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焰火
天高气爽流火末，执弓行猎最后时。
谢尔敏和让娜向乔纳森男爵划出的猎场赶的过程中，让娜被教导了不少狩猎的常识，比如说幼兽与孕兽不杀、绿月之前，冬月之后不可狩猎……
看着暖阳初升，谢尔敏心里也有些暖洋洋的，这既是因为能和自己好友艾丽萨一起活动玩闹，也是因为在艾丽萨的帮助下，谢尔敏还拿到了商会中，检查商路是否安全的任务，当然仅限今天。
虽然谢尔敏不会主动乞求他人的帮助，但是她也不会傻到拒绝别人的帮助，如果谢尔敏的自尊心别扭到了那种地步，这四、五年的时间她怎么可能熬的过来。
到达约定的地点，艾丽萨还没有到，不过本来让娜和谢尔敏就是提前许久到的，所以两人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在默默的等候。
“其实虽然说是打猎，但是对艾丽萨而言更接近野餐，她经常会自己烘焙一些面包，制作一些糕点然后看我和……呃。”
谢尔敏说到一半意识到维塔已经不可能再笑着和自己或艾丽萨聊天，不过让娜很及时接话问道：“糕点很好吃吗？我对艾丽萨姐姐准备的糕点很期待。”
“糕点的味道很不错，而且种类也有很多，就比如……”谢尔敏想了一下，对让娜的问题如此答道。
日轮一点点的推移，谢尔敏用手微挡望着大日暖阳，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中缓慢的生长。
一奇怪的动静从哈兰斯镇方向传来，不是马车之类的声音，而是远远传来的喊杀声。
不需要沟通，让娜和谢尔敏很有默契的向哈兰斯镇赶去。
如疾驰的骏马般的踏过略微枯黄的草叶，但是两人却在距离哈兰斯镇一里多的地方停住了。
因为那位艾丽萨的老管家，他长衫遍布剑伤，血液染红褐色的长衫，但是他仍然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拄着一个木棍似乎是想去到哈兰斯镇找人帮忙。
“艾丽萨在哪里？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艾丽萨受伤了吗？”谢尔敏扶住老管家焦急的问道。
老管家以一种及其衰弱的声音，入气少于出气的回道：“我和小姐正打算去赴约，但是却被一群盗匪袭击了，我被打成了重伤，小姐也被他们劫走了，谢尔敏小姐，我求求您去救救艾丽萨小姐。”
老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某处，“盗匪们就往那边去了。”
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谢尔敏焦急的追去，但是让娜却没有跟谢尔敏，反而悄悄的抿了一口血酒，对着老管家问道：“为什么，你不能救下艾丽萨，难不成盗匪也有超凡者吗？”
少女右手擎着短剑，架于中线而迅猛的前出刺向老管家的腹部，左手架于身前以待不测。
面对少女迅猛的攻击，老管家下意识的急促呼吸，超越凡人的速度瞬间的暴发，他从约有半丈的木棍中抽出一把细长的铁刺，虽然后发却仍然先至，铁刺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少女的右手的手臂。
但是少女却没有丝毫的退让，她伸出左手抓住了老管家的手臂，以对于常人而言近乎疯狂的姿态，不顾手臂上正在扩大的伤口，强行以伤换伤。
不过在短剑刺穿那老管家腹部的前一刻，他突然化作了一股黑雾。
让娜笑着舔舐着自己短剑的剑尖上的鲜血，看着出现在数十步外的老管家，少女随手一挥，沾染少女鲜血的铁刺上便燃起了炽烈的血焰，逼的老管家不得不放弃了自己武器。
“你不是艾丽萨的老管家，气血的感觉不对。你究竟是谁，你对艾丽萨做了什么。”
站在远处的谢尔敏虽然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愣了一下，但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搭箭控弦瞄准老管家的要害。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的“老管家”放弃的伪装，以年轻的男声，嘲讽道：“艾丽萨？你说的是那个残废的小妞吗？我杀死她，她死的时候可一点都安静，那小妞哭着求我不要杀她，她还说她什么都愿意做。”
白矢穿过微风，平射向他的咽喉，但是，早有准备的他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箭。
面对再凶猛袭来的少女，“老管家”侧身挥动右臂，压下右手勉强拦住让娜持有短剑的手臂，然后甩手一抛推开少女的手臂。
然后一甩袖，一枚寸许的铁刺由袖中的机括击发，刺向少女的面门，一直谨慎提防的让娜，微微侧头躲过了暗箭，然后再次送肩抹喉，被挡住后顺势变上挑抹喉。
虽然被那人的回答激起了莫大的恐惧以及愤怒，但是，谢尔敏仍勉强保持着配合队友的理智。
三发箭矢以不同的角度和近乎相同的速度咬向“老管家”的要害，纵然他以超凡的速度躲开一箭，并勉强避开了要害。
但是两支箭矢仍然咬穿了“老管家”的肩头和左膝，让娜正打算趁着敌人因中箭而散了架势的时机，进一步废掉敌人。
数十支白羽突然划破长空，自目力难及的远处抛来，精钢的仿若识人一般全部锁住让娜。
面对着如雨的箭矢，让娜依旧不退不躲，忍着箭矢透体的痛苦，挥剑上挑，压剑下划，拆掉面前敌人的左肩右臂。
但是，令让娜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敌人坦然自若咬碎了一颗牙齿，而后他的血肉便洒了让娜一身。
吐掉嘴里的牙齿，让娜大声喝止了追向射箭者方向的谢尔敏，“我们追不到他们，也不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确凿的情报，回艾丽萨家，快！”
烈焰涤荡世间的一切，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是火龙将那个有着花园的木屋吞在腹中，布兰顿指挥着卫队的人奔走在救火，防止火焰蔓延，周围的镇民也都自发的组织起拼命的灭火。
而当让娜和谢尔敏回来时，火焰已经昌盛到了顶峰，赤红的火焰几乎遮住了天日。
抢过谢尔敏手中浸满水的厚麻布，让娜对谢尔敏摇了摇头，制止了谢尔敏试图冲入火场的举动，自己披上厚麻布，头也不回的冲入了火焰之中。
月轮西起，原本娇弱的花朵，如今变成闪在火星的炭灰，黑夜之中，飞舞的炭灰火星，就像是数以百计的萤火虫，这样的画面有一种别样的美。
让娜出入了火场四、五次，在滔天的烟火中艰难的寻找，最终只在艾丽萨的卧室里，找到了一具被烧焦了尸体，它的手上戴着艾丽萨母亲的遗物——绿宝石戒指，在经过猎月教派专业的收尸人判断后……
谢尔敏和让娜站在仍有星火点点的废墟上，夜晚的微风拂过谢尔敏的脸庞，带走一丝丝的泪光。
“让娜，你说会不会，这都是一场梦，父亲没有赌博、洛佩斯叔叔没有参与什么奴隶贸易、维塔没有被野兽分食、艾丽萨就在…还在小花园……等着我们。”
似乎一直不屈不挠的谢尔敏紧咬着下唇，泪在眼中打转。
让娜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微风剥去自己身上的血痂。
“让娜，可以陪我去一趟，我和艾丽萨、维塔的那个秘密城堡吗？回来的时候，我会把老宅的房契交给你。”
望着天上的繁星，又低头看了地上的星火，让娜平静的答道：“可以，但是我要是房子的主人的话，你需要做个听话的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