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葵
“又摔药瓶,又削衣裳,瞧把你能的。”
云碧月没好气地看她,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之前几次见面,大多时候她都被祝彩衣拿捏得死死的,今天难得抓到对方错处,她可得借机好好敲上一笔。
想着想着,云碧月故作痛惜:“那些丹药,可都是选用了极其珍贵的药材,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而成,极费功夫。”其实就是玉皂峰上随处可见的草药,最多两天就炼成了。
“还有那件白衣,是上好的雪蚕丝做的,还是一件上品的法衣呢!”其实就是普通丝绸做的衣裳,是个p的法衣!
“唉,说毁就毁啦,我的命哟,怎么这么苦啊!!”云碧月捂着脸假哭了一会儿,眼角勉强挤出点儿泪花,放开手,泪盈盈地看向祝彩衣,嗔怪道:“你,你得赔我!”
祝彩衣心知她又在耍花样了,也不戳穿,只陪着她演:“你说怎么赔?”
云碧月露出一脸市侩的奸笑,搓了搓手:“好说,除了神行符,你还会画什么符咒?懂哪些法术?”
祝彩衣略微一想:“隐身符、定身符、变身符都画得,至于法术,我修为低微,身体又不好,只会燃火咒、浮水咒这些皮毛。”
“变身符?是什么都能变吗?”云碧月最感兴趣地就是这个。
“也不是,要看画符的人修为高低,以我的修为画出变身符,也就只能变些花草木石和小动物,无法变成其他人。”
云碧月略显失望,但还是预定了几张,留着以后消遣着玩,看谁不顺眼就往他身上一贴,变个小鸡小鸭什么的。
“你说的赔偿就是这些?”祝彩衣不可置信,方才演得这么夸张,结果就为了索要几张符纸?
云碧月眼中闪过狡黠:“可不止,这些只能算一丁丁利息,本金要以后慢慢还,至于什么时候还完,我说了算。”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压榨贫苦老百姓的资/本/家。
牛奶终于彻底凉透了,她将祝彩衣打好的鸡蛋液倒进去,再按照前世的教程开始制作焦糖布丁。
这个世界没有微波炉、电磁炉这类的东西,炒菜的灶火太旺,白砂糖不等熬就糊了锅底。于是云碧月换了一样可以控制火候的道具来熬焦糖——她的炼丹炉。
点燃炼丹炉,将油锅墩在上面,等油稍微热了一点,将白砂糖倒进去炒制,期间手速要快,云碧月将手转动得比风扇还快,抽筋了一样。
祝彩衣第一次看到有人拿炼丹炉当做饭的工具使,再一次刷新了对云碧月的印象。
焦糖炒制好,垫在碗底,牛奶鸡蛋液上浇,一同进笼屉里去蒸。
端出来后,云碧月看着一碗很像鸡蛋羹、和鸡蛋羹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鸡蛋羹的东西陷入沉思。
她这是翻车了吗?
祝彩衣凑近一看:“这就是你说的焦糖布丁?不是鸡蛋羹吗?”
云碧月扶额,不,你不要打击我!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将成品放进冰鉴里,冷藏了一段时间又拿出来。
云碧月:呃……咱不看外表,尝尝味道,味道还是很像的。
云碧月拿了两个盘子坐到客厅桌前,和祝彩衣分着吃。
祝彩衣学着云碧月的样子,连羹带焦糖用匙勺了一小口,口感是和鸡蛋羹不太一样,像是某种水晶冻状的东西,吃在嘴里很滑嫩,牛奶的奶香味和鸡蛋的蛋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焦糖甜中带苦,是她没尝过的味道。
云碧月很快吃完了,笑着问她:“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嗯,味道是与寻常的鸡蛋羹不同,很好吃。”祝彩衣心满意足地放下盘子,擦了擦嘴,但仍有一点儿糖色没有被擦掉。
云碧月下意识地伸手帮她擦了一下嘴巴,细长的食指抚过祝彩衣娇柔的唇瓣,点在她的唇角上。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云碧月忽然想,扁师妹的唇摸起来这么软,亲上去一定很有感觉。
随后又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呆了。
——前世二十年加穿越五十年,她打娘胎起总共单身了七十年,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单身久了看见谁都眉清目秀?
