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度合作之壹拾 瑶叶劝兄
七七二年那个鼠年，那个阴晦的秋日里的情景，尽管过去了三十六年，程家庚的脑海里仍然挥之不去。被批斗群众拉下轮椅磕碰上脑袋，那日夜里爸爸撒手人寰。没多久娘带着一岁的妹妹再嫁，从此，七岁的自己跟奶奶相依为命。八四年那个鼠年，师傅在自己成亲后急病去世。上一个鼠年尚可，成立公司算是更新纳吉了，而同学章有为借款后犯病，被赖掉五万块。都说鼠年是个灾年，每到鼠年，程家庚心里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阴云。
今年一过年，他就杞人忧天地盘算了各种事端。想到销售增长的压力，想到再上新品类与铁佛集团合作的障碍，想到脑溢血住院的郜若桂父亲会否不测，也胡乱想到七十多岁的老娘跟师娘的身体安康，一次次去寺里上香祈福。见春上来寺里上香的次数多了些，释参师傅就知晓的自己又有了心潮。清明节上坟回来路过寺院时，师傅再送自己一纸宣文：
日拱一卒无有尽，功不唐捐终入海。
勤而不躲不惰，谨而不苟不草，和而不武不固，缓而不冒不躁。
不忘初心，玉汝于成。铅华洗尽始见金，珠玑不御归本真。
如良药入腹，如春风拂面，每次师傅的话都让自己轻松多许，振奋多许。好在，郜父住院两个月，身体康愈。好在，营销战将们生龙活虎，前三个月销售按预期增长。只是，再上净水机和燃气灶产品的计划还没有正式出笼，就遭到了瑶叶的坚决反对。不仅思路之分歧，且上升到人身看法。而他，又十分在意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
去北京创办太阳界以来，走出销售科普图书的困境，现在瑶叶的收入可以满足开支，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到了环保公益活动中。由于其笔力深度和对行业热爱，太阳能科普网获得不少广告收入。最近，瑶叶作词的一篇《太阳能之歌》，就获得上万人次点击率。她打算再拍成视频片，更生动更广泛地传播行业的赞歌：
“温暖远古人类，仁慈的阳燧之光；日晷标记尺度，开启了时间模样；植物挺起了胸膛，叶脉间能量在涌荡；温暖如春的大棚里，果蔬飘香；地板上涌起热能，路灯下阳光闪亮。光热聚成蒸汽动力，机器齿轮响。家家屋顶上，天天发电忙。飞船翅膀上，是太阳力量。
（童声朗诵）多用一点太阳能，世界就少采一些煤；多用一点太阳能，世界就少采一些石油；多用一点太阳能，世界就多种了一些树；多一分应用，世界就多一分绿色；多一声讲解，世界就少一片雾霾。为了家园美丽，为了能源富饶，让我们都来使用太阳能。
你日出有信，亿万年坚守无悔；你日出有度，万物美生生不息；你日新月异，刷新世界高科技；你日照无私，小小我照亮天地。一片绿，庇荫东西寰球；一种爱，润泽千秋万代。太阳太阳，太阳太阳。”
离开柳城不在哥哥身边，瑶叶从没有停止关心方程的发展。第一次上马电和燃气热水器时，打电话希望哥哥不要盲目多元化。没想到老兄得寸进尺，还要新上净水机和燃气灶。电话上说不深透，乘火车回家，要跟哥哥当面锣对面鼓地讲道理。
讲太阳能功在当今利在千秋，讲当初“科普中华行”对行业对社会的贡献，讲太阳能成就了事业人生，说到激动处就说哥哥资本家，只图赚钱叛变了太阳能产业。程家庚被说痛，偶尔也争辩几句，而更多时间保持沉默。沉默是金，话多伤人，以免伤了好心好意的好妹妹。而他内心的熊熊烈火，小小几瓢冷水根本不顶用。
瑶叶上午九点多下火车到公司，两人一直说到过了饭时。一点半多到楼下对过的馆子，各吃碗大槐树水饺，回到楼下时，瑶叶感觉头晕，程家庚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却似迷失方向。两人以为上午说多了话心里憋了气，待走进办公室，秘书看着电脑惊呼：“四川地震了。”瑶叶电话响起，北京ngo同行也向她告知新闻。
请哥哥对再上新品类慎思，对企业愿景定位深思。肺腑之言奉上，瑶叶回家看望爹娘。
问询焦冬余跟危无畏，确定四川没有出差的业务员后，程家庚叮嘱两人密切关注震区代理商的情况。作为合作伙伴，公司要给予帮助。下午，检查一遍再次租用铁佛品牌与工厂的计划书，亲自送交岳市长秘书。路上，买了只烧鸡及一些肉食，带上条香烟，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娘的家里。平日里工作忙来得少，妹妹回来了，一起吃个团圆饭。
上楼掏钥匙开门之际，屋内传来老两口对唱，索性耳朵贴门听个明白。老娘唱：“麦苗儿青来菜花儿黄，毛主席来到咱们农庄。千家万户齐欢笑啊，好像那春雷响四方。”老头子唱：“毛主席关心咱，又问吃来又问穿。家里地里全问遍那，还问咱农校办没办。”……闺女回来，老人们高兴。待歌声停止，程家庚开门进屋。香烟递上，老头子张嘴要说客气话，他摆摆手拿着烧鸡肉食进厨房去了。难得回来一趟，瑶叶为爹娘做饭。
晚饭的时候，电视上地震的新闻详尽地传来。当夜，瑶叶回北京。火车站送行妹妹，程家庚道：“你可千万别冒冒失失跑去四川。”瑶叶笑笑：“要不咱俩一块儿？”道罢微笑而去。
两天后，程家庚打不通妹妹的手机。打办公室坐机，伍月儿告之瑶叶姐去汶川了，多家ngo成立“四川联合救灾办公室”，瑶叶姐承担了受伤失亲人员心理创伤修复的任务。程家庚每天电话联系，总也不通。七天后终于收到短信：愚妹非英雄，只能向那些军人、医务工作者等奋斗在一线的人们致敬，但也要做个志愿者紧满发条服务当下。不能按心性行事，苟活也是一种负累。平安，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