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重景川钎
景川钎抬眸,连着呼吸都是一滞,女子和男子身形的异样,让喝了酒的他,不受控制地在心上升出了情愫。
景川钎被层层环住,想要起身时,又被往下按了按。
一勾一拉紧,他腰间的“蝴蝶往下一掉,刀滑落在地上,刀柄还残留在他的腰间。
“……唔。”
景川钎刚抬头,试图挣脱,神仙儿察觉到手上的物价要走,身子一挺,直直撞了上去。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是触上了温温凉凉的柔软。
景川钎难得地瞪大眼睛,没有一丝懒散,他直直地盯着身下的人儿,全部话语全部锁住,吞回到肚子里。
夜深几许,阒无一人,这份恬静却在无形中悄悄将景川钎的五感放大了一遍。
神仙儿呼出的气息打在景川钎的脸上,但他却没敢呼出气息,全身的血液一僵,好似天外飞来一柄剑,将他从头到尾,生生贯穿,不能动弹。
景川钎脸上的邪笑荡然无存,神仙儿感知到身上的物件还在,于是,手重新找了个位置,将物件抱紧。
神仙儿的手找了个舒心的位置,自己找了个位置,往后懒懒一倒,唇上的软软的触感……断开了。
“阮阮!”景川钎朝另一边喊道,脸上刻着马不停蹄的匆忙。
一只海东青飞来,锐利的眼眸往周围扫了一眼,眸子直勾勾地挂在两人身上。
“阮阮,给我拉开。”景川钎语气匆忙道。
海东青一连啼了两下,没敢上前来。
景川钎恨铁不成钢,道:“你怕她扒你皮?”
“你再给我磨磨唧唧,我现在就把你毛扒了。”景川钎威胁道,“以后,回了楼兰,整个大漠,就你一只秃顶鹰。”
阮阮一颤,没再犹豫,忙不迭地飞过来,拉着景川钎的衣袖,转而,又拽起神仙儿环着的手臂。
神仙儿感知到微微的刺痛,手往回缩了缩,景川钎乘势,站了起来,他嘴角紧绷,低头望着神仙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一阵混乱。
阮阮见景川钎起来了,也是没作一丝一毫的停顿,赶忙讨好起来。它低飞起来,尖嘴触到地上,识相地捡起刻着蝴蝶二字的刀柄,往景川钎身边转了一圈。
景川钎长舒一口气,缓了缓,轻哼一声,随即,鄙夷地往阮阮那白色的皮毛上瞟了一眼,接过蝴蝶,转过手背,拍了拍蝴蝶上边看不清的灰尘,懒散地把蝴蝶收回到后腰处的刀鞘中。
阮阮又鸣了两声,鸣声中的讨好十足的明显。
景川钎没有理会,抬脚就走,勾人的眸子中少了太多的淡定,只是随意一扫,很快收回了视线。
待他走至中间的那扇门时,阮阮也跟到门口。
突然,景川钎脚下一顿,阮阮毫无可避地撞上了景川钎的后背,它低空飞了飞,景川钎长袍一挥,发丝扬开,手心抬起,一掌拍开阮阮。
阮阮哀鸣声不绝,景川钎不管它的下把戏,往回走了两步,回到了床边,颀长的身影伫立着,他嘴角未松,还是紧绷着,不过,手上的动作没落下,在下一阵风来临之前,他手指一弯,越过熟睡中的神仙儿,把被子撑开,稳稳地盖在神仙儿的身上。
“啪!”
被子一摊,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从被子底下滚出来,
景川钎凝了凝眸子,目光中的睿智和气性在夜色下显露无疑,他拿起滚到床边的玉玺,玉玺上边刻着足以震慑人心的“福润为民”。
景川钎颠了颠手上的玉玺,投出的目光中多了浓浓的深邃。
不多时,景川钎把手上的玉玺塞回被子里边,怕再次摔出来,他又往里塞了塞。
神仙儿感受到多出来的异物,纤长的四指一伸,反手拽住景川钎的手,一阵温凉传至她指尖,她觉得熟悉,攥得更紧了。
景川钎手指一僵,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落在何处。
……
夜过得快,但也没景川钎想象中的那么快。
景川钎把门关上,回到自己屋中,在摇椅上躺了会儿,眯了眯眼,可是还是死活睡不着。
待天微微亮,景川钎脸上满是倦意。踏着晨间的露水,早早地去了兵营。
兵器的摩擦声和士兵练武时从喉咙里发出的声响,混杂在一起,迫使这整片天地都染上了意气风发的锐气。
神仙儿醒过来时,天已大亮,一阵酸痛弄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的。
神仙儿环视一周,记不太清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她陷入沉思,眉头蹙得紧紧的。
“咯噔。”
神仙儿的意识慢慢清醒,手上的痛感拉扯着她,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玺,把她手心都刺出一道道的红痕。
玉玺怎么在手上?
