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肖家兄弟贩卖死猪羊
山湾村这几天像是和警察干上了，这不，一手遮天的麻四仁刚刚唱罢，肖有才的两儿子就赶着登场了！
寒露这日，天刚麻擦黑，人们忽然看到村西头的响沙滩那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那是片不毛之地，会有甚东西能燃着了？怀着猜疑的心思大家互相奔走相告，一些好奇心强的男人们索性不再打探，扯开两条泥腿把子，前前后后一拨一拨就相跟着穿过红柳林，淌过西大渠，前往着火的地方去一看究竟。
在距离现场不足一里的地方，他们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烧肉焦味儿及腐败的恶臭味儿，一些腑脏软的人当即就圪蹴在地上哇哇的呕吐起来，那些脾胃硬实的人们仍没有退缩，继续往前走。
来到近前，愕然看到，一个方圆三十米的大坑里正在焚烧着一些猪羊的尸体，牲畜油混合着汽油，火势强劲，烈焰冲天，大坑内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恶心的气味儿弥漫在空气中，使人翻肠倒胃！纵然如此，警戒线外围仍占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有本村的，也有外乡的。
七八个警察正在威严地维持着秩序 ，人群对面很远处，正停着一辆东风大卡车，横七竖八的死猪病羊堆满了整整一车厢！十几个被隔离衣紧裹着的工作人员正在吃力地往下搬卸。
村民们骇然地看着这一幕，西村的王二狗扯了扯旁边一个人的衣襟，低声问，“后生，知道这是咋回事儿？”
借着火光，这后生似乎认识他，就鄙夷地答道：“咋回事儿？还不都是你们村儿肖家那两个坏怂造下的孽！”
“这是肖占肖富整闹下的缺德事儿？”王二狗似问似答。
“这两个王八水蛋可是葬良心了，应该拉出去立即枪毙！”后生气愤地说。
“那他俩现在哪儿了？抓到没有？”
“听说跑了，跑了和尚他跑不了庙，屙下这么大坨屎，公安人员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了，他们就是钻到耗洞里也会被揪出来的！”
这后生继续发泄着愤怒，扭过头又不解的问王二狗，“咋，你们村的人犯下的事儿你咋还不知道？”
“那弟兄俩不是倒腾羊绒生意发了大财吗？天天吃肉，顿顿喝着白糖水，他老爹成日子的显摆嘞！”
“嗨！你不知道，那俩兔崽子贩羊绒早就踏火了！”
“啊……”
见王二狗的嘴还张在半空中，后生一看，觉得再也打听不到更有价值的新闻，就向右挪了挪，又挤进人群堆里了。
正如米小鹿所料的那样，绒价在达到每斤260元的巅峰时刻就戛然而止！正如那架失控的马航直冲谷底，毫无喘息的机会。
一大批二道三道甚至四五六道等级的羊绒贩子一夜醒来，天就大变了！
肖富、肖占弟兄俩正是这其中的两位。
灾难来临时，临江宾馆301房间内一派乌烟瘴气！一群乌合之流正在这里聚赌博。
肖富左拥右抱着两个南方美女，正激动地凝视着自己手里的一对儿“豪华红头九”，心脏在砰砰乱跳！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几捆还没拆分的大团结，这些可都他今天的胜利果实！
“开牌！”发牌人分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随即下令。
“又他妈的是闭十！”一个秃头气愤地推倒了面前的两个麻将。
“小三！臭死了！”下一家也恼怒地咒骂着。
第三个人直接向大家展示了他的一对儿小鸡，有点小高兴！
轮到肖富了，他故意一点一点的挪开那两张牌的数字，猛然间，他将一对儿九摆在众人的面前，“火凤凰！”众人集体惊呼。
“富哥今天手气这么好，这回保准又能赚大发了！”几个人满脸堆笑着在旁边恭维。
“嘿嘿，没办法，实力就摆在这儿！”肖富自鸣得意的笑了笑，接着俯下头，在一左一右的俩美女脸上各啵儿啵儿的亲了一口！
“咚咚咚！”这时有人敲门！大家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暗号对上了，是自己人！肖富下地就开了门。
原来是跟班小四，小四门也没进，拉过肖富就嘀咕了半天。
瞬间，肖富脸色大变，他一句话也没说，回头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就急匆匆下楼，骑上摩托车，直奔畜产公司。
本市最大的畜产公司门口，已经围聚了好多他认识的绒贩子，正在那里吼喊着、叫骂着！那个收购羊绒的小门已经上了锁，旁边贴着一张白纸，上面赫然写着暂停收购四个大字。
当初那个因利而合，最后也因利而分的信用社郝鸣竟不顾体面地嚎哇哭叫开来，说自己贷下那么多款如果按期还不上的话，俩口子工作也保不住了……
肖富的心揪得更紧了，他调转车头，轰紧油门，来到了电话亭前。
他拨通了二道贩子—本地最大的收货商王恒德家中的座机，可电话响了几次都无人接听，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找谁？”
肖富自报家门。
这时，他听见听筒里传来了王恒德沙哑狂躁的声音，“别来给老子报丧了 ，都他妈的当韭菜被收割了！”
肖富的后背瞬间冷汗直流，他只觉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一切都完了！
家里存放的那半吨掺上滑石粉和石蜡的羊绒，这回是完完全全砸在自己手里了！
欠银行的十来万怎么办？借下的高利贷怎么还？这半年多来吃喝嫖赌拉下的赌债又咋闹？他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瞪瞪睁开眼，忽然，他被电话亭小窗口的那摞报纸吸引住了，他知道，凡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报纸上都会写出来的，于是，他一跃而起，掏出一把零钱递给老板，就随手捏过几张来。
《临江晨报》头版头条：由于羊绒掺假太多，破坏了精密的生产线，产品品质得不到保证，外贸出口与本土销售都遭遇寒冬，羊绒企业损失惨重，喧嚣一时的“羊绒大战”彻底落下帷幕！
繁华过后，一地鸡毛！
几天后，银行工作人员上门催款，吃高利息的和灯红酒绿场所认识的赌客们也纷至沓来！一时间，肖有才家门庭若市，另是一番热闹。
家里的毛驴骡马，鸡鸭米面能拿的拿，能赶的赶！一瞬时，如蝗虫过后，仓净筐空，好不干净！
肖家仿佛立时进入战备状态，关门闭户，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兜比脸也干净的肖富肖占弟兄俩没钱买烟抽，只能从母亲没打扫彻底的犄角旮旯里，趴下捡往日吃剩的烟屁股……
肖富与肖占这两个暴发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
秋收忙开了，这俩个养尊处优了半年的家伙受不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苦生活，每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回忆曾经的佳肴美馔和红粉佳人。
忽一天，肖富从凉房的泥瓮里发现了一个用报纸包的滑石粉，他正准备随手扔掉时，报纸上一条醒目的标题吸引力他的注意力：羊肉串里掺进了猫肉，这家老板赚了多少黑心钱？
肖富凝神许久，他拉过一旁的肖占，二人心照不宣，一拍即合！
赚过大钱的弟兄俩再也看不起土里刨食的那点小钱，铤而走险，走上了收售病猪死牲口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