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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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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萧萧望着自己的双手,陷入沉默。

    我成鬼了?!亦或是,做梦?!

    啪,薛萧萧自我怀疑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手打到脸上的时候,疼痛让薛萧萧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残酷,捂着发疼的脸,薛萧萧委屈叫唤一声:“嘶,好疼,好疼啊”。

    我真的好傻,呜呜。

    “啊——”

    一道女子的撕心裂肺的吼叫,

    “妖怪啊妖怪——”

    接着寒山寺中发来稳婆的一声惊叫。

    妖怪!!!

    薛萧萧侧头看着寒山寺三个大字,面色一凝,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二话不说撩着衣摆跑进寺中。

    一走进寺中,杂乱的诵经声和庄肃浑厚的钟声从四面八方涌进耳中,薛萧萧一阵发晕,扶着头晃了一下。

    大雄宝殿中僧人们脸上无一不是凝重,口中麻木重复地诵读着经文,手下一声一声的敲着木鱼。

    虚晃了一下的薛萧萧无视大殿的僧人,只瞅见满头汗水,且脸上、粗衣麻布上沾染着星星点点血印子的稳婆一脸大惊失色,一边两手挥舞着一边跌跌撞撞慌乱地从侧殿方向拼了命跑出来的叫喊着。

    薛萧萧侧身让开迎面跑来的稳婆,顺着稳婆来的方向寻了过去,还未到厢房,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引得薛萧萧一阵不适,立马捂着口鼻。

    厢房门大开,屏风座椅铜盆毛巾剪子等物被撞倒在地随处摆放,而地上是触目惊心的血水混合物以及一些凌乱的脚印。

    之前在寺门前表着衷心的小厮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看着不远处隐约看到得人形的床榻,说是床榻,也不过是由几根板凳拼合在一起铺上了一面席子而成的。

    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位脸色如白纸般,没有半分人气女子,女子如被人浇泼一身水,浑身冷汗淋漓,气若游丝的尚存一口气,尽管虚弱如此,但强大的母爱还是让女子强撑着意识,口中喃喃唤着“孩子,我的孩子……”

    顺着女子身上的被子看去,末端拱起一个小包,小包在缓缓蠕动着。

    薛萧萧小心地避开令人恶心的血水,来到女子跟前,用手探了女子的鼻息处,气息微弱到令人难以察觉,顺着女子艰难的目光,薛萧萧也看到了蠕动的小包。

    咽了一口口水,压着心中的恐惧,薛萧萧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小包,在握着被角时,头害怕地偏向一边紧闭着双眼,动作极快的拉开被子。

    ????

    没有半分动静,薛萧萧缓缓睁开眼,看向床榻的角落。

    血淋淋的一团,一个婴儿形状的血团呈现在薛萧萧眼前。

    呼,是一个婴儿。

    看清楚是个小婴儿的薛萧萧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暗自被刚才那个稳婆带偏了,自己吓自己,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便让薛萧萧背后一凉、头皮发麻了起来。

    只见那婴儿不哭不闹,没有任何被之前捂在被子下的不适和缺氧现象,安静的异常,闭着眼睛,然而双手抱着一团分辨不清是什么的血淋淋长条状东西,正津津有味的啃食着。

    顺着长条延伸的方向,薛萧萧目光移到了女子身下的锦被中,再然后就是女子惨白的面容。

    脐,脐带!!!!!

    薛萧萧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惊,一股酸劲上头立刻反胃了起来。

    呕……呕……

    薛萧萧扶着塌边干呕着酸水,庆幸自己没有吃过东西,好一阵薛萧萧才缓过神了。

    哐,一行僧人闯进厢房。

    薛萧萧侧头看去,为首的是一位面相慈祥,身材干瘦批着正红色的袈裟,头上顶着一个黑色冠帽的和尚,看服饰极具一定的地位,不是方丈就是主持。

    那个和尚手中捻着佛珠,面上沉重且伤悲不忍,浑浊的目光先是扫视了厢房里的一片狼藉,最后目光定在肉团上。

    “孽债啊孽债啊,阿弥佛陀,母死子更,少白引护,天星地斗,仙魔重开,纲常不复,伦理藏藏”和尚捏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说道。

    ????啥意思呀

    母死子更?是指面前这个婴儿吗。

    少白引护……

    薛萧萧难以理解这隐晦审稿的词汇,不解的看着和尚的操作。

    “普空、普光带领弟子立刻清空厢房,然后封钉住门窗以及各个角落。而薛夫人的尸体超度完交给薛大少爷吧”

    “是,主持”普空、普光两个小沙弥站出来,应了一声,便开始带着其他小沙弥搬走厢房内的简陋家具。

    “那这个小孩子呢,要怎么处置呀,他还是个鲜活的生命呀,你们出家人不是总说什么众生平等的吗,喂,主持!”薛萧萧看着沙弥们来来回回的搬走东西,所有一切都已经安排下来了,但对不详的婴儿却主持只字不提,便跟在主持的身后,不能理解的问着。

