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朋友
“棠棠！”
邹棠怔愣地看着冷清言，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了江婉的喊声，本应尴尬，她却有些庆幸，对冷清言礼
貌地笑了笑“先上去吧”便跑向了正站在楼栋门外的江婉。
冷清言也听到了，并不是记得江婉的声音，只是直觉和陆锋的情报加起来，不是江婉又是谁呢。
电梯门缓缓合上，冷清言在心脏地一次次撞击声中按住了开门按钮。
电梯里有空调，并不闷热，她却觉得脸颊烧得厉害，脑子也晕乎乎的，可聚餐时她没有喝酒，明明是清醒的，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邹棠很快就回来了，原本两手空空，此时多了一个印有烤面包机的纸箱和一个装有面包和果酱的塑料袋，是她在商场里自己买的，下车时忘在了江婉的车上。
看到冷清言按住电梯等她，邹棠再一次愣住，心跳也再一次乱了节拍。
到底该说些什么，已经不是好巧的事情了，而是为什么要等她。
“谢谢”可除此之外她也不能说什么，邹棠走进电
梯，按下了13层。
“不客气”冷清言松开开门按钮，后退一步的同时垂
眸看向了邹棠手里的东西，她蹙了蹙眉，胸口发闷。
电梯匀速上升，她们一前一后站着，邹棠有太多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也不敢回头，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想，这样也挺好，也许时间长了，她对冷清言的感觉就会变淡，直至无感。
其实和江婉一起看电影，只是单纯因为她有事想请江婉帮忙。
她刚到心理科时候很闲，为患者做心理疏导的时候接触到了两个身患白血病的女孩，两个女孩住在同一间病房，家境都不是很好，可她们依然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还坚持学习，她动了恻隐之心，想请江婉出面帮忙找一些企业或者圈里的富二代捐款。
虽然她自己也会捐款，但她不能自己出面，医生有义务尽最大努力为患者治病，但没有义务为患者垫付治疗费用，如果她捐款事情被张扬出去，不仅会给其他医生造成压力，也会给其它他患者和家属造成侥幸心理。
道德绑架是很怕的事情。况且她已经够＇备受瞩目＇了，不想再成为焦点。中午聊这个事情的时候，江婉表示工作结束后想去看看那两个女孩，又很自然地提起了最近新上映的电影，问邹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明知道这是江婉想要和她独处的借口，却还是答应了。
晚上是和冯欣一起在医院食堂吃的晚饭，她和江婉只是一起看了场电影，经典ip改编的动画电影，内容有点姬，她全程看的很认真，连牵手的机会都没有给江婉，散场后又随意逛了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
的，看到烤面包机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可以自己在家弄早餐，不用再去早市。
虽然没有利用江婉的意思，但看到江婉眼中的欣喜，邹棠还是觉得抱歉，也很无奈，对她来说感情是无法培养的，即便江婉的长相和各方面条件都是万里挑一，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更没有冲动。
而冷清言，只是一个笑容都可以让她心动不已。无药可解。“是去约会了吗？”
冷清言幽幽地声音在身后响起，邹棠瞬间睁大了眼睛。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酸呢？错觉？“不是”她立即否认，转身地看向了冷清言。
冷清言依旧垂着眸，表面平静，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句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陆锋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邹棠对她的感情，她明明在逃避，却又想要弄清楚。
她对邹棠的感情，她明明在否认，可当本就模糊的答案在和陆锋的对话中逐渐变得清晰时，她再也没有借口来欺骗自己了。
她对邹棠的感觉，远不止在意。如今还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即便没有恋爱经验，她也知道，这种不是滋味又很难受的感觉叫做吃醋。
还有不解。为什么邹棠明明偷偷关心着她，却可以和江婉去约
会。
是。。 已经不喜欢她了吗？心莫名地鼓噪着，邹棠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冷清言不自觉地攥紧了五指，低声道“陆锋说的”不算是说谎。
邹棠眉头微动，看来有必要和她的老哥好好谈一谈了。
其实没必要解释，误会了更好，可她就是不想冷清言误会“我只是有事找小婉帮忙”
帮忙需要看电影？小婉？叫得这么亲热。说谎。电梯门不合时宜的开了，12层。又不说话了，邹棠无声叹气，侧身让开“早点休息，记得喷药”
听到饱含着关心的提醒，冷清言倏然抬眼，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想，她可能是疯了“可以。。 请你帮我个忙吗？”
邹棠下意识地点头“你说”冷清言抿了抿唇，想她一定是疯了，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可以。。 请你帮我看看吗？今天。。 好像扭到了＂
看什么？腰？扭到腰要去看骨科或普外科啊。。 她，她脸红什么？
邹棠愣住，喉头滑动，这叫她怎么拒绝？“好，好啊”
电梯门关了又开，万能的邹医生跟着冷清言进了家门。她逃得了早上逃不了晚，终是没能逃过去。
冷清言扶着腰给邹棠拿了拖鞋，腰真的很疼，她忍到现在。
邹棠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墙边，忍着没有去扶冷清言“别麻烦了，快去沙发上坐下吧”
“嗯。。 ”冷清言扶着鞋柜直起身，心里莫名不是滋
