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婵娟人间

    窗外，十五的月亮分外圆，大厅内，蕾姐向前表示歉意：“奎哥，请原谅，不如此折腾，难见一片真情；山歌不过爱情敲门砖而已，难得你如此苦心，设计一场这么大求婚场面，给我赚足了面子，有乡长及乡亲们做媒，岂有不从？

    只是奎哥不是本乡之人，萍踪浪迹，嫁了你，须随着你满山跑。我在这里是公职，甚有人缘，到了你那里，有许多不便处，且未知前程如何。”

    奎哥哈哈大笑道：“你的担心，尽在预料之中，来时早已策划好，我要抛弃旧的风俗习惯，情愿上门远‘嫁’蕾姐；

    为兄仰慕蕾姐不图名利，不求富贵，茫茫人海中实属难得，不知我何世修来的福气，百年修来的共船渡，今世才能一擦肩，如此阿奎还有何求。

    从此为兄‘赖’在这里不走了，两下厮守，一起共同收集编写民族历史、风情、日志、艺术理论、民歌、山歌，白头到老，不亦乐乎。”

    “不行，太假了，像背书似的，装神弄鬼。”

    阿奎继续振振有辞道：“我宣誓，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人生的顺境逆境，都要爱护、安慰、尊重、帮助、忠诚蕾姐，终身不离不弃。

    愿主保佑赐福我们，永远彼此相爱互助，遵守彼此所立的誓约，永远不分开，愿最美好的祝愿、祷告伴随终身，永远幸福。

    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但庄严的宣召与祷告，只会使仪式更加庄重与严肃，带着上帝与公众的祝福，从此开始新的旅途，我们的婚姻会坚如磐石。……”

    “够了，婚礼致辞怎么背得这么滚瓜烂熟，从实招来，你到底结过几次婚，干脆说，你是二婚还是三婚。”

    “接下来是给您戴戒指，不过我想，觉得这个仪式太简单，蕾姐，省略算了。”

    “不能省略，戒指一定要。”蕾姐斩钉截铁的回答。

    “先听我说，每个人每天都必须不得不面对的严肃考题，面对整个生活的基础，油盐柴米、锅碗瓢盆，人不可能靠观念生活一辈子。林黛玉绝不会嫁给一个无法生存的平民百姓，卓文君也很难永远当街卖酒。

    物质生活方式制约着人们的世界观、生活观，世界观在一定范围内反作用于存在；

    如果两者发生矛盾，变化的时刻或慢或快就到来了；

    故事‘陈世美’是经济、存在发生变化引起世界观变化的典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传说，是思想主导存在的范例；

    ……。”

    奎哥讲到高兴处，不禁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忽然旁边好像传来均匀的鼾声，原来蕾姐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诗云：梦随风万里，……婵娟在人间。

    却说奎哥连日来，早晚与蕾姐相随，闲时每日不离左右，沉迷于热恋之中，不问其余之事，把采集名家、收集资料、艺术论写作松懈了许多。

    其实，奎哥早已接到了省文化厅群众艺术馆、出版社通知，已发出去的《各地山歌民歌集选8000首》、《民族山歌艺术论》得到了重视和准备出版，邀请他去省会参加审稿及要事相商。

    由于连续几届，获得县、地、市举办的歌王擂台赛冠军，而且曾获省级歌王光荣称号，鉴于此荣誉，泉阳市群众艺术馆，根据县文化馆推荐，邀请他参加市级本年度‘唱响中国梦山歌擂台赛’筹委会评委及筹备工作，主办单位由市委组织部牵头。

    所有这些殊荣，奎哥压在箱底，低调做人，从不张扬，乡里很多人都不知道，甚至连蕾姐也瞒过了。

    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蕾姐常在官场走动，哪有不透风的墙，奎哥的名声及获奖，时有耳闻，都夸蕾姐有眼力，蕾姐在外却应道：“那有此话，不得乱传。”

    一日，乡办公室里，张副乡长对蕾姐说：“阿奎这小子还真行，长风乡竟然找到这里来。”

    蕾姐看无旁人，急忙对副乡长说：“乡长，所为何事。”

    副乡长道：接到长风乡转来故溪县邀请函，请阿奎作为特邀代表，去参加当地举办山歌擂台赛，蕾姐果然有眼光，劝他务必参加。

    蕾姐回道：“是的，我自有办法劝得他去，请副乡长不要声张。”

    过了两天，蕾姐看奎哥高兴异常，便信口说道：“人家都说你得过很多大赛冠军，还有出版社要你出书，何不趁此机会，赶紧做些有利前途事情，若久之松懈，一来恐荒废所长，二来嫉妒者将你排挤出去，三者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将取而代之；奎哥宜早定后路之计。”

    阿奎曰：“当乐且乐，日日醉花边，哪管它日瓦上霜，今日得与蕾姐在一起，平生所愿已足，吾将老此，誓不他想。”

    蕾姐说：“有过一段时间，山歌被扼杀，你要是那时候唱山歌，弄不好还会惹祸，那才是生不逢时；最近几年，各乡、县、地、市以致省里，山歌擂台赛风起云涌，各地争相邀请你参赛，请你出书，出席擂台赛，推荐加入评委，据说还封你个会长；

    你不觉得不是你多么了不起，而是生逢其时，似乎是上天特意将这大好机会留给你，眷顾你，所以，赶紧趁此天赐良机，有所行动，必将功成，万勿迟疑！”

    阿奎仍迷恋蕾姐，犹豫不决，半晌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