    而在主持的视角中,薛萧萧的存在确实空无一物空气,接着一本正经的继续下发命令。

    啊,忘了,他们看不到我。

    薛萧萧心中暗叹。

    “明灯、明心,你们两个等普空他们收拾好后,就让文房所有弟子分组轮流到院外诵读大悲咒金刚经心经”

    “是,主持”明灯、明心两人应道。

    “主持,那小施主我们……”主持身后一沙弥问道,突然就被一声惊叫声打断。

    “啊——”一小沙弥倒地惊叫了一声。

    “了空,怎么回事”一大和尚走到了空小沙弥面前,拎起瘦弱的小沙弥,厉声问道。

    “我我我,我就只是想清理一下小施主身上的血迹,可是小施主他他他,白发”了空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和尚看了过去,之前还血淋淋成一团的肉团子,洗出来后,皮肤红艳艳皱皱巴巴和其他婴孩出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然后头上稀疏的毛发,竟银白发亮。

    大和尚见此直呼怪哉怪哉,摸了一把铮亮的光头,操着一口东北口音。“真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白发孩童的”

    薛萧萧目光也投了过去,细细打量着浑然不知的肉团子,这细细一看过去,才看清原来这婴儿身上的绒毛都是白色的。

    唔,这白发,就是少白引护?

    白发……嘶,这个样子好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呢?

    白白白——白化病?!对,就有点像是之前生物课上,生物老师说过的白化病。

    白化病是由于不同基因的突变,导致黑色素或黑色素体生物合成缺陷所引起的一组单基因遗传病,从而导致先天性基因突变导致无法维持人体正常颜色,而患者主要表现为眼或眼,皮肤,毛发等部位色素减退或缺失。

    患者对紫外线敏感,可能伴有不同程度的眼球震颤,畏光,视力低下等眼部症状,部分综合征型白化病发病原因因严重并发症而致死,白化病已被列为患有生命缺陷干预的疾病之一。

    所以,眼前的这个婴儿并不是什么妖怪,而只是基因突变的一种病态表现。

    薛萧萧心中一喜,对着主持说着“主持,他不是妖怪,他不是,你看清楚啊,他只是得了白化病了而已,只是病了,你们不要放弃他呀……”

    说完,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是别人看不见的状态,说出来的话,别人更是听不到,心中的喜悦一下子落入低谷。

    厢房中除开婴儿和床榻,其他东西已经被搬离厢房,眼看着小沙弥们已经开始用木板在封钉窗户以及各个死角处。

    薛萧萧看着无辜且熟睡的婴儿,心中极具不忍,既心急又无力。

    嘎吱,厢房门被关上。

    “等等,别关,别关,开门呀”薛萧萧冲上前,拍打着门。

    “咯咯咯”一阵小孩的笑声,原是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笑的咯咯咯响。

    “笑什么笑,小屁孩,你都被别人抛弃了,就等死吧你”薛萧萧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看着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的血腥,此刻洁白如玉小孩子,心中微动,但一看到小孩子的笑颜,想着自己还为他担心又着急的,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两手叉腰赌气着说。

    然而,薛萧萧这举动在无知的新生儿面前无疑是对牛弹琴。

    小孩子自娱自乐拱着小身体,慢慢打滚到薛萧萧身边。

    薛萧萧一低头,便看到白绒绒的绒发奋力拱着自己,薛萧萧正打算用手戳一戳小孩吹弹可破软萌的小脸蛋,手和脸还差一丝丝距离时,小孩突然就仰起了头,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对上。

    只见小孩幽深漆黑的瞳孔目中无一物,可这漆黑的瞳孔让薛萧萧感到一丝压迫,恍如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不明有种绝望感,心猛然漏了一拍,薛萧萧战术性后仰,避开小孩的视线。

    而此刻的小孩却像是受到了惊吓发出了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声婴啼声。

    “哇哇……哇哇……”

    小孩子的哭声立刻唤回了薛萧萧的意识。

    身为一个黄花大闺女毫无任何哄孩子经验的薛萧萧面露难色,手和脚不知往哪放,就全身挺难受。

    这这这,咋哄小孩来的,是要抱起来,拍哄吗?明明之前还那么安静来的,乍一哭,就心疼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小孩嗷嗷的张着嘴拼命的哭着,一声赛过一声,那眼泪水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流。

    “哦哦哦,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你是饿了还是渴了,说句话,我给你弄好不好”薛萧萧把小孩放在自己怀中笨拙的轻哄着,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薛萧萧心里哭死:天呐,她还是个宝宝,为啥还要她哄宝宝啊。

    事实证明小孩子果然只有安静的时候像个小天使,而哭的时候分明就是个小魔鬼、小祖宗,这要是能说话的还好,你要啥不喜欢啥还可以沟通一下,可要是面对不能言语的,只能哭和笑来表达的,真是分分钟钟都是煎熬。

    眼瞅着小孩哭得嗓子都快哑了,薛萧萧心一横一手就捂住小孩嘴巴,哭声一下子就隔断了。

    一见哭声减弱,薛萧萧心中不由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心中暗暗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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