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晒足九九八十一
鸡飞狗跳的院子终于安静了。
下人上了茶点后,安予棠看看坐在主位的父母亲,对面的三个哥哥,以及蹲在她旁边的憨批弟弟。
心情既复杂又无奈。
一年前她执行任务途中捡到了21世纪的老古董手机,里面有篇下载的爽文《嫡女盛宠》。
无聊之下她就看了。
万万没想到作者不仅写得炸裂,气死个人,关键之处她还太、监、了!
含怒入睡她就嗝屁儿了,醒来就穿书到这本小说里了。
按照作者写的剧情,之前那一切不应该发生的。
“爹、娘,兄长,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安予棠酝酿好措词,“但逃避是躲不掉的。”
“我若真的称病在玄灵山,皇上和太后一定会派人去探病,给我诊治。”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们抬也要把我抬回玄天城。”
“你、你知道了?”张氏惊愕,与丈夫面面相觑。
“你如何断定?”安景湛凝视她,眼中的责备散去了。
安予棠浅浅一笑,卷长的羽睫遮住了眼。
她能不知道吗?
头一个看书被气死穿越的,大概只有她了吧?
“玄灵山虽然地处偏僻,可也不是消息不通的地方。”她抬眼看着这一家六口。
在不久之后,一道赐婚入赘圣旨会送他们全家上黄泉路。
包括她在内,他们一家七口会死得连骨灰都不剩。
而她,不仅被剥皮抽筋放血,还被挂在城门口晒足九九八十一天风干,头盖骨还被抠下来打磨成灯盏。
而做这一切的就是即将被赐婚入赘到她家,成为她未婚夫婿的宁王。
当今大历天武帝的十九皇叔,李修宴。
“年初玄天城就有流言传出了,皇帝和太后要为宁王择妻。”
安予棠缓声解释。
“女儿只是身体弱症,不是脑子有弱症。”
“女儿及笄礼在即,父母本该接我回府团聚了。”安予棠顿了顿,这部分剧情书里并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何没按照书里的情节走,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她才是主角!改写炮灰的命运她说了算!
“但父亲却让心腹送信送药,不接我回府,让我服药卧榻称病。再想一想,势必是看中了咱家。”
她看了眼对面的三个哥哥,眼神幽黯。
她来晚了一年,若是两年前她就来了,或许三个哥哥也不会如此了。
大哥跟随父亲出将入相,几经沙场,颇有诸葛军师之风,子龙之魄。
为将为相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两年前一觉起来,两腿却莫名其妙站不起来了,从此颓废。
二哥安景行,虽没有运筹千里的头脑,但打仗是个不得多得的急先锋,沙场上用兵灵活,出其不意。
可偏偏却被敌军掳走,折磨羞辱了月余才放人。
书中写的凌辱,换成她也要自闭。
从此一蹶不振,厌恶生人,任何人的触碰。
三哥安景越虽没有大哥二哥这样骁勇善战,但却是家里的调和剂,双商极高。
某个月高天黑夜,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打坏了脑子,从此痴傻。
接二连三的事故,这绝不是巧合。
狗作者没交代清楚就太监了,让她找仇家都棘手。
不过,算计得如此缜密,十有七八和皇室脱不开干系。
“父亲虽被夺了兵权,但军中部将都极信服您,大哥二哥亦是如此。”
“皇上与太后之心,路人皆知。”
“棠儿!不可胡说!”安父吓了一跳,忙警惕看了眼院外。
这个养在府外十余年的女儿,头脑竟这般活络。
“让她说。”安景湛开口,看着她的眼神柔和起来。
“如今国公府是二房在执掌,父亲念及手足情不做计较,可他们只会越来越放肆。”
“时间久了,是只兔子都要咬人,何况活生生的人?”
“若我们与宁王达成一致,办了皇上太后期许的那件事,岂非正正好?”
安予棠轻笑着道,这些话她可没想藏着掖着。
藏着掖着也躲不过被算计的命,不如亮了牌,和对面刚到底。
成王败寇,不过一搏之力。
“棠儿你、你怎会懂这些?”
安父愕然,与妻子相视,对女儿的见识感到吃惊。
安予棠浅浅一笑:“女儿自幼身子弱,将养了这么多年才有些起色。身子不好,再不把脑子练一练,岂不是个废物了?”
“何况,咱家的头脑何时差过?”
“那我怎么就没有?”安景聪挠着后脑勺嘀咕,一脸不忿。
“还不是因为你蠢!”安父瞪他。
“不错,你继续说。”
安景湛眼睛亮了亮,眉宇间似有了几分生气。
“所以我猜皇上给咱家的圣旨,会是一道极其羞辱宁王的赐婚圣旨。”
“入赘。”
她与安景湛对视,异口同声道。
安父安母面露凝重,他们也隐约有猜测到了。
“什么?谁稀罕啊!”
安景聪一听就炸毛了!
“我不同意!”
霎时屋子里一家人,包括呆傻的三哥安景越都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他。
安景聪当即怂了,挠着耳朵说:“小妹又不是没哥哥,凭什么入赘啊?”
“那不然怎么说这是一道极其羞辱的圣旨呢?”安予棠嗤笑。
从古至今入赘并不稀奇,可皇子入赘这就有意思了。
只是那宁王心有所属,白月光就是那书中的女主,段云欢。
皇帝赐婚早有预兆,若他是个男人,早就该提前防范。
他没有,非得等到入赘安府后,将一切怨恨发泄在这一家七口头上。
在段家的支持下,起兵造反篡位成功后,和女主双宿双飞,反手灭了国公府九族。
尤其是斩杀他们一家七口,手段极其残忍毒辣,受尽酷刑,挫骨扬灰。
距她及笄还有半年,她倒要看看这次谁才是炮灰!
“那、那怎么办?那宁王就是个冰坨子!怎么能当我妹夫呢?”
安景聪后知后觉,当即紧张担忧起来。
“小王八羔子,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带着你妹妹招摇过市,怎么没想到?”
安父恨恨挖了他一眼。
安予棠:“爹,此事五弟不知情。我也是怕爹娘兄长不赞成我回来,所以才会下马车走动。”
“眼下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宫里了,圣旨应该很快就来了,还是做好接旨的准备吧。”
“余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目光坚韧,语气铿锵。
要不是作者写得那么气人,还太监了,她上辈子那条老命怎么能丢了呢?
这口恶气怎么都得出了!
“小妹说得不错。”安景湛眼底泛起亮光,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温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死而无憾。”
“混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张氏心疼极了,掩面啜泣,又忙出去吩咐下人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