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闲情
王隰和知道这些都是伊兆安排的,从进了这酒楼就能处处瞧见雅致,可见伊兆也是废了一番心里,便朝着伊兆点点头,笑着说,“伊公子有心了。”
伊兆连忙端起茶杯来说不敢,又一口饮尽以表敬意,才继续说,“这儿我也是听闻,又差人打听了一二才知。”
“不怕各位笑话,这明州府我也是初来乍到并不熟悉,带着诸位来之前还心有忐忑害怕出错,如今两位小姐喜欢,伊某也算放心了。”
王从钰拍拍伊兆的肩膀说,“伊公子有劳,这酒楼瞧着便是精致雅观,位置又不易找,想来伊公子着实费了一些功夫,从钰在这里多谢款待。”
说着王从钰便站起来与伊兆敬茶,伊兆哪里刚接,两个人推诿来推诿去,倒把苏逢春瞧了个乐呵。
王从钰心看苏逢春表情松快了些,心中也是高兴,自从来了明州府苏逢春便没怎么歇过,就连笑容都少了许多,王从钰每每看着都急在心里,如今瞧见苏逢春又开怀的笑着便放心下来。
两人喝了茶水,又一同探讨起来诗词文集来。
左右苏逢春听不懂,便朝着面前的菜肴下手。
这酒楼的老板来自于京城,因此不比明州府常用的鲜甜之味,许多口味都因着老板个人的喜好做了改良,又综合了明州地域的鲜食特色,做了融合之味。
苏逢春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正儿八经的饭菜了,刚来明州府的时候水土不服,又因为饭菜过甜不符合胃口,再后来便是忙着看病抓药,每日能喝上一碗热粥吃上些糕点应付就已经算是不错,哪里还能有时间去吃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苏逢春这几天又累又忙,现在不仅顶这个黑眼圈,连小脸都瘦出了尖来,也难怪让王从钰如此着急心疼。
王隰和是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而王从钰和伊兆多是聊天喝茶,只有苏逢春捧着一碗青精饭吃的是满口油香。
王隰和转身瞧着苏逢春眼冒精光扒拉着饭菜,便拍了拍苏逢春嘱咐说,“逢春,慢些,别噎着。”
苏逢春点点头,连话都顾不上说,只顾着咀嚼嘴里的饭菜,如同小松鼠一样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看着甚是喜人。
又是一口荠菜炒肉塞进了碗里,解决了最后一口饭,然后大大方方的用帕子用力的擦了擦嘴,郑重其事地咽下了这口饭,把吃了个精光的碗高高举起,大喊着,“劳烦,再来一碗!”
王隰和一瞧,便看到苏逢春嘴上还沾着饭粒子,这回儿苏逢春吃得小脸涨红,那颗饭粒子便更显得苏逢春可爱,王隰和忍着笑,携着帕子给苏逢春轻轻擦去了饭粒子,小声的说,“慢些,逢春。你瞧你,饭都跑出来了。”
苏逢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两只双眼眯着像月牙一样,若是不在意眼下的乌青,当真是很可爱的。
店家小二笑眯眯的给苏逢春添上了一碗新饭,苏逢春端着面前那碗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饭简直要落下了泪来,狠狠的叹息道,“好久没吃上一顿热饭了。”
苏逢春这一声动静不小,搞得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苏逢春。
等苏逢春在扒拉两口饭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自己被‘围观’着,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端着饭碗笑着说,“你们怎么不吃了?”
