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媳妇
“对了。”神仙儿见景川钎傲娇的脸上微微不自然起来,她又说道,“阮阮真会来吗?”
“它?”景川钎眯了眯眼,经过一番看似认真的思索后,随意道,“它,我还真说不好,按照平时,寻着味儿,早跟上来了。今日儿,也不知道上哪野混去了。”
“可能找媳妇去了。”景川钎已经开始诋毁起来了。
“媳妇?”神仙儿微惊道,“阮阮有媳妇了?”
景川钎淡定道:“没有,所以这不在找嘛。”
景川钎眉头轻挑,温声道:“它这年纪也不小了。”
神仙儿的耳边突然好似灌进来一阵强劲的风,风在吼,帮她回忆起景川钎曾说过的话——呦呦佑,澹台佑,几日不见,又苍老了呀。
神仙儿欢颜一展,忍不住打趣道:“景将军,你这年岁,也早到成亲的年岁,若是……若是女帝给你赐婚,你想好哪家姑娘了吗?”
神仙儿期待着,期待着这张巧舌如簧的嘴会说出什么花来。
“……你。”景川钎嘴角的笑一时间微微抽搐,他镇定不下去了,疑似警告道,“你这忠勇将军,我自认待你不薄,你竟妄想害我。”
景川钎眸光中的邪魅染上清冷,于绿荫下,问道:“是不是还想写信给女帝,让她给我胡乱指婚。”
神仙儿憋着笑,摇了摇头。
景川钎指了指神仙儿,认真又不是很严肃地道:“不许昂。”
景川钎:“你要是过来和稀泥,敢乱点鸳鸯谱,我便连夜写信,快马送至盛京城,先给你来门婚事。”
“看是你快还是我快。”景川钎说着,皮笑肉不笑,目光扫向神仙儿时,还有几分自信的嘚瑟。
神仙儿:“我来海梁州,劳烦景将军照顾,可没那心思。”
她说着,心思却在想,要是景川钎真给自己写信了,倒是想看看信中他对于自己这相处多日的忠勇将军是怎么描述的。
照景川钎的性子,真要乱点鸳鸯谱的话,肯定是最为疯狂致命的那个。
景川钎凝视起神仙儿,嘴角微微上扬,他似是有了鬼点子,邪魅一笑,道:“让我想想,该给你介绍哪家姑娘。”
神仙儿:“……”
她无奈一笑,悔恨自己为何要开这个头,打趣起这只狐狸,这狐狸的嘴,是她一个人能抗衡的吗?
再者,哪家姑娘都不行。
她自己就是个姑娘,哪家姑娘跟了自己,都是吃亏的。
“将军,将军,你别调侃我了。”神仙儿缰绳一拽,身下的蓝耀蹄子利索地快跑了起来。
景川钎缰绳一拉,接道:“你先乱点鸳鸯谱的,现在还说不得了?”
神仙儿匆匆道:“将军,将军。”
景川钎笑意不改,淡定道:“何事?”
神仙儿:“有旗子!景将军!有旗子!”
“你小心,先别乱动。澹台佑那心机,保管周边有什么虫蛇的。”景川钎说完,策马往神仙儿这边赶,他眉眼间的邪魅一转,流光转瞬间,镀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英气,不羁又潇洒。
“哦。”神仙儿应道。
蓝耀蹄子一蹶,停了下来。
景川钎翻身下马,旗子插在草丛里,他的目光锐利,如天间盘旋的老鹰,一击,敌人必死。
景川钎上前,草丛中出现了极轻的声响,似是脚踩树枝发出的声,他眉头微皱,修长的五指一伸,手绕后,娴熟地摸上后腰出的双刀。
他右手往上探,指腹在龙渊清晰的纹路上反复摸索。
嘶嘶。
一个黑色生物蠕动着,啪的一下,猛射出来。
瞬时,天旋地转。
神仙儿看清草中的生物,是……蛇,黑色的大蟒蛇。
这条蛇都布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凶狠,仿佛靠近它,夺下它身侧的小旗,它就会一口将眼前的掠夺者给吞了。
神仙儿心跳得好快,快到似乎就算是漏一拍,多一拍,她都能从胸口感知到。
她的指尖毫无意识地戳进自己手心的嫩肉里,印出四道月牙形的痕迹。
蓝耀没敢乱动,红缨的目光死死盯着景川钎。
山中的树木原本还在被风吹着的,这一时间,全都静止下来了。连枝头的叶子也不会摇曳了。
景川钎身形高大,挡在神仙儿的面前。
趁着这蛇还在试探,争分夺秒,景川钎的右手往后一盘,绕上后腰,攀上靠近下侧的一把刀。
“嘶嘶。”
黑蛇按耐不住了,舌头一吐,从草丛中一跃而起,厚重的身子扭曲起来,竟有片刻的轻盈之感。
景川钎目光一凝,嘴角的笑微微收敛了,他气势如虹,眼中如有利刃,“唰”的一声,右手拔出龙渊,身往前移,一举锁在蛇的头顶。
“嘶嘶。”
黑
蛇感知到地盘遭到了冒犯,频频吐出舌头,一吐一收。那样子很狂。
景川钎左手握上蝴蝶的刀柄,与龙渊一起上阵,发丝轻扬,眉间尽是稳操胜券的气势。
双刀把黑蛇粗糙的表皮划开,在黑蛇的背上真切地见到破开的血肉。
黑蛇头颅高昂,恨意从眼底透出来。
