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信
煊赫的赤日金轮结束了漫漫长夜,黎明前的黑暗被赤焰喝退,只留下了如血的朝霞,就像是长夜的伤痕,赤日的吻。
丽贝卡从并不算舒适的睡眠中醒来,当然不可能舒适了,在梦中她看到了曼拉,那个家伙就是在梦中里都不放弃拉着丽贝卡学加减乘除法,一遍一遍过各式各样的典仪。
就算这是丽贝卡自愿学的,可是数学很难,宗教典仪也是真的很繁琐的呀。
小女孩睁开眼睛,嗯,姐姐又早就起来了,最近姐姐好像不论睡的多晚,醒来的都很早。
虽然来了这个叫作哈兰斯镇的地方后,没有田地种了,不过姐姐也还和之前在古路村时一样的忙碌,她总是在一遍又一遍练习剑招,背诵圣典,学习文字数字……
丽贝卡所注视的姐姐,从母亲离开之后便从未停止过脚步,她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着努力前进,连人类应有的彷徨和失落都少的可怜。
“起来吃东西了,各位。”让娜清脆的呼响把谢尔敏从有关屠宰场的噩梦中拉出。
天哪,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副景象啊。
在热腾腾的绿糊糊温暖了谢尔敏的肠胃后,她的心情才好过了一些。
而早起做饭的让娜,突然想起今天是要去折罗商会主家小姐那做客来着,“看来我有些浪费了。”
听到了让娜,自己数落自己后,谢尔敏笑了笑,没有直接说些什么。
微微拉低了帽子,让娜跟着谢尔敏一起去艾丽萨家,本来让娜是打算把丽贝卡一起带着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蹭饭只能蹭一时的,但是学到了知识,就可以一直吃饱饭了。
清晨的微光唤醒黑夜的小镇,但是让娜还没有彻底清醒,从林恩手中获得的那封信,让少女现在还有些迷糊。
那信是奎特男爵和洛佩斯爵士的密信,但似乎并不是原信,而是数封的内容被精简提取到了一起。
信中模糊的提到了前任大公的遗命,更提及了一位现任大公的亲人,而且似乎这位亲人还与前任大公的遗命有着什么关系,零散的文字大概表达了前任大公临死前过于昏聩,将遗命中公爵之位的继承者写错了。
面对这样一个出乎让娜意料的大发现,出于小心的考虑,让娜选择了告知约瑟叔叔,少女希望能从约瑟叔叔那里获知这封不算信的信,应该如何处理。
但是约瑟叔叔也未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事实上比起让娜,约瑟对于这个信中提到的事情更加的不能接受,洛佩斯爵士的死怎么可能和塔里格侯爵有关系,不,现在是塔里格大公。
在几经思考后,让娜选择把信交给了帝座教会。
“到了。”谢尔敏的提醒使让娜的思绪回到现在,一个有着小院子的带有三角山墙的房屋出现在让娜面前。
依旧是那位管家,他似乎一直等在精致的木栅门前,“小姐已经在后花园里等着你们,她很欢迎能有更多的朋友。”
流火月仍有许多的花还在盛开,不过让娜并不认识这个小花园里的任何的花,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种花,花吃起来并不充饥,而其也没有绿棒好种。
在幽静的花园里,三个女孩正坐于由生长着白色小花的木藤为主体的小亭子里。
听着谢尔敏和一袭白色棉绸长裙的艾丽萨交谈着童年往事,让娜看着放在石桌上数条只有手指粗细的白面包,还有三杯不到一口的羊奶,天哪,这是早餐吗?这真的有可能吃的饱吗?
怎么有会人早餐不吃绿棒豆熬的绿糊糊啊,虽然绿糊糊的味道不是很好,就和野草熬成的汤一样,但是很撑饿啊。
“小游侠,你还记得维塔那个丫头,你还记得那个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城堡吗?就是因为那个地方,小维塔还被洛佩斯叔叔打了一顿呢。”
一袭白裙的艾丽萨,温柔的述说着过往曾经,但是眼中却又难掩悲伤,如果以西普利的审美观念来看,无法活动自如,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沉迷书卷里的艾丽萨太过纤弱了。
但是就算是野蛮的乌鲁祖尔人都不得不承认,艾丽萨就像是一朵可怜的花朵,惹人怜爱。
谢尔敏顿了顿,不无悲伤的低声道:“虽说是小时候,但也只不过是三、四年前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一时间幽香的小花园中似乎有一阵寒风拂过,就连花都低了几分,最后还是艾丽萨向让娜与谢尔敏展示了自己编的花环才缓和了一些气氛。
时间一寸寸的流动,老管家故意踏重了些脚步,走入了后花园,“小姐您休息的时间到了。”
看着告别离开的两人,坐在轮椅上的艾丽萨绯色的眸子中有羡慕,也有丝丝的悲伤,推着轮椅的老管家看着自家的小姐,冷漠道:“艾丽萨,你应该明白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你是个聪明人。”
艾丽萨沉默着点了点头,忽然的一阵微风袭来撩动了艾丽萨纯白的发丝,也将她发丝间的白花带上天空。
艾丽萨伸手想去抓,却触及不到,而推着轮椅的老管家却望着飘飞的小白花,悄然化作了一阵黑雾,片刻之后黑雾重新凝聚,一朵白花再次被放入了艾丽萨的发丝间。
太阳高悬于天空之上,让娜将兜帽再次压低,她转头看了看那三角山墙,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总是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一些不对。
走出艾丽萨家所在的地方,让娜和谢尔敏惊讶的发现,往日里现在应该在农田,或是在市场集市的人们,现在都在往乔纳森男爵主宅前的小广场赶。
让娜随手拽住一个平日里熟识的屠户,不解的问道:“汤姆大叔,发生什么了,你们现在是要往哪里去啊?”
汤姆微微的试着挣脱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无法挣脱,他只好解释道:“是塞万提斯,听说塞万提斯浑身是血的拽着一个人,走进了乔纳森男爵的宅邸。”
让娜放开了汤姆,和谢尔敏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骤然发力,以远胜周围人的速度,穿过了人群,直朝乔纳森男爵的宅邸奔去。
黎明的晨光照耀在有一汪清泉的广场,也照在哈兰斯镇卫队锐利的枪尖上。
让娜和谢尔敏终究是晚了一些,哈兰斯镇的三支卫队已经将小广场的主要入口封锁了起来。
身着半身锁子甲,紧攥着长枪的布兰顿看到站在封锁线外的让娜和谢尔敏,只不过是轻轻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