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束缚
自从接到了坐实左仕明出轨的电话，冷清言想象中的罗晴应该是年轻貌美且性感妩媚的女人，可在玩具店外的一面，她看到的罗晴是温柔朴素的，这出乎她的意料，如今坐在对面，她发现罗晴似乎比她还要年长，五官大气但称不上是美女，身材也因生了孩子有些走形。
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更没有自视甚高看不起罗晴，相反，她认为罗晴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自有过人之处。
“你约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罗晴本以为冷清言会再问些什么的，例如关于她或乐乐的，但都没有，她紧捏着交叠的五指，犹豫后问道“我。。 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
“你恨我吗？”
“不恨”
冷清言目光清澈，语气平缓，罗晴知道这是真心话，且不感到意外，却还是想问“为什么？”她要确定冷清言对她没有敌意才能放心。
冷清言轻叹了口气，这样问题令她感到烦闷，不明白为什么都要来问她为什么，难道大闹一场才是正常的吗？“为什么要恨你？我说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这是
我们三个人的错，我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的出现，只有孩子是无辜的”
罗晴垂了垂眸，心中的酸涩汹涌，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谢谢”
“不必，我不接受感谢，也不接受道歉，你现在可以
说约我来的原因了吗？”
这比罗晴想象的还要直接，像一座冰山直直地撞过来，让她的缓和铺垫都变得苍白无力，其他问题也无法再问出口，她只能直接回应“我想请求你，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要把乐乐从我身边抢走”
冷清言凝视着罗晴，拧紧了眉心“你把我当什么人？”
罗晴急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听我解释”冷清言渐渐舒展眉头，低声道“你说吧”“我真的没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 ”罗晴讲述了她与
左仕明相识的经过，她一个人在外打拼，也过了而立之年，一开始只想找个体贴的伴侣，结不结婚都不重要，她也想过要抽身和左仕明分手，却意外发现怀了乐乐，而左仕明也希望她能生下孩子，可生下孩子后她就再也无法抽身了，还和家里断了联系。
“好在左仕明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他对我也不是
玩玩而已，我知道你已经向他提出了离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向他妈妈说你不孕，他妈妈也还是不同意你们离婚呢？我很怕在那样的情况下，左仕明他。。 会选择让乐乐做你们的养子”
冷清言瞬间睁大了眼睛，感到震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这不可能。。 这太残忍了，他不会这样做的，我
不会同意的”
罗晴眼眶泛红，弯了弯泛着苦涩的嘴角“谢谢你，也请你不要误会，我的感谢不是自认为得到了你的原谅，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想感谢你的宽容与大度，感谢你叫我乐乐妈妈，感谢你说孩子是无辜的，真的谢谢你，所以。。 可以请你答应我吗？我真的不能失去乐乐”
“我答应你”冷清言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的确没有想
到这种情况，但就算是这样，她也绝对不会答应。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冷清言第一次感受了这段婚姻带来的束缚与无力感，甚至是一种禁锢。罗晴说的没错，左母视她如己出，又怎么会因为她不孕就同意她和左仕明离婚呢，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
看到罗晴快速拭去泪水掩饰情绪，冷清言能感觉出罗晴是一个刚强的女人，只有孩子才是她的软肋，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她问到孩子的时候罗晴会紧张慌乱。
她不禁对罗晴产生了好奇。“我已经决定要离婚了，所以我会想办法避免你说的
那种情况，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商量呢？”却要来找她说，就不怕她恶意报复吗，虽然她不会那样做。
罗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也是极孝顺的人，绝对不会忤逆他的妈妈，这也是他一直犹豫，不敢轻易离婚的原因”
“你。。 不觉得委屈吗？”
罗晴一愣，看冷清言的眼神越发复杂，还有了淡淡地笑意“也许这样说你会觉得我恬不知耻，可我是真心
的，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为朋友”
她曾经也有很多朋友，但从没有人问过她委不委屈，不理解她的朋友劝回头是岸，理解她的朋友也只是认为她傍上了大款，从此享受荣华富贵，还没事就找她借钱，让她托左仕明的关系帮忙，她失望之下和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