它迅猛地一个翻身,躲开,瞄准时机,预计展开另一波进攻。
景川钎脸色一凝,双刀表象下藏着汹涌不止的暗流。
他抽刀,这次没有丝毫的收敛,刀锋往黑蛇的头颅死死刺下。
黑蛇龙盘虎踞,刀锋悬空,奈何不了,它一震,往草里钻去。
龙渊落下,最后在蛇尾处溅起一层血,草上不可避免地也是血迹斑斑。
神仙儿望着,不敢靠近,鼻息见全是浓重的铁锈味。
难闻,但很快就适应过来了。
神仙儿:“景将军,没事吧。”
“没事。”景川钎眯了眯眼,盯着蛇最后现身处凝视了好一会儿,撇了撇嘴,转瞬间,重新换上让人安心的笑,“它可能还没走远,这都是血,你先别过来。”
神仙儿:“嗯。”
景川钎将龙渊插回后腰的刀鞘中,伸出右手,轻松地够到草丛中的黑旗。
另一只手握着蝴蝶,刀锋稍侧开,映出丛中绿草。
“喏,旗给你。”景川钎翻身上马,爽快地把旗抛给神仙儿。神仙儿手快,到眼前的旗,机敏地接下了。
“给我?”神仙儿瞧着手上的旗,还没见过,她伸手摸了摸上边的旗面。
景川钎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一勾,到:“你眼尖,你瞧见的,便你拿着着吧。”
“我嫌麻烦。”景川钎手一绕,把蝴蝶放回后腰处的刀鞘中。
又嫌麻烦?
看来我这遭出来,也是个挺好的陪同。
神仙儿悄悄抬眸,心下多了种美滋滋的感觉,是被人信任的感觉。
“阮阮。”
神仙儿扭头,正逢一只海东青由远飞来,最后停在景川钎的右肩上。
它刚高傲地伸长脖子,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埋头于景川钎的颈间。
“什么味?死蛇?敢来老子地盘上撒野?”
阮阮在啼叫,景川钎噙着笑。
神仙儿将阮阮全部的心思收入耳朵,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二人。
其实,那死蛇也没这么敢在景川钎面前撒野吧,还可以说,是景川钎撒得野更大些。
“等等,你们先走,老子先去收拾那死蛇。”
随着阮阮将脑袋从景川钎的颈间抽出,一声尖锐的蹄叫过后,天空中多了一只鹰,它直直往草丛中扑去。
在草从上空,拍打着它的翅膀。
神仙儿回头望向草丛上空盘旋的海东青,道:“阮阮它,来了。”
“嗯,应该是找完媳妇回来了。”景川钎微微侧头,爽朗笑道。
神仙儿:“……”
神仙儿:“景将军,你怎么来阮阮这种小动物也调侃。”
“我没调侃啊。”景川钎摊了摊手,接道,“你瞧,它没准现在还想在草里边找个媳妇。”
景川钎想到什么,延长尾音,道:“……嗯,混血的。”
神仙儿无奈地撇了一眼乱讲话的景川钎,心想,要是你这人不能讲真话。
照你这爱扯谎,扯得还快的毛病,迟早心脏突突的。
睁着眼睛乱扯,还好我听得明白,那阮阮分明是维护你,到你这……唉。
神仙儿回头,不免担心道:“那蛇还没死成,阮阮这样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景川钎坚定道,“它可是万鹰之王,当年在楼兰,在大漠,多少海东青见了它,不是为首是瞻的。”
“在那边,它可是混的风生水起的。”景川钎轻轻一笑,眸中勾起模糊的陈年往事,“再加上阮阮这睚眦必报的脾性,那蛇得完蛋了。”
“还想留一命,但是……”景川钎往丛中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阮阮……”
阮阮饿了。
“走吧。”
红缨的蹄子踢踏有力,神仙儿跟上,很快,蓝耀便同红缨并行了。
神仙儿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天边的太阳都没那么炙热了,她突然惆怅,想到了大漠,想到了……楼兰。
那个古老的国度。
海东青这样的万鹰之王,生来就是属于大漠长月的,在古楼下见证它的王者气息,在马上倾听它的鸣叫。绝不是海梁州这处,这处三国边境,有雾蒙蒙带着细雨的水乡,有油纸伞撑着的青石板路,更有舟在水上漂,人在桥上走。
阮阮这样的鹰,又怎么会生长在这里。
神仙儿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将军,阮
阮是……”
景川钎笑不见底,道:“偶然得之。”
“哦。”
就算是再问下去,景川钎也不一定说实话,神仙儿聪明地选择了结束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