“逢春好久没吃的这样香了,想来是这儿的味道不错。”王从钰笑笑,看着苏逢春说。
苏逢春吐了一下舌头,“这儿的味道重些,好吃。”
“总觉得明州的饭菜我吃不习惯,要不就是没有味道,要么就是甜丝丝的,哪里能下饭呢?总觉得吃了两口就腻的吃不下去了。”
苏逢春这话说的,王隰和连捂嘴都来不及,幸而这便也没有旁人,除了伊兆以外众人早就习惯了苏逢春说话直爽,不过想着王隰和便抬眼去瞧伊兆。毕竟苏逢春这话简直就是在说朱府没有招待好,虽说伊兆也是刚认亲回来,但总也算是朱府的主人,苏逢春这话直白的让人躲闪不及,总是不好。
谁知伊兆倒是不在意,面上云淡风轻,末了还说,“苏姑娘说得对,我也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
王隰和听伊兆这样说,便默默松下一口气来,继续喝起粥汤来。
苏逢春一听伊兆这样说,顿时也来了精神,“伊公子也这样想?那可太好了,我只当我一个人吃不习惯呢。”
“这儿的菜色太淡,虽说有生鲜海货一类,不过总是吃不惯,觉得腥得很,我还是喜欢窦夫人酿的醉蟹,真是好吃,也吃不出腥味来。”
“不过我们那儿喜酸喜辣,吃法也与这些地方不一样。”聊起黔中郡,苏逢春简直要流口水,“我们那儿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水果,格外香甜!特别是到春夏,那是漫山遍野的果子,刚从树上摘下来,那叫一个脆爽美味!”
“哦?伊某还真的不知。”伊兆对于美食低质并不算感兴趣,对于黔中郡他也了解甚少,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和历史,至于旁的他便不晓得了。
见伊兆来了兴趣,苏逢春更是眉飞色舞继续说,“我们那儿有一种吃法,叫做嗦嘢!就是新鲜的水果现切开,裹上些胡椒面,哎呀呀那叫一个滋味绝佳!”
“这可有趣,待来日有机会定要去品尝一二。”
王从钰见两个人交谈甚欢心里却不是滋味,咳嗽了一声,也小声说,“其实我也吃不惯。”
苏逢春又是眼前一亮,不自觉地往王从钰那儿靠近了两分,“当真?原来大家都这样想。”
“哥哥。”一直沉默的王隰和突然开口,她拿起帕子抿了抿唇瓣,状似无意的说道,“哥哥不是不喜重口来着,还是我记错了?”
王隰和说得煞有介事,甚至面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可是这厢王从钰被妹妹来了个釜底抽薪,一下子就被呛住了,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逢春连忙起来给王从钰顺气,惹得王从钰原本就有些激动的心情就更加澎湃了。
王隰和浅浅一笑,给王从钰斟上一壶茶,“哥哥慢些,许是我记错了吧。”王隰和悠悠的说道,“哥哥这般,惹得逢春心疼。”
苏逢春一边替王从钰顺气,一边点点头说,“是,钰哥你慢些吃。”
原本只是王隰和一个人在说风凉话戳弄王从钰,苏逢春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把王隰和的言语推上了又一层高楼,惹得王隰和维持的平静也终于崩裂,捂着帕子轻笑了起来,拍了一下苏逢春笑着说,“你这丫头,我替你说话呢,你听不出来?”
苏逢春还真没听出来,不过王隰和这样一说,苏逢春一下子有些慌张起来,小声的挨着王隰和问道,“我是不是不该说话。”
王隰和这回儿是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笑开了,“逢春你呀,可真是。”
伊兆看着着欢乐的一幕也不禁心中温暖,直说,“苏姑娘是性情中人,当真有趣。”
“她可好玩呢,”王隰和笑着,“这丫头鬼主意又多,偏偏自己从不觉得。”
“我常听人说大智若愚,却总不见着众人。如今想来,逢春可不是这四个字,真真是恰如其分。”
王隰和鲜少笑得这样开怀过,她从前多是举止典雅,仪态端庄的典范,再外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表率。如今几人面前不用伪装,又加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让王隰和心中烦闷,便当着今日全部都笑开,也算一解烦忧之情。
伊兆坐在王隰和对面,便瞧见纤纤玉指捏着杏色的帕子,姑娘只露出一双笑颜来。原本王隰和一贯的端庄大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女孩儿的活泼开朗。伊兆哪里见过这样的王隰和,只觉得一时之间移不开眼。
王从钰突然拍了一下伊兆的肩膀,举杯笑说,“咱们喝茶,不与他们玩闹。”
伊兆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得举起酒杯,也不知刚才王从钰有没有看到自己瞧着王隰和。总归是有些失态,伊兆忙调整自己的情绪,又与王从钰就庆律安防之法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