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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正义绿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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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师你去哪?不吃饭啦?”周亮一头雾水,回过头又欣喜对陆信珍说,“原来他是你房东啊!”

    陆信珍收回目光,一边将剩下的卤菜放在一起一边回答:“是,是我房东。”

    “我就说嘛,直接问清楚多好,省得猜来猜去。”

    “周老师,剩的卤味还来点吗?”

    周亮眼睛盯着下面餐盘嘟囔:“每个都想来一点……鹅肠还有吗?给我包一盒。”

    陆信珍把盆里备用的生鹅肠一把抓出放入烧开的卤水汆烫,又凑了些卷章一起全部装在打包盒中。

    “炸粿肉能不能也给我一些?”

    “你也喜欢吃炸粿肉。”她把剩下的炸粿肉也一起打包,还另外拿塑料袋盛了很多金桔油。

    “嗯,很香。”周亮掏出饭卡付账。

    “不用了,不收钱的。”

    “这么多菜还不收钱,你做生意还是做慈善?”

    袋子系好摆在台面,提手上还沾上油渍。陆信珍两手揪住围裙,窘迫站在档口。

    “开玩笑的,下次再请我吧。”周亮晃晃手中袋子刷卡付钱。

    晚上收档,陆信珍回到家中。张贤余难得有时间坐在客厅看电影,“信珍,厨房有煲好的海带绿豆沙要不要喝一碗?”

    陆信珍盛了两碗绿豆沙坐在沙发上和他边吃边看。片子是老片子,故事也是老故事,却让她感慨万分。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说得很有道理啊!”门当户对,两人才有共识,不然就是鸡同鸭讲。

    张贤余拍拍她:“你看电影不要只看一半嘛!”他指着电视,“这电影讲封建的肯定是批判这种老旧思想。”

    “背景出身不一样,眼界也不一样,真的在一起最后剩的就是忍耐吧,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张贤余一口气喝光绿豆沙,“电影是现代人拍的,为什么拍呢?因为过去阶级固化为了稳固地位才拿女人做利益交换。现在时代不同哪有什么朱门竹门,家家都是防盗门。一会我们看《青春之歌》给你解答困惑。”

    大门这时被打开,两人讲到一半齐刷刷望向门口。

    张施英踉跄进屋,敞开的领口露出皮肤泛红,走到客厅见坐在沙发的两人定睛看了一会,然后招呼也不打直接上楼。

    张贤余:“衰仔,返来招呼都唔打,没大没小!”

    “我早上烘干的衣服忘拿出来。”陆信珍也起身走向洗衣房。

    这电影她看不明白,给她看也是对牛弹琴,去干点活还比较实在。

    她把衣服从烘干机里抱出来,一转身差点撞上冲进来的人。

    “《冷山》为什么不看了?”

    张施英将书扔在她面前,沉声质问。

    冷蓝色的书摔在台面上,陆信珍掠过弹开的书页,入眼第一句话便是“不知我们之间的关系将会怎样。”

    “不想看了。”她老实说,“不适合我。”

    “你看完了吗?没看完怎么知道不适合?”

    “不需要全看完,看过头两页就知道不适合。”书应该给适合的人看。

    “适不适合不用你来定义,只要你看完就是适合。”

    陆信珍沉下一口气,拿起书抚平还给对方说:“看不完的,我只会把你的书翻烂。”

    他应该把书给和他一样坐在办公室的人看。

    “你宁愿跟张贤余坐在一起看电影也不愿意看我给你的书。”

    张施英抽回书,扭脸仰起头,不愿意让人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只有满含委屈的粗重喘息声和微微的酒气充斥在两人之间。

    陆信珍张张口,最终选择沉默。她呆了一会想走,挪动身体的时候被人挡在身前。

    “你是不是还在介意那晚的事?”

    “我没有,别再说了……”

    张施英问:“那为什么不理我?”

    影子在墙角起起伏伏,忽然在阴影中裂开一块。

    他把袖口解开,拉起衬衫,“我让你看回来行不行?”

    “不要!!”

    哗——

    一泼水随着一声尖叫扬在半空。

    张施英低头闭眼,任由液体从头发上滑落。

    嘀嗒嘀嗒。

    他抹一把脸,看着白衬衫上的粘稠污渍,转身,只见张贤余端着绿豆汤锅虎视眈眈瞪他。

    “火气旺到要脱衣服那就多喝点绿豆汤败火。”

    咣啷!

