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爹也来了
第二天上午 ，米小鹿正在大勋的指导下打沙袋，忽然，从大门外进来一个人。
此人穿一身污渍斑斑、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中山服 装，五颗纽扣已经掉了三颗，两个袋口已经磨破了洞。
他头顶光秃，可四周的头发还很茂盛，就像乌拉草原中间镶嵌的那一汪明晃晃的湖泊。
而湖泊下方的那张脸黝黑而狭长，一双不大的鼠眼滴溜溜地四下张望着。
此刻，这个肩背褡裢，手提木棍儿的远路人就立在了门口。
“小鹿，快给要饭的两个馒头！”正在猪圈里喂猪的婆婆看见这个叫花子一般的人，就高声嘱咐着儿媳妇儿。
米小鹿从屋里拿出两个馒头来到陌生人面前，她刚要递过去，忽然“啊！”一声，馒头掉在地上！
“小鹿，真是你呀 ！”来人说着就去抓米小鹿的手。
米小鹿下意识地慌忙后退 ，她迟疑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听你们村有个叫肖富说的，他还告诉我，你倒卖羊绒发大财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压低嗓音，嘴巴凑到米小鹿的耳边。
“哈呀，我这回再不用云游四方，受那些洋罪了，我得好好享享二女子的福喽！”
米小鹿内心叫苦不迭，这才刚送走一个瘟神，现在又来一个！
话说来人正是米小鹿的亲爹米栓住，那个吃喝嫖赌样样占全的老二流子。
米小鹿自打出生，就从没享受过一天的父爱！
听姐姐说，她刚生下来，父亲看她是个女孩儿，就去凉房里找来一个箩筐，把她装进筐里，像扔垃圾袋一样随手就将她扔掉了。
是姐姐搀着患有白内障的奶奶深一脚浅一脚在北大渠那片茂密的枳机林里捡回了被父亲扔掉的妹妹。
这里不仅是蛇鼠出没的地方、也是老鹰鹞子活动的天堂
由于不受父母待见，米小鹿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吸吮过妈妈的一口奶水。
有关她的“三翻、六坐、九爬爬”这些成长历程，都是在奶奶有一顿没一顿的小米汤面糊糊中培养练就的。
缺少爹疼娘爱的米小鹿鼻涕流得“二尺长”，头发黏成个“粘片”、梳子也“凿”不开，头上的“虱子”成群结队
如果不是会说两句正宗的河套方言，大家真以为这是个遭了“年馑儿”地儿讨吃要饭上来的“小难民”。
而她们这个哪里红火往哪里凑的爹，完全不顾家人的死活，有一回村里演二人台 ，三天戏演完后，她爹也跟上这个戏班子跑了！
不着调的爹去给别的女人犁地去了，而他的女人的地也没闲着，弟弟根宝就不是他播得种！
苦了的，就是米小鹿姐儿俩！
姐姐常常背着妹妹在麦地里拾穗，去结满冰溜子的深井上提水，在没有视线的奶奶的指点下，学着缝衣做饭、喂猪养鸭……
她爹偶尔会回来一趟，搜刮上点值钱东西就又闲逛去了，她娘也不寂寞，经常会有张三李四王五“照顾”，而她们住的塌墙破院却只有祖孙三个相依为命。
姐儿俩就如墙根下的小草，艰难地生长着。
一晃，她们长大了，如山上的桃子成熟了，母亲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假心假意接她们回去住。
姐姐为家里干了几年活，认识了一个外地来的木匠，因为彩礼，她娘狮子大开口，从而吓跑了这对儿鸳鸯。
而她却没有逃过一劫，出嫁时，被这个贪心不足的老女人讹了一大笔！
如今，娘老子看她有钱了，就都像虱子爬过来，要吸她的血！
上辈子，她就是根面条，任由别人搓捏，现如今重新来过，她就不会枉这一生了！
“享我的福？说的好听，我享过你们的福没有？没有付出，就不要指望有回报！”
“死女子，咋和你爹说话了？”
“吃了饭，你哪来就去哪吧！”米小鹿说完，就去灶间忙活去了。
米拴柱似乎几天没吃过饭，狼吞虎咽打扫完六碗面条后，就舒服地躺在了南炕头，不一会儿就听到鼾声雷鸣。
不知过了多久，米小鹿听到屋里静悄悄的，她很纳闷，进屋一看，她爹早已不在了！
谢天谢地！这座瘟神竟自觉离开了。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炕边角那里有点凌乱，她猛然想起，这个地方正是她存放钱的地儿！
米小鹿心里一阵慌乱，她赶紧掀起了炕毡，哪里还有钱的踪影……
五千块钱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她气得快要吐血！
傍晚，米小鹿、大勋和大哥三个人刚从外面收绒回来，忽然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他们个个魁梧健壮，面带凶相。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一脚踏在石桌上，一只毛茸茸的蒲扇手抖了抖手里的纸条，看向米小鹿说：“这是你爹输下的六千块钱的欠条，他说让我们来找你要！”
米小鹿头也没抬，冷冷道：“谁欠你钱，你找谁要去 ，问我要不着！”
“那个老王八蛋早跑了，但他是按了手印的，说你倒卖羊绒发财了，只有你能还清！”说完，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纸。
“我再说一遍，谁欠钱找谁去！”
“大哥，别和这娘们儿啰嗦这么多废话，直接给她来点硬的！”说话的是一位眉毛上有道很长刀疤的男人。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一只正在院里溜达的小鸡“阿呜”一声后栽倒在地！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众人骇然，定睛看去 ，那只鸡身上不知何时被插入了一把尖镖！
“暗器伤人，算什么男人！”大勋眼皮没撩一下，淡淡说。
“叮”一声脆响，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就看到又一只飞镖落地，而大勋手里已不知何时握了一根木棒！
再看那个络腮胡子，右手已如脑瘫病人，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
看着这个眼神凌厉，肌肉发达的大块头男人慢慢逼近自己，络腮胡子几个人竟不由得连连后退。
“不想死的快，就赶紧给老子滚蛋！”大勋眼里喷着火，厉声呵斥。
正在这时，肖有福老汉放羊回来了，赛虎看到这几个面相凶恶的陌生人，朝着那个刀疤眉就猛扑上去……
几个恶棍鬼哭狼嚎，狼狈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