味。
早上买的药还放在茶几上，原封未动，冷清言刚坐下就后悔了，她想她身上应该沾了饭菜的味道和酒气，还出了汗，一定很难闻，可是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的话，邹棠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
“你可以先趴着，我去洗个手”邹棠说着走向了卫生
间，格局都是一样的，无需问位置。
冷清言轻咬着唇，忍着腰疼小跑回了房间，来不及洗澡，但可以换身衣服，可翻来翻去，竟没有一件适合的。
换身外出的衣服很奇怪，换睡衣更奇怪，可她的家居服的款式都太老气了，一定会被邹棠笑话。
冷清言愣了愣，诧异于自己的想法，她买的时候可从未觉得老气。
“人呢？”邹棠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满脑子问号。
心在扑通乱跳，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脑子也是一团乱，冷清言脸颊通红，慌忙对门外喊道“稍，稍等一下！”随即无力地坐在了床边，轻声叹气。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到底想做什么？邹棠仍旧在客厅里站着，环顾四周，除了搬家那天她看到的家具，连个摆件都没有增加。
冷清言打开鞋柜的时候她看到了，里面没有男士
鞋，拖鞋也只有两双，还都是女士拖鞋，冷清言穿的摆在玄关，她穿的放在鞋柜里，应该是备用或客用。
所以人。。 是独居？左仕明也没有来过？“抱歉，让你久等了＂
邹棠收回思绪，看到冷清言时愣了愣，这是。。 换衣服去了？
“没事，过来坐吧”邹棠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拆
起了喷剂的包装。
冷清言抿了抿唇，再一次拉平了衣角，她只换件很普通的白t恤。
对于邹棠的不做评价，冷清言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涌起了一股小小的失落。她小心翼翼地坐在邹棠身边，隔着一人的距离“谢谢你”
邹棠蹙了蹙眉，低声回“不客气”明显的低气压，冷清言察觉到邹棠似乎很不喜欢她说谢谢或是客气，但之前的谢谢都是下意识的，而刚刚，是没话找话。
“转过去吧，把衣服掀起来“
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口吻，和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时医生的口吻一模一样，将本应暧昧的举动变得无比正常。
冷清言紧抿着唇，背过身缓缓拉起了衣角。邹棠心里并不平静，她闭了闭眼，无声地深吸口气，心里默念：我是医生，我是医生。。 可看到冷清言腰间露出的淤青时，她霎时拧紧了眉心。
而露出的淤青并不是全部，还有些浮肿。“这么严重怎么不休息？”责怪的语气，而且她知道
冷清言中午被人撞了一下，陆锋还在短信里说冷清言闪到了腰。
可她当时选择了无视。她可真该死。冷清言顿时觉得委屈，公司才刚刚开始运转，不仅手上有工作，还要见客户要，她怎么可能休息，而且早上对着镜子看的时候只是泛红，她根本没想到会越来越痛，还倒霉地被撞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 &34;
冷清言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将委屈传了过来，邹棠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轻抚上冷清言的腰，柔声柔气“可能有点疼，再忍一下“
“嗯。。 &34;
邹棠的手很暖，手指覆上来的那一刻，冷清言彻底僵住，她能感觉到邹棠是在为她做检查，却不像邹棠说的那样疼痛，相比之下，她更在意她此时疯狂跳动的心。
“没有硬块，可能是轻微的肌肉拉伤，家里有冰块
吗？”
“好像有，我去看看”冷清言想要起身，被邹棠按
住。
“你先趴着，我去”
“可是。。 &34;
“没有可是，听医生的话”邹医生强势打断，站了起
来。
冷清言抿了抿唇，心尖微颤，虽然没有趴下，但她一动都没有动，还算听话。
邹棠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下，没有冰块，但有两个冻住的冰袋，她又从卫生间拿了条毛巾，回到客厅“怎么不趴着？”
趴着让邹棠给她冰敷？那样也太。。 “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吧”冷清言正坐后垂下了眼帘，是害羞，也是不敢看邹棠的眼睛。
邹棠垂了垂眸，苦笑道“我是医生，你不用多想”随即将裹着冰袋的毛巾放在了茶几上。
心蓦地一颤，冷清言倏然抬眼，她想邹棠一定是又误会她了“我没有多。。 ”
“没关系”邹棠笑了笑，依旧站在茶几旁，叮嘱道
“冷敷十五到二十分钟，最好是在肌肉放松的状态下，也就是趴着，缓一缓再喷药，先喷。。 ”
又像早上一样在叮嘱，然后离开？冷清言紧了紧五指，下定了决心，她想，她必须要和邹棠解释清楚了，况且是她请邹棠帮忙看腰伤的，也许在邹棠的角度看来，她只是想请身为医生的邹棠帮忙，而现在的她在邹棠眼里，和普通患者没有区别。
邹棠已经和她划清界限了两次，也都按照自己说的疏远了她，她想这也许是邹棠的处事原则，但凡是有一而再，没有再而三。
所有她有种预感，如果就这样让邹棠带着误会离开，她可能会失去什么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于是打断道“邹棠，你可以先坐下来吗？”不是邹医生，是邹棠。邹棠愣了愣，心尖微颤“怎么了？”“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小心翼翼地语气，邹棠心里纠结，还是回了声“好”然后腹诽，她可真是没出息。
