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仙招待所
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冥钞，余鸠鸠掏出手机就要举报，“天庭劳动仲裁电话多少？”
金毛童子夺下余鸠鸠的手机，“余仙子你可消消气吧，我们天庭发的钱就这种，神君没和您说嘛？”
神君和我说了个屁。余鸠鸠心里大骂，这么多冥币她到哪里去花，烧给地下的吗！何况还发这么多，烧了也让地府通货膨胀。
“你不喜欢也很正常，地府现在都不流行用这种了，”金毛看着花花绿绿撇撇嘴，“听说地下的都喜欢烧手机和自动麻将机，你这些还是我从库房搬出来的，自从神君少去地府了，这些冥钞都堆积在库房了，我刚去的时候，好大的纸灰味，呛死我了。”
原来这些还是贿赂啊！余鸠鸠看着怀里的钱如临大敌，杨戬这是把自己当什么垃圾桶了吗。
“你们神君就没有金条银器吗？”余鸠鸠磨牙，想起刚刚的锦鲤保佑又一阵后悔。现在她的这条微博的转发突然爆了，转发上百，评论上千，都是“蹭蹭求好运。”
可是可怜她这个苦主，自己的好运都没有来。
“不知道啊，神君庙里倒是善款不少，可是也没见过神君用过，”金毛童子摸摸头，“神君吃穿用度都是天庭总办事处直接发放的，和我们都不一样呢。”
当然和你们不一样。余鸠鸠冷笑，她可认真百度过了，杨戬是玉皇大帝的亲外甥，那可是天潢贵胄，肉身成圣，出生就在了起点。余鸠鸠这种凡人在他们眼里就像小虾米，杨戬这尊大佛怎么就点差了自己。
“神君没钱发俸禄，坐地铁用的钱到还是有。”
“什么！神君还坐地铁！”金毛童子听了大吃一惊，“神君不是最讨厌和别人挤一起吗，他和你一起坐的吗？”
“是啊。”余鸠鸠说，最讨厌往人群里挤，我看他坐地铁倒是很娴熟。
金毛童子连连称奇。
“也许是灶王爷城隍爷给神君的供奉，他们那城隍庙也供了不少神君像，你可不知道，现在去求神君的都是求姻缘的，”金毛挤眉弄眼，一张俊脸有些猥琐起来，“连月老都经常抱怨，月老庙的生意都被神君抢了呢，不过那也很正常，帅哥和老头，小姑娘当然知道选谁啦。”
“帅，确实是帅。”余鸠鸠想起百度的内容，你家神君可不止管姻缘，还有人求子呢。一想起杨戬听到的祈愿，余鸠鸠嘴角偷笑。看起来那么威仪持重的人，听到的祈愿都是姻缘生育，杨戬会怎么帮信众实现呢。
金毛童子推开一扇小门，“这里就是你今天值班住的招待所了。”
真是招待所，朴素地不能再朴素了。
“哎，有没有人！”金毛敲着吧台的铃铛。
“这里谁当值？”余鸠鸠环顾四周，招待所看起来古朴，石榴样式的石膏线缠绕梁上。就看见从另外的大门走进来几个背包的青年人。
“来了。”从吧台里门钻出个戴蓝框眼镜的青年人，25岁左右的模样，垮垮地穿着件蓝色的毛衣。
“你们这还有普通人？”余鸠鸠看着背包的年轻人，像是游客的样子，有说有笑地走上楼梯，楼梯嘎吱嘎吱的发出老旧的声音。
“你不也是普通人，”眼镜男抬眼看看余鸠鸠，余鸠鸠一惊，想不到这人长得也是清眉秀目，薄唇带红。
“现在招待所神仙来的少了，只好接接凡人的活。”眼镜男解释道。
金毛童子不耐烦地说，“咱神君说了，余小姐的帐记在办事处上，你赶紧给她安排一间，我要回去了。”
眼镜男瞥一眼金毛，冷冷一笑，“杨戬新点差的，何人不知？还是那间316。”
金毛哼了一声，嘟嘟囔囔，“仙门萎靡，就连李氏哪吒也摆脸给我看了。”
“他是哪吒？”和金毛一起上楼，余鸠鸠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个眼镜男，却见他已经不在了。
“是啊，以前和我们神君关系可是不错呢，”金毛哼哼唧唧，“谁知道那小子自甘堕落跑来开旅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人间干什么，仙门开会求他来都不来。”
哪吒现在这样了？这可是余鸠鸠的童年男神。余鸠鸠一阵扼腕。想来蓬莱洲上的那些法器真是哪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丢在那里。
说着，就到了房间门口。金毛殷勤地推开门，“这层楼可是被我们包下来了，怎么样，装修很不错吧。”
真的很大的一间，你们神仙是要在这里面修行吗。余鸠鸠看着房里的陈设惊奇。
“连厨房都有。”
“那当然，我们神君可是很注重生活品质的，”金毛得意一笑。
“杨神君也会住这吗？”她这岂不是鸠占鹊巢，万一杨戬回来了，她去哪里。
“神君很少来住，神君说了，以后这间房间就给余小姐你住，”金毛打开空气净化器，“你住这里可要注意空气质量，万一被狗屎呛到就不好啦。”
狗屎？余鸠鸠一愣，就听一声叫骂，“只有你这蠢狮子随处拉屎阿尿，我都是坐马桶的。”原来还有只黑猫在屋里。啊，不是，是哮天犬。
