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这显然并不是靳海城的安排,他的计划中的确有突袭这一类,但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任何一个计划告诉过其他人,当然也没有进行过这样的部署,临行前,他只是让这一队士兵跟上并时刻听从自己的命令和指示而已,绝对没有任何进攻类计划部署。
那么,如果排除士兵突然发疯和行军车突然失控的情况,这显然是妥妥的背刺。
无论是从现实层面来说,还是凭借自己多年带兵的经验来判断,靳海城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确定,这绝对不是某个士兵的个人行为,而是有人暗中进行了计划部署。
这计划非但要背刺靳海城、突袭联合军,甚至还带着将靳海城一并杀死的打算!
究竟是谁……
而这时,隋安城这边的车队中更是有人通过行军车上配备的扩音器高喊道:“将军发出攻击指令了!立刻进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杀死敌人!杀死敌人!”
咆哮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一发接着一发的砂弹还在接连朝着步寻的方向投来。但和靳海城拉开距离后,步寻也迅速腾起身体、迅速后撤,不需要保护别人只顾自己时,灵活性原本就是她最大的优势,因此她轻而易举地撤出了砂弹的攻击范围,但又故意没有撤出很远,倒像是故意看着对方的砂弹落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却不再躲闪。
好在联合军这边步寻的这支队伍相当听从指挥,没有得到步寻的指令,尽管已经出现了突发状况,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而对面也果然有几辆行军车被鼓动,也跟着一起发射砂弹,其中一辆行军车甚至还带头冲锋。但行军车冲锋时,没法发射投掷类炮弹,便改为点射砂弹。虽然这样攻击性降低了不少,但在攻击单人目标上,也一样具有高杀伤性。
步寻眯着眸子盯着那辆冲锋而来的行军车,同时灵活躲闪着砂弹,并悄然靠近那辆车。
可还没等步寻和那辆车接触,那辆车竟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撞得直接倒向一边——那竟是靳海城发起冲锋后双腿蹬踹的力量!
步寻惊呆了,他竟然能仅靠那么一点距离的冲锋、仅凭□□就对一辆正常规制、重大几十吨的行军车给踢翻!?这就是力量的差距吗?!可他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力量特化型alpha啊!
靳海城的确不是力量特化型alpha,但这一击中还包含着不少愤怒加成的因素,就姑且算是暂时化身成“愤怒特化型”alpha吧。
而在这辆行军车翻到在地后,原本被鼓动着一起冲锋的其他几辆行军车也停了下来。靳海城回到阵前,做出了让所有士兵下车的手势。
士兵也只好听从命令,纷纷下车列阵,靳海城带着列阵整齐的士兵来到那辆翻倒的行军车前,这时候车里的十几个士兵也已经挣扎着从车里爬了出来。行军车只是被踢翻,并没有遭受重创,但车里的士兵们还是因猛烈的侧翻而受到了撞击伤,其中有几个已经头破血流。他们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凄惨可怜。
靳海城却不打算对他们展露一丝同情和怜悯,立即冷着脸质问道:“是谁下的命令?”
这些士兵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犹犹豫豫地开口:“报告将军,没、没有人下令,这是我们自己的意愿。”
“是啊,将军,我们被联合军围困,大家都恨透了这些联合军……”
“住口!”靳海城一声断喝打断了他们的辩解,“废话少说,回答我的问题!”
靳海城倒是想立即查明真相,但显然阵前并不适合查案,更不适合审问,他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个被人当枪使的家伙身上问出什么来,只是让其他士兵将他们控制住,而他则单枪匹马地走到步寻面前。
“我谨以个人名义代表隋安城感谢贵方的冷静与克制,方才的一切并非出于本军意愿,我方会自行查明真相。”这一次的开口,显得沉重了些,却也更加郑重。而说完这些之后,他又压低声音说:“还有,以我个人名义,对你说一句谢谢。”
步寻不禁露出个略显揶揄的笑,但开口还是说起了正事:“看来,隋安城内部出现了分歧,我倒是可以先摆明联合军的态度:要打,我们随时奉陪,但投降可得趁早,一旦真的打起来,叫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投降也不再会被轻易接受,还望贵方想想清楚。”
靳海城深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其实对方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但如果就这么回去,显然是白白浪费了这最后的机会。
他还是开口问道:“那么联合军真的已经做好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隋安城的打算了?”
