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刚长大的孩子
“我准备好了。
你们，可以开始了。”
男子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顾一凡和夏天。
尽管，
他没有表情。
因为，
摘下面具后的他，没有脸。
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皮。
所以，
今天在家人面前，他做了一个选择。
希望，自己能够收到一份来自家人的礼物。
跟所有的孩子一样，第一次见面，都会有见面礼的，不是么。
“你们，在等什么呀？
将我画的帅一点？
还是靓一点？”
“你们，喜欢女孩？
还是喜欢男孩啊？”
“其实，
我都是可以的。
只要是你们给出的答案，我都欣然接受。”
这一刻，
男子仿佛等待了好久。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这答案，没有对错。
只需要给出一个结果，就可以。
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人，迟迟不肯动手呢？
明明，他已经在地上躺了好久。
因为脱光了的缘故。
地面凉丝丝的。
这感觉也很舒服。
如果，家人迟迟不做出回应。
他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睡着。
因为，
现在他就已经有了困意。
“来呀~”
他的声音，一会沉稳，一会柔美。
并且，这两个声音之间的切换也是相当丝滑。
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捆着两个灵魂。
甚至，
他的这个身体，都是双性的。
“你们开始的时候，我希望只有家人在场。
因为，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这样的幸福，我不愿意跟外人分享。”
见家人迟迟没有反应。
他，慢慢开始提要求了。
面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是在得知了多年前顾一凡和夏天的往事之后。
这件事，
不管是杜青青，瑶瑶，还是顾小露，她们都没有开口的资格。
哪怕，只是建议，都不行。
家人是家人。
外人就是外人。
许久，
顾一凡开口道：
“要不，咱们上去如何？”
酒店大厅，正邻大街，确实多有不便。
其实，也不单单是因这个。
而是，
现在，顾一凡甚至都不清楚，他应该做什么。
在这个世上，有很多的第一次。
无疑从孩子到父亲角色的转变，是唯一一次的身份变迁。
今日，
这变迁来的太多猛烈。
当然，
对于今日的来人而言，这个身份，也推迟了好多年。
在听了顾一凡的话之后。
他就翻身从地上站了起：
“现在去哪？”
“楼上。”
顾一凡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夏天在最后面。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他们也到了七楼。
777房间。
顾一凡带着这个陌生，但骨子里又很亲切的人来到了 房间。
“呵呵……”
“这里呀，我好像有来过啊。”
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没有半点陌生感。
“现在，咱可以开始了么？”
他，迫不及待了。
“要不，先给我一个名字吧。
我看那些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名字。
有的叫乖乖，有的叫狗蛋，有的叫二宝……
都好好听啊。”
说话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咽口水。
当然不是觉得好吃。
而是，因为羡慕。
“你们，为什么还在犹豫？
连一个名字，都不愿给我么？”
这当然不是愿不愿意给的问题。
而是心里接受度的问题。
此刻，
就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对，
顾一凡在和夏天用眼神交流。
不是他们不想用语言。
而是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不是从哪问起。
同时，
面前这突然而来的……
孩子，
正在催促着他们作出回应。
“你们给了我身体，为什么现在变得吝啬了？”
“家人之间，不会这么抠门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怎么去表达自己。
才能让面前的家人接受。
才能让他们将未完成的作品补全。
于是，
他拿起那副被血浸染的幸福，指着上面的血污道：
“我，就是这个没有面孔的孩子啊。
你，不是艺术家么？
帮我画个脸，好么。”
“还有你，我的家人。
你的血，是很好的颜料。
用它作画，一定很漂亮。”
长久的等待没有回应，他都开始为顾一凡和夏天出谋划策了。
他不明白。
他说的那些，都是极为简单的要求啊。
只要动动手，动动手就可以了。
为什么迟迟不肯做呢。
这两个家人，到底在担心什么？
过分的担心，就说明了不信任。
“你们，不相信我，对么？”
他歪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样对面。
“明明是你们选择了我？
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
为什么半路选择放弃？”
他的嘴角开始抖动，应该是的笑了一下吧。
“呵呵~”
“这是春天吧，很美啊。”
他抚摸着稳稳地幸福。
“我也想在这样一天，跟家人出游。”
“我更想跟很多的孩子一样，去疯跑，去欢笑，去拥抱这个世界。
我……”
他尽情表达着自己。
对家人敞开心扉，讲述自己诉求。
其实要求并不高，很容易就能够做到。
“你，懂我么？”
他双手握着顾一凡的手臂，不停的晃着。
紧皱的眉宇两侧，似有一双无比恳切的眼睛。
而透过那眉宇，顾一凡也看到了一抹阴沉。
本性纯善的孩子，在无数次被拒之后，也是会慢慢走向深渊的。
所以，
顾一凡不再沉默。
他抬手放在来人肩膀上，柔声说道：
“好啊。
所以，你想叫什么名字呢？”
闻言，
来人身子一颤，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可以自己选择么？”
他盯着顾一凡，见顾一凡点头，他又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夏天。
小孩子啊，总是这样。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但在做出选择之前，还是会一遍遍跟家人去确认。
他想得到肯定。
用家人的肯定，让自己心里的想法变得更加的坚定。
这，就是孩子啊。
“嗯~”
夏天也同样点点头，她眼神之中，满是肯定。
就像看一件伟大的艺术品一般。
这眼前这件，还是自己创造的。
对于夏天来说，也同样需要肯定。
“嗯！！！”
他笑了，开心的笑了。
他伸手，左手搂着顾一凡，右手搂着夏天。
三个人凑的很近。
“你们，为何如此懂我啊。”
“我知道！
我知道！
因为我们是家人，对不对？”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孩子需要的是认同，是自我选择，而不是简单的逆来顺受。
所以，
当顾一凡说让他自己选择的时候，他才会不敢相信，才会难掩心中的欢喜。
因为，
他见过太多的孩子，都被迫接受，很少能自己做主。
所以啊，
在他的印象中，这就是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只求给予，随便什么都好啊。
可以是男孩，也可以是女孩。
可以叫乖乖，也可以叫狗蛋。
跟完美相比，他只要拥有，就够了。
但，
令他想不到的是，
顾一凡摇头否定了他自认为对的答案。
“不，
不是因为我们是家人。
而是因为，
我们是刚长大的孩子。”
只有孩子，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