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自打张林三退出对王晓玲的追求后，边东风看到了机会，但王晓玲始终是忽冷忽热的，总是没有个明确的态度，他绞尽脑筋也想不出一个赢得姑娘芳心的好办法，后来听说王晓玲胃不好，又听说服用獾油煎鸡蛋可以治疗胃病，便整日琢磨着怎样才能够捕获一只獾。于是，边东风白天在牧业点饲养牲口，晚上四处寻找獾洞，连续找了半个月，终于在一片乱石岗里找到了一个獾洞，仔细观察一番，发现狡猾的獾竟然为自己建造了个地下庄园，几时见方的地面上竟然有十几个洞口，面对地面上的是几个洞口，边东凤傻了眼，到底哪个洞口是出口？哪个洞口是入口呢？应该在哪个洞口下夹子呢？他当晚拿不定主意，悄悄的离开了“獾的庄园”，第二天领着附近的一个牧民帮忙察看，牧民也弄不清楚哪里是通风口，哪里是排水口，哪里是出入口，最后锁定三处有獾出入痕迹的地方为出入口，边东凤只有一个铁夹子，把这只铁夹子埋在哪个洞口呢？牧民在附近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极其隐秘的獾道，便让边东风把铁夹子埋在了獾道上一个最为狭窄的位置，并用杂草和碎石子在上面做了伪装。

    第二天清早，边东风来遛夹子，竟然发现捕获了一只10几公斤重的雄獾，他喜出望外，牧业点的同志们一起动手，扒獾皮，剔獾肉，炼獾油，紧锣密鼓的忙乎了一上午，边东风把獾油装在平时用来装散酒的大玻璃瓶子里，不等獾油凉透，便飞身上马，迫不得已的奔向场部医务室。

    边东风风尘仆仆的来到场部医务室时，天已经有点黑了，他看到门前停着一辆解放牌汽车，因为心里急着要见到王晓玲，并没有多想，顾不得敲门，推门就走进了医务室，眼前的情景却把边东风惊的目瞪口呆。诊室的床头，王晓玲正依偎在卡车司机麻老大的怀里，边东风木呆呆地站在原地，捧在手里的獾油掉在地上，瓶子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摔得粉碎。看到边东凤突然闯入，王晓玲慌忙从麻老大怀里挣脱出来，手指着边东风声嘶力竭的吼道：

    “你咋不敲门？你给我出去？”

    边东风怔了片刻，转身默默的离开了诊所。

    王晓玲需要的是一张驶向舒适安逸港湾的船票，边东风却希望她能够与自己相拥着走向风雨飘摇的乡间小屋，差异巨大的愿景，必然会使得边东风的一切美好愿望如水中花一般捞不起，似镜中月一样摘不到。

    麻老大是胪望市运输公司的司机，他爸爸是市里物资局的副局长。麻老大每周来场送物资时都会带些礼物给王晓玲，并说他爸爸已经答应调王晓玲到物资局医务室工作，而此时的王晓玲回城心切，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嫁给麻老大了。

    谢长安回到自家屋里，看到大川端着碗，拿着小饭勺正在享用着自家制作的冰糕。去年刚刚入冬时，姜淑贤在河套附近的树林里采了些野山钉子，稠李子，把野果用热锅煮熟，再把煮熟的野果捣碎，里边加了些白糖和少量的牛奶，做成了牛奶果酱，盛在小铁碗里，放到外边冻成坨，算是为孩子制作了家常雪糕。现在眼看着春暖花开，虽说自制雪糕已经融化成了水果羹，大川依然津津有味的大口吃着。

    “今天，林书记给大伙开会了，让各家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盘，凡是铁的东西都交公，场里成立了大食堂，以后大家都要到大食堂统一吃大锅饭”

    姜淑贤嘴里一边唠叨着，一边把案板上揉好的小面团一一摆在热气腾腾的笼屉上，顺手盖上锅盖，又说道：

    “我蒸点馒头，万一大川在食堂吃不饱，还可以回来打个尖儿”

    谢长安在脸盆里洗过手，用毛巾把湿手擦干净，接过妻子的话茬说道:

    “我看你还是别忙乎了，眼看着天气就暖和下来了，外边什么也冻不住，蒸出来的馒头放哪儿啊？”

    姜淑贤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呆呆的在灶台前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说：

    “七老八少的好几百口人，众口难调，这大食堂的饭可怎么做啊？”

    “看你这心操的，你个供销社卖货的，操人家食堂大师傅的心干吗？赶明个跟林书记说说让你去食堂做饭去吧！”

    谢长安觉得妻子的担心虽说不无道理，可也未免有些多管闲事，忽然又意识到有必要提醒她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论，叮嘱道：

    “不过我得提醒你，人民公社的本质是要一平二调三收款，是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一种实践，很多人都觉得似乎有点操之过急，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也一时很难说清楚，但这是党中央的决策，我们不能妄议是非，以后大家不仅要在一起劳动，还要在一起吃饭，说不定哪天又要让十八对夫妻住在一个炕上，你可千万记住，不能胡乱说话，群处管住嘴这一点很重要，你可千万记住了”

    姜淑贤从桌上端起一缸子热水递给丈夫，说道：

    “说渴了没？喝点水，你瞅瞅你，我才说了一句话，你至于这么长篇大论的吗？我看你在场里开大会也没这么啰嗦，谢书记，不要忘了，这可不是你的办公室，这是我家，在这个家我说了算，是不是，川儿？”

    “对，我说了算”

    大川正扒在桌子上写作业，根本没听大人在说什么，听到妈妈在问话，便胡乱应付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