    汤锅扔在地上,张贤余一拳揍上去然后揪住对方领子蹲坐在人身上怒骂:“我警告过你没有?进局子还是进祠堂你选一个!”

    “贤,贤余……”

    “信珍,你别说了。我今天要拿出家法来好好教训这个流氓!”

    陆信珍压住颤抖,努力让自己好好说

    话:“你误会,了。我们真,真的没事。施英他没,没对我做什么。”

    “那是因为我一直盯着这个——

    “暴露癖,色情狂!!”

    张贤余狠厉道:“你是不是又想像那晚一样欺负信珍,禽兽!”

    “真的,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陆信珍试图掰开揪住领子的手无果,只好不断擦拭倒地那人脸上的污渍。

    张贤余恨铁不成钢:“你不要总因为羞耻掩盖事情,像你这样的傻女孩我见过太多,你会吃亏的!”

    “不是这样,你真的误会,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我只看见一个loser死缠烂打!”

    张施英喘着粗气,闭上眼躲开触碰在脸颊上的手。

    举在半空的手僵了僵,停下动作,陆信珍双手放回膝盖上,挣扎许久最终垮下肩缓缓道:“那天停电,我摔倒了,施英抱我回房,怕你看见……”僵直的胳膊抬起蹭了蹭眼睛,声音细弱,“因为我没穿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绿豆沙味。

    滴滴答答,糖水顺着衣服流下。

    三人闭口无言。

    领子被松开,张施英推开身上的人爬起,上楼回房。

    身上酒味、汗味还有绿豆汤甜腻味。他自从小学跳垃圾桶躲混混之后还没这么狼狈过,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等再下楼时地上狼藉已经收拾干净。

    张施英转身去厨房倒水,张贤余在站在门口拦住去路。

    “干吗?准备押我去祠堂吗?”他面无表情。

    死咸鱼听了噗嗤一笑,误会解除,他伸手讨好似的拍拍他肩膀哄人:“哎,一家人说这些!”

    “你也是的,当时直接说了不就没事。”张贤余恶人先告状,“死咬着不说我当然会想歪。”

    “她连表白被拒都尴尬这么久,再告诉你这件事是想逼她连夜逃走吗?”

    “那你不直说,你可以暗示我嘛!我防贼一样防着你我也很累的。”

    “你仲好讲?!”张施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你还好意思说?)

    “那那,我让你打回来当扯平了。”张贤余怕他秋后算账,“而且我刚先打你也有理有据。你只麻甩佬对住黄花闺女除衫成何体统!”

    “行啦,在我揍你之前赶紧消失。”

    张贤余脚底抹油识相溜走。

    客厅中只有角落天花的一盏小射灯还亮着橙黄的光。

    张施英走至墙边抬手轻轻按上开关。

    漆黑的屋子只有客房门缝下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走到客房,轻轻叩门。

    张施英侧身,对着门缝温柔唤道:“信珍,睡了吗?”

    脚边映照在拖鞋上淡淡的光线消失。

    他把头挨在门板上,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张施英对着空气喃喃絮语:“我是个普通人,也会沮丧挫败。”

    等了很久,他才站起身上楼回房。

    那天之后,家里三人异常忙碌,即使一个屋檐下也凑不齐见一面。

    陆信珍有一回半夜上厕所撞见在厨房偷吃的张贤余才知道张施英住在医院宿舍已经有几天了。

    “你别乱想。”张贤余见她垂眉丧气立刻猜到她想什么,“他有任务暂时住在那加班,等忙完就回来了。”

    陆信珍点点头,笑道:“嗯,那明早就不做他的饭了。”她转身回房,连厕所也忘了去。

    学校食堂也再没见过张施英的身影,到是周亮偶尔会光顾陆信珍的档口。

    “信珍,你家的卤味可太不好买了。”中午收档前周亮才匆匆赶来。

    摊子上就剩些海带,陆信珍把挂在钩子上的卤鹅拨了拨问:“周老师,要吃卤鹅吗?”

    买不到卤菜吃卤鹅也不错。

    周亮不客气地点菜:“我想吃炒粿条,湿炒!”

