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记仇加一
仙风道骨的老者朱颜鹤发，花白的胡须，浅浅的皱纹，还有那双慈爱悲悯的眼睛，诉说着他的过去和沧桑。
“乖徒儿，数十年未见，你的道法精进了不少。”
方丈欣喜道：“师父你都看到了？”说完，他又耷拉着眼帘，“徒儿技艺不精，给师父丢脸了。”
师父闭关多年，他一直没机会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如今终于等来机会，可自己的表现却一言难尽。
老者慈爱的看着他，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抚。时光仿佛回到几十年前，那时师父尚未闭关，他总慈爱地对自己说：“乖徒儿不急，慢慢来。”他永远都那般慈爱温和，是他此生最敬重之人。
皇上从震惊中回过神，方才一事难掩尴尬。可眼下最要紧的是面前这个老者。
“老者可是前掌门，玄境真人！？”他哆嗦着嘴唇，激动到双手颤抖。
玄境真人闻言向他看去，几乎是瞬间笑道：“秦寅生，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
“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老朽起的，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玄境真人，大永王朝最长寿的僧人，如今已有两百余岁，已经到了辟谷的地步，无需杂粮维系生命，是最接近半仙的修道之人。
纵然他只是个僧人，可他在大永的威望是跺跺脚就能撼动半边天的存在。
“不曾想真人还记得我，匆匆一别六十余载。时之变迁，过眼云烟，再见我已耳顺之年，可真人却丝毫未变。”
他那时尚在襁褓中，就算见过也记不住，可他见过画像，快一百年过去了，他竟和画像上的人几乎无差。
“真人出关，天降祥瑞，此乃大永之福。”
经他这么一说，人们恍然发现乌云散尽，圣光普照，大雁划过天际，留下清脆鸣声。
国师撇着嘴，一脸委屈，他就说吉时未过嘛！这些人居然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不行，本国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他撅着嘴叉着腰，等了半晌发现没人鸟他，只得灰溜溜地收拾东西。
“皇上。”玄境真人突然认真地唤了他一声。
皇帝微愕，这样的称呼倒显得疏离了。
“真人，您说。”
玄境真人：“你往旁边挪挪，老朽过不去了。”
皇帝：“？？？”
我一国之君就站在这里，你不跟我说话，要去哪？
就在他狐疑之际，玄境真人与他擦身而过，径直走向黎织。
众人屏住呼吸，玄境真人必然要处置她了。
三步……两步……一步了！
真人停下了！
他抬起手了！
他拱手给黎织行礼了！！！
啊这这这……
皇帝僵在原地，他作为一国之君都不敢受真人一拜，黎织岂敢！
在一片复杂的神情中，黎织居然腆着脸扶起了真人，口中还道：“真人见外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
骆千川站在一边简直看呆了，这是什么反转反转又反转。
德高望重的玄境真人给黎织见礼，她还能端着长辈的架子，扶他！
“陛下！”
忽然，身后一道急促声传来，老皇帝晕过去了。
……
“上仙，方才人多眼杂不宜多说，不知您缘何下凡？”玄境真人恭敬道。
黎织扯扯嘴，虚扶道：“真人请坐，我不拘泥于凡间礼数，你我说话不必这般紧绷。”
“多谢上仙。”玄境真人行了礼才落座。
黎织：果然，懂礼数的人无论何时都会将礼数做到最好。罢了，她权当什么都没说。
玄境真人一辈子行善积德，后得高人指点修仙问道，却从未见过真的仙人。黎织一眼就看出他到瓶颈了，就算再修炼个几百年也没用。
“真人陷入了瓶颈之地，若无突破此生怕是难以羽化成仙。”
玄境真人闻言，起身便要行礼，幸好黎织眼疾手快拉住了，“真人不必行此大礼，我方才探查了你的命格，你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劳请上仙提点。”
他才说完，就见黎织嘿嘿一笑。
……
“方丈，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真人为何会将她奉为上宾？”小童问道。
方丈站在台阶上，望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摇头，“不知道。”
“哦。”小童嘟囔一声，倏然眼前一亮，“方丈你快看，对面的禅房在发光！”
方丈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急忙走下台阶，却被一道隐形屏障拦住了，他心下焦急，再抬头时只见天降祥瑞，候鸟围着五彩祥云自屋顶盘旋，整个天际都染成了淡金色。
山下所有百姓都见证了这一幕，纷纷放下手中活计，高喊：“天降祥瑞，大永昌盛！”
皇帝刚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天边异样，一激动又撅了过去。
皇后无语：到底是个老东西了，生气会气急攻心，高兴会乐极生悲，服了。
她翻了个白眼，随后换上皇后该有的焦急，大声道：“太医快回来，陛下又晕了。”
与此同时，包围着禅房的透明屏障逐渐消失，方丈健步如飞地走上去，当他推开门，看到迎面坐在榻上，一脸安详离去的玄境真人，抑制不住地落下眼泪。
黎织看着那么老一个和尚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离开，结果他突然郑重其事地跪下，“老衲叩谢姑娘帮助师父完成夙愿。”
黎织挑眉，上前搀扶，他却不肯起来，无奈道：“真人积善缘结善果，羽化登仙是必然的。他能有今日，是他自己累积下来的。”
方丈知道能有这一天是师父应得的，可他明白师父卡在瓶颈的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明明只差临门一脚，却怎么都迈不过去。
因此他更知道黎织的重要性和关键性。
“黎姑娘，方才之事老衲对不住你，无颜面对姑娘。所以无论姑娘如何处罚，老衲甘愿受之。”
他高高举起戒条，他身为出家人，却犯了焦、躁，实属不该。
黎织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这哪里是戒条，分明是带刺的荆棘。
她叹息一声，在他肩头拍了怕，“身为修道之人，排除异己，维护百姓，你做的很对，我为何要罚你？”
方丈微诧，抬起苍老的脸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可是我对姑娘刀剑相向，我…”
话未说完黎织却打断了他，她实在不想跟他这么僵持着了，“你先把这放下，再过会儿要亏血晕倒了。”
方丈闻言，将戒条放下，又在黎织的强势威逼下站了起来。
“方丈心存善念，对世人慈悲为怀，终有一日会与真人相见。”她老神在在道。
方丈心下大喜，“我也会如师父那般羽化登仙？”
呵呵，当然不会，你方才欺负的事我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回头就参你一本。（记仇+1）
黎织暗戳戳想着。
不过他能不能得道成仙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跟她又没有卵关系。
她不过随口一说，让他高兴高兴。若数年之后他当真成功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