步寻提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当然,不然,何至于在之前耗费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这一点,我想大将军应该早就已经看清楚了。我不妨卖个人情,偷偷透露给大将军一个信息:联合军本次派出的这支部队中,像我一样的雇佣兵占数超过了三分之一,呵,这个比例的雇佣军意味着什么,大将军应该很清楚吧?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战争中的消耗品,我们的命是最廉价、
最不值钱的,但却也是战争中最好用的战略武器。”
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自轻自贱,而是用最浅显残酷的语言让靳海城清晰的意识到联合军的战斗意愿和决心究竟有多强。
而听到这番话后,靳海城也不禁大吃一惊,既然一开始就动用了如此高占比的雇佣军,也足以印证靳海城此前的猜测,果然他们一开始的意图就是整合和征服,根本不是试探和敲打。隋安城真的是远远低估了联合军的野心和决心。
靳海城再度叹息,留下一句“再会”,便要转身离开。
“大将军。”步寻却在他转身时又叫住了他。
相似的套路,上一次她也玩过。靳海城转过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步寻也没有特地靠近,只是说话时进一步放低了声音:“上一次分别时的约定,恐怕这次没法完成了,毕竟这场合不太适合解决私人问题,那么,就只好留作下次了,但愿下次可以。”
除了带有些许恶意的调侃和吊着他的意思之外,靳海城还听出了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似乎她并不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依然是在战场上,依然是两军交战时。
短短的一瞬间,靳海城的心头翻腾着好几种情绪,最终他依然只是叹了口气,并未给她任何回应,便转身走向隋安城。
如果下一次见面不再是于战场之上,那么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靳海城也知道这可能性很高,恐怕也是隋安城的必然选择,届时,隋安城依然是隋安城,靳海城也依然是靳海城,只是隋安王将不复存在而已,这也不是说隋安王将被消灭,顶多不过是改个称呼而已,大部分的生活都不会发生多少改变。
可靳海城还是不觉有些悲哀,可倒也并未有太多感伤。
返回的路上,靳海城仔细思索着究竟会是谁在这次行动中安插了这样的计划,动机究竟是单纯想要坑害自己,还是想坑害整个隋安城,亦或者是想要看到两方交战?
此前靳海城也考虑过一些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因此才亲自出面挑选了一批值得信赖的精兵,这些士兵之中没有一个是可以轻易收买、意志不坚的新兵,那么这主谋还必须要有能力给出足够的好处或者拿捏充分的把柄来收买驱使这些士兵。
思量之间,靳海城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几个影像,其中有重臣高官,也有王亲贵胄,可能从这件事中获益的人只可能有……
靳海城似乎已经摸到了非常接近的答案,可他却不愿继续往下想。
隋旌仝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要将那一辆车上的十几个士兵全部处决,靳海城知道其中大部分士兵应该都是无辜的,被收买的大约只有几人而已,特别是在这种敏感脆弱的时期,更是不可能在内部大行杀戮之事。
最终,在靳海城的劝说下,隋旌仝只下令将明显涉事其中的几个士兵抓了起来,严刑拷问幕后主谋,其他人则无罪释放。
而审问的结果也果然不出意料,什么都没问出来。这几个人的确都已经被完全收买,看来对方真的给足了好处,同时还拿捏了充分的把柄,才能做到让几个人的嘴这么严,甚至做出了去死的准备。
靳海城早就料到审问的结果,因此压根就没报什么希望,回城后,他甚至无暇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口,便立即到内室里劝说隋旌仝。能说的话都说了,靳海城也不想强迫这位王做出选择,但他还是给他提出了一些可行的建议,可隋旌仝并未当场表态。
翌日清晨,隋旌仝在靳海城亲自带队保护下走出城门,正面会见联合军统帅罗列,但他却不是来投降的:“我们隋安城好歹也是一座有傲骨的城,我们不可能不战而降,希望联合军能给我们一些颜面,我要与总长和议长见面。”
这是靳海城为隋旌仝提出的几个选择之一,但目前还无法确定这究竟能成为釜底抽薪的一计,还是垂死挣扎的一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