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了
“暗鸣哥哥?”景川钎嘴角噙着的笑更加张扬,□□柄抵在后腰上,他步伐款款地朝两人走去,浑身散发着狠厉之气。
“忠勇将军和安宁候可真是好交情啊。”景川钎望着两人靠得极近的距离,目光落在两人缝隙之间,慢慢往上移,嘴角挑起的笑慢慢地淡了几分,看起来心情一般。
神仙儿后背一颤,几乎是同时,与云暗鸣往后转去。
她听声就知道来人是景川钎,挂在脸上复杂的情绪悄悄地荡去,她暗暗地往旁边挪了挪,悄无声息间,与云暗鸣拉开一定的距离。
仿佛刚刚只是寻常同僚之间的闲谈。
神仙儿:“……”
神仙儿抬眸,注意到景川钎脸上的嗤笑,她心上不免慌乱,她不知道景川钎来了多久,听了多久……
神仙儿眉眼弯弯,问道:“景将军,你来多久了?”
景川钎笑得良善,像只从雪山里蹿出的白狐,邪魅笑着,却让人心底发慌,他双臂环着胸膛,道,“也没多久,只是听到忠勇将军和安宁候如此亲密,不免……古怪。”
景川钎手环着,小指勾着一盏红色的莲花灯,他松懒又漫不经心的,下巴微扬,凌厉的下颌线好似镀上了一圈一圈的金光。
神仙儿松了一口气。
云暗鸣看景川钎这副肆意的模样,替神仙儿说道:“景将军,我同忠勇将军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自是亲密。”
“……哦?是吗?”景川钎淡淡一凝,神仙儿抬眸,两人的视线正正好撞上。
景川钎斜眼瞥了眼云暗鸣,说道:“自小长大?”
景川钎不急不慢悠悠道:“我原以为两位大人在京中当差,只是同僚。没成想……”
“不对啊。”景川钎勾唇一笑,道,“我虽远在海梁州,但是盛京城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安宁候府在城西,福家在城东,压根不在一处,盛京城也不小,城西到城东马也得跑个半天。你们是日日折中去盛京城下碰面的吗?”景川钎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云暗鸣看着神仙儿,那神情仿佛是不想隐瞒下去。
神仙儿知道云暗鸣要说什么,立即手肘一戳,碰了碰云暗鸣的手腕,眼神示意莫要心急乱说。
眉目传情?
景川钎环着的双臂一松,一个快步,大步流星地走到神仙儿身旁,拉过神仙儿的手肘,眸子阴沉,小指勾着的莲花灯一团,塞到神仙儿的手中。
“你……”景川钎眸如玉石,透亮邪魅,直勾勾地盯着神仙儿,“你这个嫂夫人,品行极差。”
“没有。”神仙儿接住怀里的莲花灯,一道低沉又极具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回道,“我……品行端正。”
景川钎站在云暗鸣和神仙儿之间,像是一座万年雪山,隔在两人之间,原本看似亲密无间的两人,这下目光凑不到一处去了。
景川钎俯身,凑到神仙儿的耳畔,他的眸子落在神仙儿雪白的脖颈上,声音清润又带着无尽的磁性,他一字一句道:“你个混球。”
“……你。”神仙儿自知理亏,卡在喉咙中的回怼这下是说不出口了,她无奈地撇了撇嘴,用莲花灯上的灯笼杆戳了戳景川钎的袖子。
“安宁候呐,混球总是凑一窝的,莫要为时已晚再醒悟。”景川钎扬声道。
云暗鸣身姿板正,气质温和,他的视线在神仙儿和景川钎之间转了一圈,问道:“景将军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景川钎回眸望了一眼神仙儿,懒洋洋地扫向景川钎,一脸正色道,“忠勇将军是女子,安宁候您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
“也对。”云暗鸣若有所思地正视面前的两人,旋即,想到了什么,灵光乍现,他反问道,“可是,景将军,您与忠勇将军……这也不妥吧。”
“我嘛……”景川钎半垂眼眸,表情凝重而集中,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如何回复。
神仙儿拽了拽景川钎袖角的一方流金,景川钎微微侧身,不解地往神仙儿这头自然一靠。
神仙儿比星河还明亮的眼眸朝景川钎眨巴了下,瞬时,抬眸,同云暗鸣说道:“安宁候啊,我与景将军这关系——”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金色锦服被神仙儿梆梆地拍出了两声巨响,旋即,她镇重道,“我与景将军之间,称不上什么妥不妥,毕竟——景将军没比我好多少,也是个混球。”
神仙儿嘴角微微上扬,睚眦必报。
当场的怨,当场报。
云暗鸣笑了,景川钎一顿,转瞬间,手指够上神仙儿的细细一圈的手腕,他一拉,直直地把神仙儿往自己这边拽,两人之间的距离如今看来真就亲密无间了。
景川钎翻手搭在神仙儿的肩上,就像是寻常将领之间的喝酒谈心的交情灌在两人之间。
景川钎浅浅一笑,扫了一眼云暗鸣,慢慢地视线下移,把目光落在神仙儿雪白的
颈间,他勾唇道:“这样说来,忠勇将军心中,你与本将军的交情比起安宁候来,是不是更甚一筹。”
景川钎说完,这片河里的莲花灯有那么一刻,都停泊在岸边,宛如要听到神仙儿的回应,看完这场热闹后才愿意往下流漂去。