金毛哼唧一声，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留下余鸠鸠和黑猫大眼瞪小眼，余鸠鸠朝哮天犬点点头，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开开。”想不到哮天犬跟了过来。
“开什么？冰箱？”余鸠鸠指指冰箱。
“开水龙头，”哮天猫跳上料理台，“猫手拧不开。”
余鸠鸠拧开水龙头，就看见哮天猫用爪子沾沾水，一个劲地舔了起来。
这狗变成了猫，怎么连生活习性也改了？余鸠鸠好笑，摸了摸哮天猫。想不到哮天猫愣了一下，又立即发出了呼噜声。
真的和猫没什么两样嘛。余鸠鸠拍拍猫头，想不到哮天猫又在她手心里蹭起来了。
“你一直住这？”余鸠鸠问。狗也懂得生活情趣吗，天界的狗果然不一般。
她这人无论是在天界还是在人界，过得恐怕还不如哮天犬，至少哮天犬不是临时工。
“是啊，”哮天犬发出呼噜声，很是享受，“住在办公室太难受了。”
“其他神仙都住办公室吗，不住自己寝殿吗？”
“他们啊，月老天天往凡间跑，住在月老庙里，利市仙官去财神那里住了，那里仙官多。罗浮和素娥好像住在一起，在西殿那，至于廉贞好像也住这里，”哮天犬跳下水池，“神仙自有去处，只是没神庙的只能依附有神庙的住了，没房子只能租房子。”
想不到神仙也要租房。余鸠鸠心想，住房问题不愧是现代人大问题。
哮天犬盘在小床上，打了个哈欠。
“你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余鸠鸠看见哮天犬就连睡觉的姿势，也和秦佳的那只肥猫也一模一样，不禁问道。
“可能回不去了。”哮天犬叹口气。它也想变回去，现在每月一变，真害怕自己变成草履虫了。
“能变成人吗？”会不会变成黑皮的美少年啊，余鸠鸠嘿嘿一笑。
“还没变过，要是真变，不一定是少年，”哮天犬鄙夷地看着偷笑的余鸠鸠，“可能是黑皮的大叔。”
余鸠鸠轻咳一声，试图挽回点形象。
“金毛仙人和我说我是今天当值，可是我要负责什么？”余鸠鸠问。
金毛童子来去匆匆，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回去忙什么，这还是人事经理应该有的姿态吗。
“哪用得着你当值，”哮天犬趴下来，“值班就是看着办事处，可现在办事处哪有什么事务，金毛自己当值都不会到岗，你就在这里呆一晚就行了。”
余鸠鸠点点头。
呆一晚就是睡觉吧，睡觉是吧，她干这个在行。
余鸠鸠收拾完，坐在柔软的床上，和秦佳打了个电话，本想汇报一下自己的奇遇，谁想到电话刚一接通，秦佳就说：“余美人，我还有个案子要忙，这几天就不回来住了。”
说完，秦佳就挂了电话。
余鸠鸠拿着电话叹口气，都是社会牛马人，生活真难。
还不知道秦佳如果知道这几天余鸠鸠的遭遇，得有多惊讶。
余鸠鸠想到秦佳的表情，就是一乐。
房间什么都有，余鸠鸠在盥洗室里，换上干净整洁的睡袍。
真好，毕业这么久，除了在秦佳那里借宿，这里是第一次让余鸠鸠感觉像家的地方。
余鸠鸠开心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床真软，真舒服，比秦佳的地板软多了。社畜余鸠鸠感动地差点落泪。
“还不快睡！本仙狗睡得早！”哮天犬叫道。
“明天本仙狗还要早起出差！”
余鸠鸠乖觉地熄了灯。
漆黑的夜裹挟着昏沉的睡意席卷余鸠鸠的意志。
梦里，余鸠鸠突然醒来。
地上的哮天犬已经不知去哪里了，狗窝孤零零地靠在墙角。
但是哮天犬走了，自己腿边是什么。
余鸠鸠感觉隔着被子，有个东西贴在她的腿边。
是哮天犬吗？
余鸠鸠伸手摸去，没抓到狗毛，抓到一团衣料。
这衣服质感不像自己的衣服，倒是光溜地很，像是缎面的衣料。
余鸠鸠打开手机电筒照去。
先是赭红色的衣袖映入眼帘，再接着是卧龙冠。
头戴卧龙冠一顶，水合道袍身上穿。
面刀敷粉牙似玉，鼻梁高正似胆悬。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竟是杨戬趴在床边。
杨戬穿戴整齐，双目紧闭，连呼吸都没有。
而自己的一只手竟然抓着杨戬的手。
另一只手摸着杨戬的衣领，杨戬的脸颊近在咫尺。
余鸠鸠：救救我。
余鸠鸠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她这是一手摸手，一手摸脸，她怕动一下，杨戬就醒了。
余鸠鸠呆住，这是怎么回事！
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讲话我先说，领导睡觉我先摸。
余鸠鸠心里破口大骂，这金猊说的杨戬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