    大火起锅,铁勺在锅中滑一层油。陆信珍抓一把粿条、豆芽丢进锅中倒入酱油和沙茶酱调和的酱料翻炒。炒至粿条表面微微焦香,她关火又拿起另一个锅子倒入鹅油将切片的芥兰和西红柿倒入锅中翻炒,等待熟后勾芡。

    晓路已将炒好的粿条倒出装盘,陆信珍举着锅子把调好的芡汁淋在上头。

    “信珍姐,卤鹅这样切可以吧?”

    陆信珍看一眼砧板上切好的鹅肉点头,然后按下刷饭机给周亮结账。

    “还好赶得及吃上口新鲜热乎饭。”

    码好的卤鹅放在炒粿条上端出。周亮拿起餐盘坐在一旁大快朵颐。

    “信珍姐,我等会有课先走喽!”晓路把晚餐的料备好收拾书包离开。

    陆信珍坐在档口里望向空荡荡的食堂,手中围裙被握成一团。

    “信珍?”周亮抬起头,抽出一张纸巾沾沾嘴,对她招手。

    “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不不,您吃吧。”

    陆信珍站起来走出档口,走到周亮对面坐下。

    周亮看着对面来人又放下,夹起的粿条举在半空,憨笑:“你一直盯着我,我还以为你想一起吃呢。”

    她筷子放下一半粿条,斯文地将剩下的粿条送至口中然后擦擦嘴问:“找我有事吗?”

    陆信珍垂眸,思索再三终于开口:“上次你问我和张施英是什么关系,我觉得我可能撒谎了。”

    周亮抬头,看着对面耸肩瑟缩的人不解:“什么意思?”

    “您为什么会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对他有好感。”周亮直接了当,“嗯,没错。”

    面对她的坦然,陆信珍感到自卑。像她就永远做不到这样洒脱自信,只会磋磋磨磨钝刀子割肉让别人受伤。

    “张老师人很好的。”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他斯斯文文又有担当。你们南方的男孩子是不是都这么体贴的?”

    “我,我不知道。”

    “哎,也对,这种事也不能按地域划分。”

    “哎,你想说什么来着?”周亮喝口水示意她继续。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咳!周亮呛出一口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

    陆信珍看着交叠的手指,缓缓说道:“因为都不想再继续相亲,所以我跟张老师决定假装谈恋爱拖住家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分手……”她把自己被家里赶出来,张施英好心收留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我觉得骗你不好。”陆信珍挠头,“明明是朋友不应该说是房东装不熟的。”

    周亮靠在椅背上擦擦嘴,疑惑:“既然是朋友就直说呗,那天为什么要装不熟?”

    这句话问出像干烧的锅倒进水,陆信珍脸烫的都快冒烟,嘴巴不听使唤磕巴道:“我,我我,是觉得,我自己,他……”

    “行了行了。”周亮打断她,“我明白了。”

    两人心照不宣。

    周亮沉吟:“本来十拿九稳的,还好你早点说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别的想法,我会尽快搬走的。”

    “你搬走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扯上我。”

    “……对不起。”

    “那也不用道歉。”她问陆信珍,“你就没想过把想法告诉他吗?”

    陆信珍摇头,眼中淡然:“差的太多,就算在一起也没有共同语言。他好像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像他自己。”她不可能永远让张施英迁就她,迁就就有累的时候。

    周亮叹气,“好吧,谢谢你告诉我。既然你放弃那我试试好了。”

    她起身道别,走过陆信珍身旁时突然转身,“信珍,作为交换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陆信珍看着她。

    “虽然人与人之间会有差距可你也忽略了人都是会成长的。相处过程中两人的成长会慢慢抵消彼此间的差距。何况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原地踏步。“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周亮感到惋惜:“好可惜。”

    “啊?”

    “你这样想会错过很多机会,这次是张施英,下次又是什么呢?“她打开手机瞄一眼,“身边一次次帮你的人该多累啊!”

    陆信珍哑口无言。

    “很遗憾,你因为这个理由放弃。”周亮爽朗笑道,“机会是留给会把握的人,我要去争取我的机会,下次你可别再因为这种傻原因错过了。”

    窗外杜鹃鸟叽叽喳喳欢快飞过,声音突然变得很清楚。陆信珍收回目光,对周亮粲然一笑重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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