——好吧,扁秋双不止眉清目秀,简直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美人了,但这不是她弯的理由!!!
——不对,她是直女!绝对的直女!怎么能弯?怎么可以弯?错觉!一定是错觉!
云碧月脑子里转了百八十道弯,最后颤巍巍地缩回了手,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赶忙解释:“你嘴角没擦干净。”
祝彩衣将云碧月脸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她不晓得云碧月心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适才那一下不经意的触碰,不止是云碧月,连她自己都有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这个认知令她极其烦躁。
生前饱受陷害满怀冤屈而死,死后被关进无尽地狱里承受了几百年的痛楚。
她该是恨小师妹的,恨她欺骗背叛,恨她玩弄自己的感情,恨她让自己落入现在的地步。
可是如今,她竟然又对她动了心?
祝彩衣,你怎么这么贱呢?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
祝彩衣没有心思再在暖月阁多待,拿了药便离开了。
云碧月见她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匆忙地和她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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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庄无相和司马葵的婚宴结束,各大道派的来宾一一打道回府。本来天户庄众人也该在这时启程回庄,但大小姐司马葵恳求父亲说什么也要他们再留三个月。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就再难有机会回娘家过节了,希望三月后的年节他们能陪着自己过。
庄无相与这位新婚夫人极其恩爱,与岳父司马衍商量过后,很快应承下来,于是天户庄不得不在阙阳宗又叨扰一阵子。
七日之后,到了祝彩衣与云碧月约定泡泉浴的日子。
祝彩衣正要出门,就撞上了赶来的邱仪,这次她是一个人过来的。
“参见尊上!”邱仪甩着手帕,迎面施礼,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骚气,让人很难想象她的躯体里是一个大老爷们的灵魂。
想到这里,祝彩衣隐隐有些好笑,但表面上还维持着鬼王应有的威严,她淡淡扫了邱仪一眼:“何事?”
“回尊上,是天户庄的大师姐司马葵让我来请您。”邱仪道。
“哦?她要见我?”正好祝彩衣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大师姐,“你前面带路。”
“诺!”邱仪遵命,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待两人一出去,地位一下转换过来。
邱仪趾高气昂地走在前头,祝彩衣低着头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她,将柔软可欺的模样装得十足。
司马葵和庄无相一起住在内苑正东的“耀光殿”,是宗门历代宗主极其夫人的起居住所。
祝彩衣跟着邱仪站在殿外,邱仪敲了敲门,扬起娇滴滴的嗓音:“大师姐,我把扁秋双带来了!”
“进来吧!”
殿内有人轻声道。
祝彩衣随邱仪进去,大师姐司马葵正阖着眼,拢着袖斜躺在一张太师椅上。
她新嫁为人妇,弃了旧时的小女儿装扮,一头秀发高高盘起,朱钗玉簪斜插入鬓。身披鹤青色大氅,昔日的北斗七星刺绣换成了阙阳宗的“三足金乌”。
“扁师妹来了。”听见祝彩衣走近的脚步,她缓缓睁开眼,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直直的望过来。
祝彩衣微眯双眼,不知为何,她瞧着司马葵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应当是在哪里见过,又实在想不起来。
“大师姐好。”祝彩衣保持着惯常的温驯,不显山,不露水。
司马葵悠悠看她,也笑得柔和,不拐弯不磨脚,开门见山:“我听说扁师妹最近同阙阳宗的云碧月云师妹走得极近?”
“倒也不是,我素有旧疾难除,云师姐通晓医书,答应为我诊治。”祝彩衣从容不迫。
“若我没记错,这应是扁师妹第一次来阙阳宗。”
“正是。”
“你与云碧月在此之前就认识了?”
“这是我们初次相识。”
“初次相识就如此亲近吗?”司马葵像是呓语似的咕哝了一句。
祝彩衣道:“或许是彼此有缘。”
“有缘?”司马葵玩味着这两个字,觉得甚是好笑。
邱仪看着她们两个云淡风轻间针锋相对,不自觉流出几滴冷汗来。
另一边,云碧月在暖月阁等了许久,迟迟不见祝彩衣过来,不知她是忘了日子还是怎地,甚是担忧,便往她住处去找,却没在她房里见到人。
“喂,你知道扁师妹去哪儿了?”云碧月一脚踹开尹无华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