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保护你
c大弘医楼
灯随着脚步声一道道亮起。走廊尽头,生锈铁门吱呀被打开。
张施英走进办公室打开窗户,“随便坐。”他按开热水壶接水煮上,转身,靠在台边看向对面。
“信嘉。”
陆信嘉窝在办公椅里,翘着二郎腿发信息。
“爸妈今天拜天公,我一会去阿姑家接他们,你有事就说吧。”
水烧开,张施英从消毒柜里拿出玻璃杯涮了涮,倒了一杯给他。
“店里生意还好吧?”
陆信嘉抬眼嗤笑:“谢谢你们关照,还没倒闭。”
笔被扫落滚动到张施英脚边,他弯腰捡起,擦了擦放进口袋。
“你如果能像你姐那样脚踏实地陆记也不会落得现在臭名远扬的下场。”
陆信嘉把脚放下,双臂撑在大腿上,弓起身子虎视眈眈:“你是我姐夫吗?”
“……不是。”
“你凭什么教育我?”
张施英不再兜圈子:“你姐在外面很好,别再骚扰她。”
“哈,她是我姐,用不着你管闲事。”
“你也知道她是你姐!”
大风吹进屋内让窗帘扬起扫落桌上物件。“找人在网上散播谣言,还把蟑螂丢进饭里企图诬蔑她。这是弟弟做的事吗!?”
“这都怪你!”陆信嘉站起来,“你为什么不娶她?”
张施英眼眸黯沉,冷冷看向对面,“你太幼稚了。”
陆信嘉哂笑,盯着自己脚上刚买的球鞋看了一会,又坐回位子上,“算了,没结婚也好。否则你一定会带着她跑掉。”
“阿姊以后要留下来照顾爸妈。”他说。
这世界上愚孝的人不少,但张施英还是第一次见慷他人之慨尽孝的。
“你爸妈最宝贝的是你,要尽孝你排第一个。信珍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轮不到别人来干涉。”
“你是什么立场说这种话?”陆信嘉不客气,“我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凭我是最了解你姐的人。”张施英斩钉截铁,“当初把她身无分文赶出门的也配叫家人。”
陆信嘉揪住他领子:“你少在那装正义,爸妈赶她出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占她便宜还抛弃她,你个渣男!”
“懒得跟你废话。”张施英掰开他的手,“我警告你陆信嘉,不要再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骚扰信珍,否则我让你们全家睡大街。”
陆信嘉嘲笑道:“是,我算什么?我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他扶着墙走到门口,转头盯着身后,灯光下一张脸蜡黄泛青,阴恻恻道:“你该防的人是我爸,我家能在你们坐地户的地盘上站稳脚跟开店,你以为是吃素的吗?”
临走前,陆信嘉留下警告他陆父不会对信珍手下留情,“与其在这威胁我不如护好我姐,让她赶紧回家跟爸妈认错。”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但陆信嘉的警告值得上心。
张施英和陆父接触不算多,仅有的几次也让他了解到那个人的跋扈和自大专横,稍有不顺心便翻脸无情。
张施英回到家中,客厅射灯照亮角落里的幸福树。饭厅透出淡淡一抹亮铺在地板,空气中飘着一股艾草香。
他蹑手蹑脚朝屋内走去,微笑看着饭桌上趴着安静熟睡的身影。
陆信珍脸枕在本子上,手中还握着笔像个打瞌睡的学生。艾草香从脚下散发,张施英俯身蹲下,看见她双脚泡在艾叶水中。
指尖撩起水花,水已温凉,他拿过搭在盆边的毛巾仔细替她把脚擦干,然后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唔,叻等来寮?”(你回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陆信珍人还没彻底清醒便感觉脑袋靠在温热的胸膛。
她环上张施英的脖子,蹭了蹭对方。
“早点瞓啦。”张施英把她抱回房中放在床上,“成日捱更抵夜。”(整天熬夜。)
“不会!”陆信珍眯过一会精神许多,眼睛圆圆亮亮看着对面。
“是,有钱赚就不会累。”张施英抓住她的脚。
“哈,好痒……”
“别动,给你按摩。”他抓住陆信珍脚踝在她小腿上亲一口,坐在床边细细按揉。
指节分明的手握住脚背,另一只手拇指缓缓用力沿着陆信珍的脚内侧边缘至脚腕压按。
“……涌泉穴治疲劳……”
陆信珍裹住被子缩成一团。
“干吗?”
