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将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摆放回各自的工位，徐帆帆四人面上皆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
“哎，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东西丢了吗？用不用我们帮着找？”企划部有人路过设计部办公室门口，见他们还没走便顺口问道。
好不容易才从徐帆帆手里“虎口夺食”抢走三万块的几人登时警惕，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们还有事，你先走吧。”
闻言，那人“哦，好”地应一声便走了。
没成想回家当晚突然被前同事们拉了个小群，得知杜总搞了个项目，巨款约稿设计部那三人以及前台。
群里一片柠檬精和后悔怪。
[一星期赚一万两千五，换算成月薪直接月入五万？！艹，我他妈酸了！]
[关键是我打听了杜总要的画风，根本就是幼儿园小孩的水平，这钱赚得轻轻松松，一点压力都没有！]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工作！好后悔，早知道我就走慢点，假装不小心在杜总面前跌跤，怀里揣着的随手涂鸦“碰巧”落在地上……呜呜呜，世上难买早知道！]
而作为被前同事们眼红的对象，事实上，幸运儿四人早从开工第一天收到小说原稿开始，便对手里的项目十分的一言难尽。
“你们说杜总是不是疯了？这项目画风丑，剧情也脑残，还花了整整五万块雇我们……钱扔水里都能听响，这可真就是制作项目制作了个寂寞，肯定赚不了钱的，图啥？”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反正我们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不对啊。我听说杜总好像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被断了经济来源，不然也不至于半年不给我们公司打款补贴。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会这么大手笔地撒钱？”
徐帆帆倒对这个不怎么关心，插上数位板，电脑屏幕word和ps各一半，认认真真设计分镜草稿，随口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的没钱了是买不起游艇，我们的没钱了是买不起几千块的手机，这能一样吗？再说了，我们有工资拿就行，管杜总怎么想的呢？又不是股东。”
那三人寻思也是，便耸了耸肩，都认真完成这份冤大头项目。
即使没有脚本和射手，从看小说、设计分镜到上色全都要自己完成，以杜以宁要求的成品效果及小说长度来说，工作内容仍十分简单。一人之力便足以一周内定稿，何况他们还是四人。
开工即完工，当天就能收拾东西走人。
只是，看着已经完成的稿子，四人眼神相对，在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心虚。
日收入一万多，成品还这么糊弄人……这钱总感觉拿了会良心不安很久。
“要不……我们再改改？”
一片寂静中，徐帆帆组织了下语言，试探着开口。
“我们现在完全就是照搬小说，根本没动脑，甚至好几话的内容还有一点重复，可以试试给漫画版增加一点有趣的剧情，调整剧情节奏和笑点。”
有她带头，本就有这个想法的三人立马积极响应：“可以可以，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这样既按时完成了杜总的要求，又都认认真真做出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水平，也算是对得起杜总开出来的那么高报酬！”
对自己外行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也在网上看过很多员工吐槽不喜欢当着老板面工作的事，杜以宁便每天都只是在董事长办公室连wifi咸鱼躺，看看电视剧、打打游戏，累了就睡，渴了就喝。
然后等晚上八点四十五的定时闹钟响了，就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去设计部问他们的进度。
第一天，他们说刚看完剧情，正在整理草稿。
第二天，他们说草稿有点问题，修改了。
第三天，他们说一些剧情逻辑矛盾，正在想该怎么改。
杜以宁有些意外。
之前看徐帆帆说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她还想着工作量估计不会太大，四个人绝对没问题，却没想原来只是一本玛丽苏文改编的火柴人漫画，制作起来都这么难。
第七天，也是系统规定的产品上线截止日，他们终于交了稿。
杜以宁鼠标拉着滚轴，大致扫了眼，确定画风和自己要求的例图一致，便直接通过，表示今天就会上架。
得到确切回复，确定杜总对交上去的作品是满意的，脑子里那根筋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四人可算是放松了下来。
