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骂得好听

    奎哥作为特邀歌手代表到了故溪参加比赛，话休繁叙，结束后，满载荣誉到了省城，下火车，正碰上道路高峰期，紧赶慢赶，好不容易离群众艺术馆不远。

    奎哥这才感觉到肚子有点饿，走进附近一家餐馆，准备随便吃一点，填填肚子。

    正在等待饭菜之际，忽然一个中年瘦汉，走过来，对面坐下。

    汉子开口道：“看大哥面相，骨秀神清，丰格出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如冠玉，飘飘然如神仙。”

    “再看大哥手相。”汉子不容分说，拉过奎哥左手端详起来：“大哥的命运线、成功、婚姻线，清晰深长明朗，主大吉大利，百事顺遂，一生充满希望，必能成大器，找到理想对象，过着幸福生活。”

    奎哥心里明白：此人的胡诌，决不可能无缘无故闹着玩的，必是自己遇上麻烦或者有事上门，给他点钱打发走算了。

    汉子继续问：“大哥是来群众艺术馆吧。”

    “是的。”

    “您是想出版书籍还是发表文章。”

    “都感兴趣。”

    “无论是哪方面，我们都能帮你，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国营企业的技术干部，正在考正高工竞争副总，需要一本书，只花了几万，我们就可以帮他搞定。还有人正在应聘副区长，想弄个研究生或博士。平时没时间，我们也帮他弄了一本书，几万元什么都解决了，不用费神扒稿子去啃死书，找关系，明白了吗。”

    “事发突然，还没想好，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我要出一本书，那么，需要准备哪方面的工作，多少钱。”

    “必须详细规划、做方案才行，看看你是哪方面内容的书，多少字。如果是你自己写的书，那么，只需要不高的出版费就行了，不需要什么审稿、批准之类的手续；如果你什么都没有，我们帮你出书和印刷出版全包到底，那么价格就贵一点，大约十几万之间。”

    “对不起，等我想好了，再联系你可以吗。”

    “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通讯地址以及名字，到时候联系我就行了，我们都给你办妥。”

    说完仍然没有走的意思，奎哥给了一点小费，瘦汉才肯走。奎哥正准备离开，餐厅小姑娘服务员却找上门来，说是没买单。

    群众艺术馆，远望高大宏伟壮观，近看馆内金碧辉煌，玉阶彤庭，奎哥第一次来到这里，怎么也看不够，馆内什么活动都有，电影、电视、体育、艺术体操、文化艺术、书法、画展、音乐厅、歌舞厅、山歌馆、民间艺术，总而言之，应有尽有；

    乡间文化中心与之相比，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奎哥算是开了眼界，随意走走，见什么都好奇，

    奎哥这时无心慢慢欣赏，心想先把事情办好。按照通知的地址，到了八楼，找到了民族文艺部，民间文艺办公室秦紫洛主管。

    双方一阵寒暄之后。秦主管笑咪咪的说：“欢迎山歌专家的到来，我们就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吧，我们之所以邀请你到这里，原因有三个方面。

    第一，请你看看，论山歌艺术、山歌专辑还有哪一方面需要修改的，可以拿去再修改，然后马上送来给我。

    第二，我们对你的歌词专辑内容，做了一些必要的删改，根据上级的要求，主要以积极向上政治内容为主体，少量删掉了一些的低级趣味的词句。

    最后，也就是不得不面谈的重要内容，关于出书经济方面要求。现在时代发展了，什么都讲竞争，讲经济效益，像以前那种无偿免费的时代 ，已经不再。

    请奎哥原谅，一句话，您可能要承担部份的经费，听明白了吗。”

    “秦主管，通知没有提到经费。”

    “正因为很难用文字说明，这才请你来，需要当面约谈。”

    阿奎沉默了一下：“我能请问一下，大约需要多少钱。”

    “谈钱就显得有点庸俗了，你那本书大约有近100万字左右，可能大约需要几万元，直接拿来交给我就行了，马上可以出书。”

    奎哥想了一会说：“尊敬的秦主管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当农民的，就是靠种庄稼吃饭，人人都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却不知多少农民汗滴禾下土，一年到头，才得几千块钱，要买种子、肥料、农药、要请拖拉机耕田、收割机收割，要请人插秧、帮工，还要盖房子、养家糊口，还要给儿子读书、看病……。一下子要拿那么多钱来交出版费，叫我怎么办。……”

    秦主管说：“停，停，对此我本人深表同情，我们也有同样的遭遇，带家人出入高挡厅堂、买别墅、买高级轿车、看病请高级专家、供小孩到国外读研究生等等，还要养官、保官、买观，官场应酬，全是靠死工资。

    试想，工资太低，你说说，我们又怎么办，史上只有和绅这样的好官，才有胆量肯替公仆说出心里话，如果有人果断提高公仆们的工资，足以满足工作、生活需要，谁还会冒风险千方百计去赚钱，你说我们不想办法搞活经济，怎么应酬。

    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有人主张公仆不得享有特权，其工资待遇不得超过熟练工人是不对的，所以他们就失败了……。”

    阿奎听完马上改口：“主管一番话，使我非常感动，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比我们还要困难多得多。”

    秦主管听罢，开始大骂那些老虎一样的贪官污吏，动辄几千万，上亿，几十亿的贪得无厌，应当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判刑……。

    阿奎不等他讲完，转身就走，秦主管奇怪的叫住他：“喂，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哪里去？”

    “回去把老婆叫来，她比你骂得还要好听。”

    主管赶忙问道：“你有老婆了？孩子多大了？”

    “哪里，说着玩的。”

    ……

    出得门来，看见一个工作人员，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奎哥此时却没有心情，愁眉苦脸的往电梯走去，前面两三个小伙子，兴高采烈地边说边走，从走廊上直到电梯里，奎哥无意的刚好跟在后面。

    瘦小伙说：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灵，我已经拿到一本书，回去马上交给职称办公室，评教授用，前段时期为怎么写这本书，愁得一夜头发白。

    胖大哥说：我正在竞选职务，要用个人资格的证明资料，刚好及时拿到一本书，只要塞点钱，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其实根本就不是我写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上面也不会审查。

    高个子大叔说：一篇论文，也就是几千块钱，完全搞定，哪有时间去日夜费脑筋，现在都是这个样子。

    奎哥这才明白，那位看相先生并非胡乱妄言骗他，于是信步走到大厅里，四处没有目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