她扑上去抱住张施英。
“我没换衣服呢,珍珍。”
陆信珍脸贴在他耳边嘻嘻笑,将双臂搂得更紧。“今天轮到我跟你说晚安。”
花香气缭绕,张施英鼻尖磨蹭爱人的耳后。他会一次又一次为陆信珍陷入更深的心动。
“睡吧。”张施英抚住她的后背,小心翼翼把人放平在床上,细心为她掖被子。
“晚安。”陆信珍眨巴几下眼睛终于撑不住,在睡前最后一刻轻轻地呢喃。
“晚安。”张施英吻上她的额头,轻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比赛如火如荼进行。陆信珍以营业额第二的好成绩顺利进入下一轮环节。
由于先前美食比赛在网络上宣传颇有成效,原本打算在食堂进行的趣味小比赛被临时追加投资在广场上搭建舞台弄得有模有样。
考试周过去学生们无事一身轻也乐得出来凑热闹,听说有美食比赛便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拿着小马扎赶到广场提前占位置。
离下午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舞台的大音响从陈奕迅到凤凰传奇最后在外来媳妇本地郎时引发全场合唱。
“眼碌碌……”
“喂珍珍,你那边怎么样?”张施英听着电话那头荒腔走板的喧闹嘶吼。
“很好!”陆信珍捂上耳朵大声喊,“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她走到教学楼内拐角处,捂住电话说:“再过十分钟大家去后台集合我就不能接电话了。”
张施英坐在车里盯着前方回道:“我还有点事,晚点赶过去。对了,‘龙虎武师’在你旁边吧?”
他担心陆父会找人过来砸场子,便拖马把家里兄弟姐妹叫来帮手。
陆信珍眺望站在远处聊天的高大男女,“在我旁边,但是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呀?”
“他们,想跟着你学点东西。你不用管有活交给他们做就行了。”
“哦,这样。”
“对了,施舞练过泰拳,外面人来人往,到时去厕所记得叫她陪你一起。”
“施英?”
“嗯?”
陆信珍想了想,笑说:“没事,我会叫上施舞的。”
“信珍。”
“嗯?”
“加油啊!”
停顿几秒,电话对面陆信珍满含笑意地问:“什么?听不到。”
张施英深吸口气,中气十足喊道:“陆信珍!加油——”
在笑声中挂断电话,张施英抬头继续盯着前方。
公园石凳上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人双手撑膝盖木然坐着,从半小时前就坐在那看风景。
“对嘛,多望着大自然,净化下你的心灵。”他坐在车里,手指敲打方向盘嘟囔。
陆信嘉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会出言警告那就证明他知道陆父陆母已经对信珍采取了行动。
坐了一会,陆父捶捶腰起身,沿着步道慢慢走。
“虎毒不食子,希望你悬崖勒马。”张施英说完也赶紧发动车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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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广场上聚满了人。
陆信珍站在后台向外偷看,外面艳阳天下摆了几个遮阳棚,广场上人头攒动。看热闹的观众举起手机拍照录像,偶尔闪起光亮。
舞台呈阶梯式,主持人正站在中间一层做开场白。
舞台下,厨师们紧张候场。
“小妹,你看我紫色围裙是站紫色那格台阶没错吧?”西区做凉菜的大叔紧张抹手。
“是,我是橙色站你旁边。”陆信珍小声说。
“下面有请五位选手出场!”随着主持人的指示,陆信珍和其他四位师傅排队从舞台后侧走上前。他们按照提示分别站在属于各自的颜色区域内。
下方掌声雷动,躁动的人群在烈日下晒出重影。耳边的欢呼声也渐渐不真切,像隔着一层纱布似的伴随心脏跳动流向四肢百骸。
陆信珍咽咽口水,迅速抬手擦掉额角汗珠。
“现在有请一位幸运观众上台抽出我们这次比赛的主题。”
“这里!我我!”
