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度合作之贰 人事异动
年三十晚上，程家庚带着一对儿女、郜若桂跟师娘，瑶叶带着娘跟继父，饭店里聚餐，老人们开心，说说笑笑。兄妹俩的拜年短信响个不断，不时低头阅览回复。小宝一个个脑筋急转弯儿，让妹妹乐弯腰。一顿年夜饭，幸福一大家人。
回到家里，看罢春晚，小宝跟姥姥睡一屋。程家庚进郜若桂屋里又被推搡出来，只好客厅沙发上将就。窗外的鞭炮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睡眠。初始创业夜夜难入睡，现而今百毒不侵，头碰枕头三分钟就着。
早上五点多吃罢饺子，父子俩骑上郜若桂的电动车，回村拜年。
朦朦胧胧中，当街里人影晃动。起初还看不清对方面貌，便一句“过年好”，听声音方辨清何人。鞭炮声此起彼伏，及到拜过四五家天便亮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兄弟一起，妯娌一块儿，一伙伙儿打着招呼。拜年人脚进院子先行喊喝，主人迎出来说着免了免了，来了就是年耶。也有人自恃辈分大，非要晚辈们给他磕上一个。家族大的十几二十几个人一起拜年时，有坏小子故意晚走几步留在门槛外，便省下几个头来。本院本支自家人是不能不磕的。
全村两百多户，凡近门大辈分人家，程家庚带着儿子一一走到。白连纸本子已经不用看了，哪家救济过啥早就烂熟于心。去这些人家拜年，他都会奉上个红包。约莫七点前后，鞭炮声渐渐消停，村街上也人影稀疏下来。这个时候，人们便鱼找鱼虾找虾地凑在一起，或闲谈说笑，或推牌九打麻将地玩乐了。年一拜头一磕，陈芝麻烂谷子之事烟消云散。新的一年，又一个祥和的起端。
午饭后，程家庚带小宝再次回来给先人们上坟。跪在坟前，印钱印楼印车印轿的各色纸物点着了，嘴里念叨着：爷爷，奶奶，爸爸，过年了，划拉你过年的钱了，别舍不地花咹。他相信，先人们一直保佑着自己。还有，这也是对小宝不用说教的影响。有朝一天，自己也会躺在这里，小宝也会来给自己送纸钱。上完坟，程家庚就去到寺里，每年初一过午，他都会跟释参师傅聊上半天，秉去岁的收获，报新年的打算。
初二是上新坟的日子，去年谁家有人去世，这一天才有至亲过来。真正走亲拜年，初三开始。初四闺女姑爷回门，雁归故里喜鹊还巢，头一年出嫁的女子，这一天必定携着男人回娘家。父母还要请来近门的人，设宴陪着新姑爷，操办一番。一般初十前，亲戚走过一遍，过了元宵节赶完灯会，大年就此过完。而最近几年初十前后，有不少人已经外出打工去了。
春节期间，程家庚最为关注的就是人事变动。借聚集多讯息广辞旧迎新的时刻，特别是对未来抱有更大希望的年轻人，就谋划着工作的变动。树挪死人挪活。
任有义家拜年，任有义女儿任然然便给了程家庚当头一棒，任然然提出辞职。八年间在她的带领下，国际业务从小到大，去年出口四千多万人民币。问待遇问心情问工作环境，任然然都摇头，说是想创业，这辈子总要闯荡一回。几句话，程家庚便看出小任有了明确计划。
还想着这一年外贸金猪拱门呢，哪想先要失去一员大将。好在还有三个月过渡期。公司规定，副总级和高级职称者辞职提前半年申报，部长级和中级职称者辞职提前三个月，其余级别、职称者及普通员工辞职亦各有期限。程家庚杂糅国企与外企的架构，创造性地设计了科、处、部和副总级的正副职及高、中、初职称的多层级别，为职工们营造了上进通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除了力所能及地提升待遇改善工作环境外，别无它法。只希望，人员异动能保持在一个可受可控的范围内。
去给何成建拜年，老何的女儿也要辞职，不过小何非为方程员工。老何夫妇曾托了三亲六故的关系，把女儿送进税务局工作。哪知道今年过年，女儿说出了创业的想法。何成建以断绝关系要挟，女儿哭闹。程家庚到来，老何请大老板做说客。程家庚知道安稳的行政单位在老何夫妇心目中的份量，但也不想扼杀年轻人对未来的向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支开小何，建议老何夫妇跟孩子来个八年之约。等女儿结婚有了娃，或就没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再叫来小何，道是创业艰难，先攒些实力跟资源，几年后再辞职就水到渠成了。小何想了想点头，但坚持时限要从上班头一年算起。一个馊主意，安抚两代人。
编报纸的伍月儿赖着瑶叶跟去了北京。人员有走有进，而张义鹏的到来，完全出乎程家庚的意料。初七刚上班，张义鹏来到公司问可否方程谋职。张义鹏原为区农行副行长，毛行长出事不久调到水电部柳都市工程局党委办，半路调进新单位发展无望。眼看着方程公司像棵小树一样噌噌地成长，心里激动澎湃。邓公逝世十周年，听一位“九二派”演讲思绪起伏，几经思考，张义鹏决定拿到买断工龄的十万块钱自断后路，到民企大海里徜徉。
且不说张义鹏的学识经验，就是那些名头也足以显摆一番了，程家庚热烈欢迎。交谈中说起毛行长，张义鹏随口一句“可敬也可怜”，程家庚问是何意？张义鹏摆摆手没再说什么。几天后入职方程，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
正月十五元宵节，市民们在羿园逛灯会的时候，程家庚与岳勇在柳都宾馆又聊至半夜。面对电、燃热水器生产线无处安放的困境，面对铁佛集团老邓的阻力，两人想到了国企改革小组。企业间的具体事不好直接干涉，但企改小组可以掺沙子分权力，施压力，起导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