坐在沙发上，她们都没有看向彼此。冷清言垂着眸，缓缓开口“我真的没有多想，我只是。。 只是觉得难为情，还有，我真的不是怕你，你也许不相信，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朋友，所以我不会，也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我只是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习惯了客气，今天陆锋问我是不是因为介意你的取向才有意疏远你，可是我没有介意，也没有疏远你，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34;
邹棠怔愣地听着，没想到冷清言会承认难为情，但她相信冷清言的话，没有朋友的事情她听左仕明说过，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也是性格导致。
在提到陆锋的时候，她惊讶地看向了冷清言，心里想着她的亲哥呀，到底想干什么？
而听到冷清言艰难地承认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时，邹棠的心猛地一颤，不自觉地收紧了五指。
她自以为潇洒地划清了界限，其实不过是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许在冷清言看来，她一定非常莫名其妙，她最初对冷清言积极热情，像是在展开追求一样，又突然要划清界限，对冷清言冷淡疏远，她的那些话，也在她和冷清言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中变成了笑话。
真正不知道该如何面的人，是她才对。而且像冷清言这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定会胡思乱想很多事情。
她想，她们是该好好谈一谈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解释清楚。“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到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上冷清言的双眸，邹棠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看得出冷清言眼里的认真，也看得出冷清言对她说出这些话有多艰难。
邹棠轻轻摇头“不，你没有做任何伤害我的事，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 打扰了你的生活，又给你带去很多困扰。。 &34;
冷清言心里一惊“不是的，你没有打扰，我也没有困扰，我不是，我。。 ”
心中的酸涩愈发汹涌，邹棠垂下眼帘，喉头生涩“其实那天，我没有喝醉。。 &34;
冷清言怔住，心跳愈发强烈，她知道邹棠指的是什么。
“不，准确的说我是醉了，但意识是清醒的，所以我
装醉让你送我回房间，又在你难过的时候趁虚而入，你一定觉得我很轻浮吧“邹棠顿了顿，嘴角泛起苦涩“说一
见钟情。。 可能你会觉得有点可笑，但我没有骗你，我说。。 喜欢你。。 是认真的，我也是第一次那么。。 那么冲动，我知道这不是我犯下错误的借口，我明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明知道你不喜欢女人还对你。。 我应该向你道歉的，可我不后悔”
邹棠倏然抬眼，侧身面向了冷清言“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想你，但我没想过我们还会遇见，所以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想认识你，想了解你，可我又怕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说谎了，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不可以有双重关系，可我却违反职业道德，既没有和你说清楚，也没有为你介绍其他医生和机构，还自以为
是的说你不需要心理咨询，其实我只是不想通过咨询的方式了解你，更不想通过咨询去暗示或影响你什么而已，如果因为我的自私耽误了你解决问题，真的对不起”
冷清言怔愣在邹棠近似表白的话语中，心鼓噪的厉害，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是邹棠这样认真解释，她也应该认真回应。
“咨询的事情，你不需要道歉，我原本就没有做心理
咨询的打算，还有就是。。 我也不后悔。。 &34;冷清言抿了抿唇，斟酌着，垂下了眼帘“其实我当时是。。 是想要报复，所以。。 是我利用了你”
邹棠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苦涩，挤出了一丝笑容“嗯，我知道，所以。。 我们扯平了”
冷清言怔了怔，终于明白，邹棠是在为那一晚的事画下句点，也是不想她们之间，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尴尬。
她都明白，却因为那句＇扯平了＇而心口发闷，还伴着阵阵刺痛。
“还有就是。。 困扰的问题”邹棠犹豫着，艰难开口“还
记得心理测试题吗？我是说。。 我有疑问的那几道题”
冷清言怔了怔，轻轻点头，她全都记得。“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因为那件事，你对那几道题是
不会有疑问的，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我是想说。。 ”
冷清言眸光黯了黯，沉声打断“不用解释了，我明白”
“嗯。。 &34;邹棠垂着眸，轻轻点头，但她的话还没有说
完“我知道你搬来后的这段时间一定觉得我很莫名其
妙，其实。。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但我已经整理好心情了，所以。。 不要再为我之前的举动而困扰了＂
冷清言紧紧攥着五指，心在不断地下沉，她明白了，邹棠还是在为之前的表白画句点。
邹棠看向冷清言，喉头哽涩“其实。。 你是不是想和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