“哩度!!”(这里)
台前观众喧闹,陆信珍随着叫声看去,发现“龙虎武师”四人也赫然在列。
“我呀我呀!”
还叫得格外起劲。
“有请这位同学。”主持人朝施舞比了个邀请的手势,后者手一撑丝滑跳上台,让旁边准备带路的工作人员看傻了眼。
“冇好意思,太激动!”施舞拍拍手,与主持人对视,随即走到她身边。
“呃,这位同学很高兴邀请你来抽出我们这次比赛的题目,稍后有个小礼物会送你别忘了和我们工作人员领取。”
施舞连连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差点把贴着主题的大转盘掀翻。
红色指针哒哒跳动。滑过一圈又一圈,最终落在小小一块鲜艳的区域内。
“噢!”全场惊呼。
“咁抽象噶!”
“哇,看来这次主题很有挑战性。”主持人从圆盘上摘下题
目高举,“温暖。”
“哎,怕乜嘢。整番道宋出来,是但噏啦!”(怕什么,把菜做出来随便胡诌啦!)站阶梯第一排做竹升面的师傅大大声说。
他常年做体力活,粗手粗脚粗声粗气。悄悄话唱得通街知,这一生大概没体会过有秘密是什么感觉。
前排观众听他讲都忍不住笑,主持人见状不慌不忙冲后台招手,顺着他的话带出接下来的流程。
“别急,挑战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一个箱子被捧上来,“这里有五张卡片,上面写了等会比赛禁止使用的物品。”
见台下观众疑惑,主持人伸手从箱子里摸出一张卡片,“比如说我抽到了这张写着火的卡片,那么接下来全程禁止使用明火进行烹饪。”
“喔!”观众恍然大悟,“好难哦!”
台下讨论间隙,一个放满食材的长桌被推上舞台。
几位师傅陆续到前面抽卡片、选食材。陆信珍看到后台工作人员打手势,也跟着他们来到前面。
她年纪最小,是最后一个抽的。北区做竹升面的大叔抽中了盐,他台子上的盐罐马上被撤走。
中区做小炒的阿姨运气差点,抽中不能用火。
阿姨开始还急得跟主持人撒娇要重新抽,“靓女,帮帮手啦!”后面看到台下发现了什么立刻喜笑颜开抱着小卡片去长桌上挑食材。
北区二楼清真拉面师傅抽中的是油。题目一抽到着实让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别的师傅抽到就罢了,拿走油大不了拎块肥猪肉炼油。但清真师傅可没办法这么做,弄不好还冒犯了人家。
台下团队紧急商议,有人提出让他和别的师傅换一下,工作人员悄悄从后台上来跟师傅沟通。
只见师傅大手一挥从容表示不需要,然后一个跨步跳到长桌边拿起一袋白花花的肉团朝陆信珍笑笑。
“那是什么?”众人疑惑。
“是喔,用鹅朥嘛!”陆信珍嘟哝。她卤鹅时用的油都是鹅朥炼出来的。
下一位凉菜师傅抽中的是锅,紫色区域内所有锅具都被收走。
轮到陆信珍时大家数了数,盐、油、柴、锅,还差什么也猜到七八分。
“米!”
不好不坏,陆信珍暗暗吐气。不用米还可以用别的主食代替。她走到长桌抓起一袋粿条。
“等等!”主持人忽然出声阻止。
目光齐刷刷聚焦舞台前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