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缘分
“你觉得小婉怎么样？”
冷清言愣住“什么。。 意思？”陆锋笑道“跟你说过的啊，小婉在追棠棠，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冷清言垂下眼帘的同时淡然回答“挺好的”陆锋满意地点头“我也觉得小婉挺好的，各方面条件都和棠棠很配，关键是长情，追了棠棠很久呢”
冷清言不自觉地攥紧餐桌下的五指，低声问道“既然这么好，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陆锋轻叹口气，颇感惋惜“因为棠棠不喜欢呗，唉，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培养？冷清言忽然想到了自己，她看向陆锋，问：“怎么培养？”
“先在一起试一试啊，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例如
生活习惯、三观等等”陆锋忽然压低声音“还有那方面”
冷清言倏然抬眼，蹙了蹙眉。陆锋见状急忙解释“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调戏女性的意思，这不是在讨论嘛，是吧，冷清言同学”
冷清言蓦地想起了在早市的时候，邹棠也是这么叫她，还有教她如何嘴硬，她莫名觉得可爱，眸中泛起一丝柔光，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陆锋不懂冷清言的神情是因何发生了变化，但能确定冷清言并没有反感，接着说“所以我想撮合一下她们，没准在一起后，棠棠就喜欢上小婉了呢”
冷清言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强压着胸中的淤堵，问道“陆锋，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我知道很多人可以接受同性恋是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发生在家人身上，你难道不想邹医生正常组建家庭，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吗？”
这个问题陆锋早就想通了，也与他在国外生活的氛围和经历无关，他只希望妹妹幸福，“同性也可以组建家庭啊，而且棠棠就是普通人，和普通女孩一样向往爱情，异性恋是恋，同性恋也是恋，只要是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当事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谁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只是现在的社会还不足够包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求同存异，我堵不住悠悠众口，也管不了别人的想法，但我想让棠棠知道，无论在外面受到什么样的压力和委屈，家人永远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又有多人能真的做到。家人的确是最坚强的后盾，有时却是最大的阻力。冷清言思考着，真心替邹棠有这样的哥哥和家庭感到庆幸，同时也从陆锋的话里听出了端倪“邹医生从前。。 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陆锋不是很想回忆，说这些的目的也不是要替邹棠卖惨，含糊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冷清言知道不该追问，终是没有忍住“是。。 不方便说吗？”
陆锋没想到冷清言会追问，不由得欣喜，他想了
想，换了一种方式“棠棠很惹眼吧？”
冷清言点头，邹棠的出身、相貌、职业加在一起，想不惹眼都很难。
“可外在光芒过盛就会掩盖她自身的努力，她出众的
相貌和优渥的家庭明明是她的资本，却变成了某些小人用来攻击她的理由，而且这个社会本就对女性不是很友好。。 ”
虽然陆锋没有说具体事情，但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虚情假意的人太多、是人是鬼难很难分清＇，又想起邹棠曾问过她：会不会瞧不起她，会不会觉得她很虚荣。
冷清言猜到了大概。可她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邹棠身上。邹棠的出身已经和普通人拉开了距离，她是学弟和小护士们口中女神般的存在，是悸城最年轻的主治医师，也是她心里善良勇敢的邹医生。
她还以为邹棠所在的高度，只能看到风景。其实听到陆锋用脆弱、敏感和没什么朋友来形容邹坦的时候，冷清言内心很惊讶，她眼里的邹棠既成熟又有魅力，和江婉一样有种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虽然有些孩子气还喜欢捉弄她，但在她眼里都是别样的鲜活与可爱，绝对和陆锋的形容联想不到一起。
她从没想过会从陆锋这里了解到邹棠的另一面，可毕竟她和邹棠认识时间不长，接触的机会也不多。
想到这里，冷清言恍然发觉，对邹棠的事情，她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连邹棠说过的话，甚至表情都能记得？还有她此刻沉闷地心情又是因为什么？她是。。 在心
疼邹棠吗？
冷清言紧抿着唇，知道绝对不止这些，“还有其他原因吗？”
陆锋眼里泛起笑意，本想调侃一下，问冷清言为什么这么在意，但他忍住了，也知道冷清言想问什么“你是只指取向问题吧？棠棠没有公开过，同学同事都不知道，也是不想惹不必要麻烦，所以这个问题并不出在她身上，我说过条件很重要，家庭、事业、经济实力都能影响一段感情的发展，我想棠棠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小婉的条件就很好，所以我才希望棠棠能给小婉个机会”
陆锋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把话题引了回来，他也暗示了不少事情，希望冷清言能发现。