她在悸城没有亲人也没有成朋友，终日在家相夫教子，某种程度上，她觉得冷清言和她很像，都被困在家庭里，失去了飞翔的翅膀。
晦暗不明的情绪在冷清言眼中闪过，她垂了垂眸没有回答，却问道“如果我和他还是不能离婚，你甘心一直这样下去吗？”
罗晴苦笑道“没什么甘不甘心的，为了乐乐，我没得选”
冷清言呼吸微滞，陷入了迷茫“我不明白，你们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吗？你难道不希望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吗？”
罗晴看冷清言的眼神越发柔和，并发自内心的认为，冷清言也许是一座冰山，但那只是外表，是她内敛不外放的情绪，是她看似漠然的表情和平缓没有起伏的语气，可冰山也是水做的，而且是清澈纯净的冰泉之水，坦率，直白，冷冽，只是还没有遇到能让她融化且为之沸腾的火焰而已。
她想了想，坦白道“是相爱，但我知道，他不是非我不可”她永远不会是左仕明心里的第一，连第二第三都排不上，甚至是可以替代的。
冷清言蹙了蹙眉，她想她的确不太懂感情上的事，但那也只是针对她个人的情感，可她不是真天的小女孩了，她能明白罗晴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这样不纯粹、不平等、甚至有些卑微的情感让她心里很难受，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混沌淤浊。
她不禁喃喃“爱。。 是什么。。 ”罗晴听到了，忽而扬起嘴角“清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冷清言一愣，眨了眨眼，但她没有感到不适，不回答算是默认。
“你想象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我。。 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谎，她真的不知道，也想
不明白。
“那你爱左仕明吗？”
冷清言定睛看着罗晴，确认了这不是试探，只是一个单纯的提问，她忽然很想和罗晴聊下去，于是摇头。
“但你曾认为你是爱他的，所以当你发现你不爱他的
时候，你毅然决然的想要离婚，你们没有孩子，除了他的妈妈，你没有其他继续这段婚姻的理由，对吗？”
“对”
“你认为爱情应该是纯粹的，但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
的，对吗？”
冷清言怔了怔，缓缓点头“对”罗晴眼里不禁泛起怜惜，但很快就隐去了“那你就抛开一切外在条件与世俗观念去想，想你的心之所向，身之所往吧”
冷清言动了动唇动，似懂非懂地呢喃“心之所向。。 身
之所往。。 ”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活的太现实，不能像少年人那
样将喜欢和爱想的简单直接，我认为的心动，喜欢和爱都是有外在条件支撑的，可以是在某种情景下自然而生的情愫，可以是外貌，也可以是对方令你欣赏的能力，这些都属于外在条件”
罗晴苦笑着摇了摇头“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爱情观也都不同，别人的爱情没什么可讨论的，因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所以我认为不应该用任何的参照去比较，当你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对方的时候，你可以只遵从本心，如果你一直想着那个人，想见他，想靠近他，想和他说话或待在一起，甚至是产生了欲念，也许就是喜欢吧，如果将这段喜欢的时间拉长，或者说在有了外在因素的阻力下你也依然能保持这份喜欢，可能就是爱吧”
“不绝对，单纯的个人想法”
冷清言怔愣着，心绪缠绕的汹涌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沉默片刻，问道“你。。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罗晴眼里泛起柔光，像是年长的姐姐看妹妹一般，温柔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找回你的翅膀，同时拥有一片可以任你翱翔、无限包容你的天空，不要像我一样”
冷清言攥紧了五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乐乐突然哭了起来“我该走了”她立刻起身。
“清言！等一下”罗晴抱起乐乐，在怀里哄着“不看看乐乐吗？”
“不，我不喜欢小孩”她拿起包欲走，却再一次被罗
晴叫住。
“清言！谢谢你”罗晴眼里泛起酸涩，将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 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 我是说。。 ”
“我不讨厌你”冷清言淡淡地笑了，头也不回的离
开。
走出咖啡馆，冷清言直奔停车场，她和陆锋约好，要去看办公场所。
她心里依然缠绕着罗晴的话，还有左母的事情，她烦闷极了，却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
她现在已经是陆锋的合伙人了，接下来，她要忙公司筹备的事情，还要找到新的住处从别墅搬出去，暂时顺其自然吧，她如是想着，点开了陆锋发给她的地址。
已过夏至，下午最是闷热，冷清言吹着冷气，心无
杂念的开车，可路途的景色越是熟悉，她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强烈，直到她确定了这是去往悸城医院的路。
而陆锋选的办公地址，就在离悸城医院不足两公里
的写字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