景川钎静静地盯着神仙儿清澈透亮的眸子,一身绣凤凰牡丹的金色锦服衬得神仙儿尊贵又明媚,景川钎望着神仙儿,同样色泽的衣袍,紧紧挨着的距离,仿佛问出的话无须回应就已然明了于心,但是,景川钎凝着的眸子那么认真,一丁点的懒散都不见得……
这下问得神仙儿倒是转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盯着身前高大的人影。
景川钎话音刚落,云暗鸣目光亮了亮,有过那么流光转瞬的失神。
神仙儿嘴角扯起笑,脑中闪过“真话”二字,她定神,张了张嘴,突然,卡在喉咙底的话被一声洪亮的声音给打断了。
“侯爷,神官让我来喊你。”
平日里跟在云暗鸣身边的寒霜站在不远处,严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急迫之色。
“那——”云暗鸣看着神仙儿和景川钎,犹豫道。
“安宁候,你去吧。”神仙儿挥了挥手,云暗鸣点了点头。
天边日光洒下,照在神仙儿身上。神仙儿见云暗鸣走远了,松了一口气,刚抬头,景川钎眼神古怪地盯着她。
神仙儿提了提手上的河灯,河灯上的莲花瓣碰上景川钎的衣袖,洋溢着安宁的气息。
景川钎嘴角僵着淡淡的笑,好像是冬日的白雪被春日的风和流水融了,但是,转念间,又经历了一场寒霜,雪又变回了雪,结结实实地变回了洁白无暇,寒气逼人的雪。
“景将军。”神仙儿提着莲花灯的杆子,手往景川钎那侧送了送,她声音中带着股子从北而来的劲风,透着强有力的力量,能让人不由地安下心来。
“嗯?”景川钎幽幽道,眼神落在潺潺的流水上。
神仙儿顺着景川钎的目光,眸光落在前边滔滔不绝的流水上,她道,“景将军,你我交情,无须比较。”
景川钎余光瞥向神仙儿,他轻哼一声,原本安然若素的脸上浮现傲娇的神色,他哼着,淡然道:“是吗?”
神仙儿转过脸来,直视上景川钎傲然的眸子,不受控制地抬手,戳了戳景川钎的脸,顺时,指尖一软,凹陷下去了,心上也是一陷,软软的。
神仙儿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做了些什么,不敢看景川钎的眼,她马上别开脸,为了打破这微妙缱绻的氛围,神仙儿特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自若道:“景将军,我是我的……嫂夫人,你怕是忘了……”
神仙儿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头,声若蚊蝇。
景川钎原先眸子里的傲然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亮亮的慵懒之色,又傲又懒,但是,这傲和懒的表皮之下,眸光亮晶晶的,迷人又勾魂。
“我可不会忘。”景川钎得意一笑,眸中的傲气转移到了嘴角,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姑娘,往下说道,“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神仙儿别开脸,但是,明显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她的侧颜上。迫于身侧强大的气息,神仙儿转过头。
景川钎想到了什么,目若繁星,原本瞳孔泛金,这顷刻间,瞳色就像黑曜石一样,容下眼前姑娘的乌黑的秀发,又黑又亮。
他语气微染急迫之意,问道:“我记得你先前同我说过 ,你只说真话。”
“嗯。”神仙儿应道。
景川钎:“那……”
景川钎问道:“那你从未骗我?”
神仙儿笑着,悟出景川钎的话外之音,她道,“当然!我不骗人的。”
神仙儿话音刚落,景川钎眼尾翘起的弧度更加勾人灿烂。
神仙儿思索着,话还没讲清,想着,她捡回先前的话题,继续道:“我和安宁候从前确实是至交。”
“不过,往后,我与他之间定然会有一场大赌,希望这场赌不会输。”神仙儿镇重地同景川钎讲着这压在心口许久未揭的秘密。
话讲出口,心上反而轻快了不少。
往日里来,她看似是沉着稳重,但是,只有她知道她自己有多纠结,多顾虑。
好在,慢慢说出口后,心上渐渐舒缓了不少。
景川钎站直了,脸上的神情不免认真起来,他直视着神仙儿,郑重其事道:“放心,你不会输的。”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触碰到一起,久久地对上,这漫开来的气息,神仙儿的手指一颤,鼻尖一酸,心上像是积雪化开。
“嗯。”神仙儿缩了缩指尖,四指一曲,攥成了一个拳头。右手握着灯笼杆的手心也是一紧。
景川钎整张脸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温暖之余,无形中流露着勾魂摄魄的蛊惑。
他好似看出神仙儿的心中所思,笑道:“葫芦,你手好生凉
。”
“有吗?”神仙儿低头,摊了摊手。
趁着这工夫,景川钎袖子一拂,衣袖下伸出一双骨节分明,漂亮到不像话的手,他趁着神仙儿没反应过来,直接揽出手,包住神仙儿的手。
神仙儿一顿,习惯性地抬眸,对上景川钎。
景川钎一只手足以擒住神仙儿双手,他指尖一转,对上明亮的双眸,浅笑一声,微微俯身,低头,锁住面前这张红唇。
红唇微软,灵魂共振。
神仙儿瞪大了眼,望着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