当天晚上，杜以宁就把《玛丽苏》上架了。为免有人看漫画在榜单就以为是什么值得买的好看内容，她一个人工榜都没给安排不说，甚至靠自己的努力琢磨，将漫画上例如“最新更新”这种自然榜的权限也取消了。
以防万一有人用搜索关键词的方式找到了这本漫画，定价她还选了系统给出区间的最低价，即总共100话的内容，10话免费，余下90话总共卖1块。这样子，即使真有喜欢猎奇的冤大头买了漫画，她也最多只是损失几十块，相比五十万总额来说完全小意思。
搞定所有步骤，杜以宁特意连着观察了两天。
看着始终显示0点击0收藏0订阅的后台数据，又调出系统面板，确定系统资金一直都事“0”没有改变，才放下心来。
系统还是too young too native！
光要求她必须做有盈利可能的项目有什么用？没有曝光的付费作品和免费有什么区别！
想着还有五天自己就能拿到五十万巨款，杜以宁美滋滋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床上看电视剧。
而与杜以宁的快乐完全相反，看着都上架四天了仍所有数据始终为0的前台记录，包括徐帆帆在内的四人群氛围十分低迷。
[大家都买了吧？]
徐帆帆把剩下三人都艾特了下。
[一块钱而已，杜总给了我们那么多稿酬，支持一下杜总也没啥，一包辣条钱罢了，何况这也是我们“努力”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结果。]
将付费成功的截图发出去，一人忍不住偷偷马后炮：[虽然真的尽全力完成杜总的要求了，但坦白说，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杜总能赚。]
另一人深有同感：[现在流行精致画风和苏爽甜剧情，就算作者是我自己，我也要说《玛丽苏》的画风也是不可置疑的丑。至于剧情，苏爽倒是蛮苏爽的，就是好像那个度有点过了，和主流市场岂止是不太一样，根本就是毫无关系。]
徐帆帆是外行，对他们的讨论不置可否，只是觉得很奇怪：[杜总上架漫画时，我偷偷看了下，发现她一个榜单都没给《玛丽苏》安排，甚至撤销了漫画上自然榜的权限。做了一看就知道不赚钱的项目，砸了那么多钱进度，还完全不宣传……你们说，杜总这是为啥啊？]
但不论他们四人怎么想，上架四天总共四块的收入对杜以宁的亏钱暴富计划完全没有影响。
她快乐得仿佛百灵鸟，看一次系统面板就忍不住高歌一首《好运来》。
一直浪到半夜12点，确定了下仍然只有四个“冤大头”付费，杜以宁才放心睡去。
而与此同时，某盗版漫画网站行业内部交流群，全员都在吐槽同一网站的同一漫画。
那就是杜以宁名下的“好看漫画”网站以及她新制作并上架的那本《玛丽苏》！
昔日开站时铺天盖地宣传的“好看漫画”不知何时开始走了下坡路，近两年愈发经营不善，网站技术员的水平越来越差不说，服务器用的也是早就被淘汰的老版。
他们的盗取方式是在各网站注册账号并编写程序24小时往里充钱，自动订阅所有人工榜单的作品，秒订并秒盗到自家网站。因为“好看漫画”的服务器太垃圾，程序日常自动登录不上去，他们必须手动。
即便如此，秉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精神，他们仍没有把这个网站从盗取目标中移除。
但今天，他们承认自己后悔了。
真不该贪这个心！
今天，这小破站的服务器又抽了，他们便习惯性地手动重新登陆并直接授权付费。
本来这只是惯常操作，可万万没想到，这回不仅是网站抽得不好登录，居然直接把全榜单作品都抽成了同一本名叫《玛丽苏》的文！
读者常看的榜单或许只有那么几个，但每个榜单都能放十多个作品，所以整个网站的榜单位置其实有两千多个。
而没有放弃“好看漫画”的盗版漫画网站共有十三个，也就是说他们加起来被坑了得有近三万块。
整个盗版漫画网站行业都怒了。
倒不是气他们每人都被坑了两千块，毕竟流量大的盗版网站一条广告的价位起码六位数。
他们是气自己身为盗版网站的尊严被挑衅了。
[作为盗版网站，本该是吸血正版网站的存在，哪有反被正版网站吸血的说法？？？就他妈离谱！]这是其中一人的原话。
怒火中烧，他们在群里激情骂了“好看漫画”的垃圾服务器好几个小时，偏又碍于盗版的身份连去找网站官方找说法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一个个原地气得七窍生烟，骂网站又穷又破，也骂垃圾漫画坑人钱财。
在内部群吐槽完了，他们还觉得不爽，又跑去和其他行业的网友甚至三次元的朋友继续吐槽。
于是这事儿就从内部慢慢滚雪球似的越闹越大，知道的人也愈发多。
终于，有人把事情原委和内部群聊截图发到豆瓣“哈哈哈”小组，震惊一群网友，纷纷忍不住人如其组地“哈哈哈哈哈”起来。
[艹，牛皮！正版反抢盗版钱，还让盗版有苦没处说，直接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盗版：吸血老子？？？有被挑衅到。]
[天降三万的好看漫画：还能有这好事？？？]
[其他深受盗版之苦的正版网站：打不过就加入吗？突然打开新思路jpg（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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