神仙儿边想,边把玉玺塞到枕头底下,怕旁人发现,谨慎地把玉玺往里头推了推。
真是的。
神仙儿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昨天许是太醉了,衣服都没脱下来,这会儿,真就省事了。她如此想着,衣服也无须再换,干脆起身往外边走去。
外头庭院里头,人很少。
按寻常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训练,不是在马场,就是在兵营,神仙儿哈了一口气,慢慢走着,脑子里还在纠结着昨夜是怎么入睡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神仙儿低着头,地上的鹅软石一块一块的,踩在上边很舒服,完全没有硌得慌的知觉。
她走着走着,视线上移,迎面云暗鸣一脸的如沐春风。
神仙儿瞬时戒备起来,她瞳孔微缩,开口道:“安宁候。”
“忠勇将军,真巧,在此碰到你了。”云暗鸣笑了笑,一脸的柔和,如谦谦公子,一笑破万冰。
神仙儿在心中不免冷笑,何来巧合一说,这条路过去,就是她和景川钎的屋了,景川钎不在,这可不就是来找她的嘛。
神仙儿面上波澜不惊,她一脸泰然,道:“安宁候,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走,一起去兵营看看吧。”
“嗯,想必景将军也在那,我正好在兵法上有疑问,正好找景将军讨教一番。”云暗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神仙儿并肩,朝一个方向走去了。
一路上,神仙儿觉得气氛有些许微妙,昨日之事是一丁点也想不出来了,她蹙了蹙眉,试探性地问道:“安宁候,昨日我酒后可有什么失态行为吗?”
“昨日?”云暗鸣也是微微一愣,明白了神仙儿所问何事,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昨日您于臣面前未曾,不过,用完宴后,是景将军送您回去的。”
“陛下问我,我倒也是不清楚。”云暗鸣说着,视线落在神仙儿白皙透亮的脸上,心上如有一只鸟雀飞过,在他心上啄了啄,停息着,久久不愿飞远。
景川钎?
听云暗鸣提及景川钎,神仙儿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突然放松下来,心上一轻。
若是景川钎,那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神仙儿下意识地眉头一舒,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神仙儿:“安宁候,海梁州景美,再过几日就是千寿节了,听景将军说,千寿节上可热闹了,百姓都会出来图个喜气。”
“我和景将军节日那天要上街上看看,要不安宁候你再留个几日,同我和景将军一起作个伴。”神仙儿紧紧地盯着云暗鸣如春日暖阳般明媚的眸子,试探地问道。
云暗鸣浅浅一笑,他还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回盛京城内,此事要紧万分,他原是想要推辞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话,云暗鸣像是陷进去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好。
待到他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也只能无奈一笑。
云暗鸣总有种感觉,自他从宣楚国回来之后,就与神仙儿疏远了不少。
他不知道神仙儿为何突然来海梁州,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仙儿堂堂一个女帝要女扮男装混入这军营之中。
他作为一个臣子,不能随意地揣测君心,能做的只是永远效忠君王,但是,他心上总是不安的……
总感觉,神仙儿待景川钎比他更为亲近,他心下有过酸楚,如今,听到神仙儿的挽留,他便下意识地应了下来。
神仙儿笑脸盈盈地望着云暗鸣,如今,把云暗鸣留下来了,也算是一桩好事。她想着,不免加快了步伐。
许久,云暗鸣和神仙儿进了兵营,几个将士朝两人打了招呼,神仙儿点头示好,云暗鸣亦是如此,儒雅有风度,纵使是在沙场满身血气中厮杀出来,但还是在他身上还是留着份淡淡的世家公子气。
云暗鸣瞧见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蓝粉腾蛇纹的男子,他侧头,朝神仙儿谨慎问道:“忠勇将军。”
神仙:“……嗯?”
云暗鸣目光暖暖的,出声道:“我总觉得陛下您在海梁州的这些日子,倒很是器重景将军。”
神仙儿愣了一愣,自然地回道:“景将军是我东国的臣子,也是皇婶钦定的摄政王,我器重他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多日的相处,我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云暗鸣的眼睛亮亮的,好似有星光在他眸子中燃了燃。
神仙儿往前边望去,景川钎和柳絮轻正在交谈着什么,景川钎拿着粉纹的“蝴蝶”,那刀持在景川钎的手中,游刃有余地被景川钎翻了翻,刀锋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景川钎整张脸刻满了“严肃认真”。
神仙儿默默地收回视线,朝云暗鸣说道:“可惜……没早点来海梁州看看。”
云暗鸣没说话,比星星还耀眼的眼眸在一瞬间熄了熄,少了些许该有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