冷清言眸光黯了黯，食不知味，她听出来了，邹棠受过情伤，因为对方各种各样的条件问题。
她想，也许陆锋说的没错，江婉和邹棠很相配，各方面条件。
餐馆里饭香四溢，冷清言却没有了胃口。“我问问欣欣进展的怎么样了”陆锋自言自语，拿出
了手机。
冷清言看向陆锋，不禁问道“你真的是在追求冯医生吗？”怎么像是把人当成了眼线。
“暂时没戏，欣欣比棠棠还难追，铜墙铁壁啊－”但还没有完全放弃，他想，冯欣再是铜墙铁壁，只要取向不变，他总是有机会的。
“可我没见你有什么行动啊？”成为合伙人后，冷清
言几乎每天都会见到陆锋，不仅没见陆锋有行动，都没
听他提起过。
“前些年追过，没成功，那时候欣欣还是学生呢，正
好和棠棠一起到米国学习什么。。 不记得了，她们都太忙了，现在更忙，忙得废寝忘食，如果我追的太紧，会被讨厌的，其实欣欣这种情况不太适合娶回家当老婆，别和棠棠说啊，不过她就是很吸引我，尤其是穿大白褂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就算别人在一起也还是会想起她”
陆锋的话吹进冷清言的心湖，激起层层波浪，她想起了邹棠穿白大褂时的样子，想起了邹棠救人时的样子，她的邹医生身上也有光，不仅有光，还有翅膀。
冷清言定了定心绪，不解道“和别人在一起？”陆锋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不专一？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要想开一点，太执著不是什么好事，小婉也是这样啊，棠棠有女朋友的时候，她也找合适的人，不强求不勉强，现在棠棠单身了，她依然想着棠棠，所以又去争取，这很正常”
冷清言蹙眉“可你不是说她长情，还追了很久吗？”陆锋扬眉“追了这么久还不长情吗？她和欣欣是高中同学，她们大学就认识了，只是可惜一直在错过”
冷清言不解“错过？”陆锋再次拿起手机，翻找着什么“对啊，小婉追棠棠的时候，棠棠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女生，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这不就错过了么，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错过，可能她们俩没有缘分吧”
陆锋突然将手机递到冷清言面前“看，你们倒是很有缘分，我前段时间无意间发现的”
冷清言疑惑着，接下了手机。照片上是陆锋一家，背景是校园，从左至右，陆锋穿着学士服站在母亲身边，父母在中间，邹棠站在父亲身边，而邹棠身侧，是冷清言的侧影，在照片的最右边，虽然面容略有些模糊，依然看得出来，是她没错。
冷清言怔愣着，不敢相信。原来她和邹棠很早之前就见过了，也许是在校园里擦身而过，又或是在那个城市的某处遇到，再次擦肩而过。
那是研究生毕业典礼，那一年她二十四岁，邹棠二十岁，邹棠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笑容阳光灿烂，洋溢着青春气息。
冷清言渐渐看出了神，失了焦点。如果。。 她们那时就认识的话。。 冷清言的心蓦地一颤，想起了和邹棠在清吧外的相遇，那时邹棠很热情，一直在她和聊旅行的话题，尤其是关于罗德岛的话题。。
她不可控制地去想，有没有可能。。 邹棠是认出了她。。 才会对她。。
看到冷清言神情的变化，陆锋满意地扬起了嘴角。照片是他特意寻找的，但原本只是想找到冷清言的痕迹给邹棠看，却没想到发现了意外的惊喜。
陆锋起身“你慢慢看，我去下洗手间”冷清言倏然抬眼，心怦怦直跳“手机！”“帮我拿着吧”
她怔愣地看着陆锋离开的背影，喉头滑动，突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吓了她一跳，她不是故意，但确实碰到
了，页面已经切换到了微信。
【可能有戏，棠棠答应和小婉去看电影了。。 】她发誓不是有意要看的，可那一串却透过眼睛钻进了大脑里，牵扯着她的某根神经，让心脏骤然下沉，但短信后面的内容她看不到了，她也不可能去点开那个红点。
冷清言想要退出去，手却顿住，置顶联系人棠豆豆的头像再次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她记得邹棠的头像是风景，如今却是一张玩偶熊的照片，还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是她送给邹棠的那只。
而她早已经删掉了邹棠的联系方式，根本不知道邹棠换了头像。
将页面切换回照片，冷清言按掉屏幕，放下了手机。
她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迷宫，到处碰壁，找不到出口。
她没想到陆锋的体恤是受邹棠的嘱托，没想到邹棠会偷偷地关心她，紧张她，还用她送的玩偶做头像，却否认对她的感情。
所以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可她们根本不是朋友。陆锋从洗手间回来，见冷清言的脸色不是很好，不禁担心计谋暴露，他哪里知道冷清言根本没有恋爱经验，他抛出去的信息太多，明里暗里的，冷清言一时间无法消化。
“吃好了吗？”
“吃好了，走吧”冷清言收回思绪，将手机还给了陆
锋。
走进写字楼的电梯，陆锋拿出手机，看着冯欣的回复笑道“棠豆豆这是开窍了，可真不容易”
冷清言心里起了波澜，却装作若无其事，下意识地提问一样“什么意思？”
陆锋：“棠棠答应和小婉去看电影了”冷清言不自觉地攥紧五指，又问“这和开窍有什么关系？”
陆锋伸出食指晃了晃“你还不了解棠棠，我说过棠棠很难追，主要原因是因为只要她不喜欢就绝对不会同意交往，也不会和喜欢她的人做朋友，所以这么年她和小婉连朋友都不是，如果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她绝对不会和小婉单独出去，连单独吃饭都不会，所以这是一个信号，很有可能是她想要试着接受小婉的开端”
冷清言眸光黯了黯，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两个词。缘分。。 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