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摆摊中
都说同行是冤家，大娘能告诉她不收摊位费就已经是好意。
王卿刚一想坐下就立即知道为什么这块地没人摆。
垃圾桶就在旁边，丢垃圾都必须从这里经过，东西摆多了人还得往摊上跨过。
不过好在她就几样东西，连塑料布都不上。
大娘一直望着王卿的动作。
见她往兜里掏出两个黑塑料袋铺在地上，其中一个还是垫在屁股下当座位。
黑色双肩包被拉开个口子，嫩白纤长的手伸了进去。
下一秒，大把红线串着的崭新铜钱被拽出。
大娘摇头轻笑，手下打毛线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铜钱新得好像才刚出厂，这种光泽度与崭新程度，根本不可能是真品。
夫妻俩虽然卖得是仿真品，但也算识货的人。
王卿把铜钱堆到塑料袋一侧，又从包里捧出两个暗红色木盒，最后是两尊手掌高的玉观音。
玉石材质不算通透，白色那尊后背跟霉点子似的星星点点，绿色那尊更是莲花座上大条裂纹。
大娘啧啧两声，很快收回了视线。
而错开眼神的下一瞬，王卿抬头看向他们时，竟又从包里拿出两块巴掌大的翡翠玉佩。
墨绿色翡翠往黑色塑料袋上这么一摆，瞬间被衬得黑乎乎一团。
晃眼看去就剩两条鹅黄色穗子摊开在那。
正式摆摊十几分钟后，王卿摊前共经过了三个人，大部分游客都在老夫妻摊前转往内场方向。
“小姑娘从哪进的工艺品？这能卖出去就怪了。”
许是没什么生意，大娘打完毛衣之后竟然主动跟王卿搭起话。
“家里传下来的。”王卿有些后悔没在进来前买点吃喝。
大爷斜眼，一口浓厚的龙南市本地方言自带股子高高在上：“就这点儿破玩意儿还祖传，诓傻子呢！”
王卿：“……”
“我们又不跟你抢生意，小姑娘防备心还挺重。”
大娘丝毫没觉着大爷说话哪有什么问题，笑眯眯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摊位。
“我们在这摆摊二十多年，哪还能看不出好赖来。”
王卿低头看了眼略显“寒酸”的自家摊位，再对比人家那三四米长的摊，笑道：“年纪大了有些老花也正常。”
“……”
“我们没老花啊？”大娘还没反应过来。
大爷反应倒是快，猛地从躺椅上坐直身体，有些恼羞成怒地指责王卿不懂礼貌。
随着大爷骂声，一直僻静的地方人流反而多了起来。
王卿还真得感谢这不讲理的老大爷。
没多会儿，一个大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被骂声吸引而来。
男人在市场里好像还是个名人，所经过之处都有人打招呼。
就是那对老夫妻看到来人，也立即像是变了个人，双双起身打起了招呼。
“董老板，看看？”
“我还藏了几件好东西等您呢。”
中年人浓眉大眼耳垂很大，就跟尊弥勒佛似的笑眯眯一副慈祥相。
王卿不管董老板还是张老板，反正第一眼看到中年人手腕上的金丝檀木手串就知道这是来了个懂行人。
她也没卖力推销自己产品，就这么静静望着中年人走近。
王卿在等，等董老板的反应。
刷——
脑子里非常中二的给中年人此刻神情配上了音效，王卿心下一稳，越发放松起来。
董老板果真识货。
刚一走进就立即被黑色塑料袋上的东西吸引。
往旁迈出一步的同时，眼睛猛然亮起，呼吸都跟着停顿了两拍。
王卿很肯定，他目光黏在了那两尊充满瑕疵的佛像上。
伸出右手拿起白玉观音像在手心摩挲，果然见董老板径直走了过来。
“小姑娘。”董老板开口，声音意外的有些尖细。
王卿抬头，神色如常地“嗯”了声，摊开掌心，点了点下巴。
董老板点头，从中式大褂兜里取出副手套他戴上，这才接过佛像仔细端详。
董老板就像是风向标，他的稍作停留立刻引来了许多人。
王卿的小小摊位前很快蹲满了人，大家目光统一都先被两个木盒子吸引。
“鸡翅木？”有人指腹一略过盒盖，立即肯定道：“材质虽然不错，但谈不上名贵。”
有人跟着附和。
王卿笑：“我卖得是盒里的东西，不是盒子。”
食指轻轻一挑，盖子掀起。
十几对耳环整齐摆放在丝绒布上，全由金子为托，上镶嵌各种颜色的宝石。
“绿松石？”
有人拿起副造型像牛角的耳坠凑近细看，细如米粒的石头良久都无法让那人确定。
于是看了好一会儿后还是请教似地看向董老板。
“您看这是绿松石吗？”
“……”
董老板双手像是弹琴似地不停轻点着玉观音四处，根本没听到别人问题。
大家反而因他奇怪的动作全都看了过去。
梳理气场？
王卿今天来古玩市场的目的到此已完成大半。
本世界天道法则允许玄学一脉留存，那么阵法同样也能运转。
“小姑娘，你这两尊玉观音开个价吧？”董老板一手握着观音不肯松手，另一手忙不迭掏出帕子擦脸上的汗。
王卿笑着伸手，接过玉观音。
董老板虽然能发现气场也想试着梳理，可惜道行尚浅，没有成功。
对于他的问价，王卿笑而不语，接过玉观音后食指蜻蜓点水般从莲座上划过。
董老板紧跟着倒吸了口凉气，震惊地看向王卿。
他站得近，刚那一瞬间清晰感觉到了阵带着檀香气的风刮过脸庞。
恍惚间，他有种在大殿虔诚叩拜的错觉。
再看玉观音，原本差了环的气场顷刻间已经变得圆满。
霉点似的痕迹光泽流动，仿佛莲花瓣一样让莲座多了些立体之感。
“你是问这座观音像还是那座？”王卿笑。
年轻就意味着阅历浅，至少除了董老板外的好几个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当事人还没开口，有好事者为了讨好董老板倒是抢先开始砍价。
“玉质一般，雕工粗糙，最多两三百一个。”
“这种玉我店里多得是，董老板你喜欢的话拿几块料子去。”
在这群人中，董老板紧张地舔了舔唇，只看着王卿。
除此之外还有个人神色同样紧张。
他捡起摊在塑料布上的两个翡翠玉佩，趁没人注意全塞进了木盒子里。
随后，他抱起两个木盒站起身来。
王卿看过来时他讨好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