拉曼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等到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法庭门口的时候，才扭过头，瞥见了那一抹暗红色的身影。
“庭……庭审还不能结束！”
暗红色的美人喘了好几口气，显然刚才是拼了命地跑过来的。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着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这里还有一份可以出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