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
“洛今天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下午五点，飞行器上，再次提前从军部下班来接洛放学的故渊看着明显在发呆的小雄虫问道。
洛原本正看着飞行器的窗外发呆，闻言一下子回过神来：
“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被我摧毁的教室……”
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洛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顿了半天才问道：
“圆圆觉得，虫皇陛下是什么样的虫？”
故渊笑：“洛这是今天见了虫皇陛下，突然对他产生了好奇吗？”
“我们的虫皇陛下是虫族最为传奇的，他贵族出身，却离经叛道，一意孤行进入帝国第一军校……”
又是一模一样的说法。
洛没耐心继续听这样的陈词滥调，直接打断对方：
“那圆圆知道虫皇陛下叫什么吗？”
驾驶座上的故渊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话语甚至都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往下说道：
“他一路战功赫赫，丝毫不输任何军雌，最终带领虫族们开疆扩土……”
洛垂眸，不再说话了。
他终于发现了虫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若只是一次两次一模一样的介绍，他还可以当作是巧合，但无论是在哪里，提起虫皇陛下，所有的虫都是用刚才那段话来热情昂扬地介绍的话，可就算不得巧合了。
实在是太相似了，简直就像是游戏中被设定好台词的npc一样一字不差。
他先前也试着去问了叶文和查尔斯虫皇陛下的名字，但他们都像没听见一样直接忽略了。
洛本以为是他们不敢或是不愿提起，故意装作没听见，但现在故渊也不理他，那就只能说明——
他们真的听不见。
虫皇的奇怪之处还不止于此。
洛很清楚地记得，明明他刚才还在说自己同意接通视讯，再睁眼的时候却就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点，故渊也来到了学校门口，等着接他放学。
当时在场的所有虫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已经和虫皇视讯过了。
在他们的口中，虫皇陛下亲切又温和地慰问了洛，担心他受到惊吓，并表示自己对洛寄予重望，最后邀请洛去参加皇宫晚宴，洛也欣然答应。
但身为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洛对此根本没有一点记忆。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这样肆意篡改整个种族的记忆，甚至可以凭空操控时间，让他们对所谓“虫皇”的存在深信不疑？
洛这么想着，突然直起身来，对故渊道：
“圆圆！”
“嗯？”
故渊温和的应声，等待他的后文。
“洛希维德。”
“你能听见洛刚才说了什么吗？”
故渊的神色闪过一丝茫然，但还是配合地道：“你刚才叫了我一声，怎么了吗？”
洛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洛希维德。”
故渊依然保持着茫然的表情，似乎在疑惑洛为什么没有再出声。
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用触手把悄悄藏在暗处的小黑给卷了出来，卷着“啾啾”叫的小黑就在故渊的面前来回晃悠。
哪怕小黑的尖叫声已经在驾驶舱中反复回荡，故渊也依然像是完全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样，继续平静的驾驶着星舰。
洛再次看向被自己卷着的小黑球，皱着眉问：
“洛希维德，到底是什么？”
是他的名字吗？可他分明隐约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小黑被他的触手像是捏橡皮泥一样，“ 咕叽咕叽”地来回搓扁揉捏了几下才终于说出话来：
【大、大大大人！洛希维德在我们的语言里就是大人您的尊称！】
洛一下子沉默了。
故渊看不见小黑，也听不见他的尊称与语言，就像是他意识不到“虫皇陛下”可能根本不存在一样。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虫皇，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洛知道这样的猜测也许有些离谱，但这也是他如今所能想出的最合情合理的猜测了。
想来敏锐的故渊上将丝毫不察洛的触手正卷着一个小黑球吊在他面前，疑惑的问道：
“你在问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他虽然听不见异形们的语言，但刚才洛开口问小黑的时候说的还是通用语，他还是能听见的。
洛忙道：“ 我是在问，回家吃什么。”
故渊笑：“今天刚买了甜虾，准备炸些薯条，洛想试试薯条蘸芝士吗？”
洛：！！
他立刻把刚才的一堆思绪抛到脑后：
“好！要芝士！”
虽然虫族奇奇怪怪，但是芝士实在是——太好吃了！
夜。
事实证明，薯条沾芝士真的很好吃。
故渊把芝士放进小锅里不断加热，让其一直维持着粘稠且热气腾腾的模样，以让洛随时都可以拿薯条去蘸芝士吃。
薯条也是现炸的，酥脆可口，洛一口一个，十分满足。
这些食物可以给他带来十足的味蕾享受，同时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身体负担，让他不用像其他的雄子一样担心身材走样。
洛在故渊略有些担心的目光中吃掉了足有两个成年雄虫饭量的薯条和甜虾才住手。
“洛……以后我们要不要吃些清淡的？”
“不要！！”
洛抗议：“就要芝士！”
圆圆怎么可以剥夺掉他吃饭的快乐！太过分了！！！
故渊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和洛继续争论，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盘算着之后怎么做些低热量的东西给洛吃。
因为洛的到来，原本只有冰冷的营养液的厨房添置了不少用具。
故渊将餐盘丢进洗碗机器人，去给洛准备洗澡水，听着小雄虫叽叽喳喳地说自己今天在课上是怎么学会了控制精神触手，又怎么险之又险地让所有同学在精神力失控中活了下来。
小雄虫的通用语进步了许多，尽管说长句的时候还会有点磕磕绊绊，但已经基本可以流畅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
尽管早已在和查尔斯的通讯中得知了这些事，但故渊依然耐心地听着。
他安静地听着洛从精神力失控一直念叨到讨厌的雄保会，又突然喜笑颜开的骄傲地说自己是怎么从雄保会的手中保护下叶文的。
最后，洗好澡的洛拖着湿哒哒的长发，用尚且带着热气的手拽住了他的手指，仰起头，一脸求夸奖的模样：
“圆圆，今天洛是不是很乖？”
故渊：……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洛就继续道：
“那洛是不是就可以要奖励啦？”
……原来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这一句话。
故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沉默着，如同被驯服了的乖顺猛兽一般，半跪在地板上，任由洛纤细柔软的手摸上他的皮质项圈。
探入。
再不甚熟练地撕扯摘去。
明明是为了防止洛随意咬上腺体才戴上的项圈，此时却更像是下流的情取用品，让他与洛本就不知该怎么理清的关系更添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浴室的热气蒸腾，不知是谁先撞到了花洒开关，淋湿了只穿着白衬衫与黑色长裤的故渊。
淅淅沥沥的水声遮盖住了模糊不清的声音，蒸腾的水汽升起，盖住这一室靡丽。
他不该这样的……
故渊模糊地想着，却再次被小雄虫因为他分神而不满的轻咬再次拉入沉沦的深渊。
拒绝的话到嘴边时就已经变成了无边的温柔：
“ 乖乖，咬轻一点……”
……
不知过去多久，被迫跟着洛一起洗了个澡的故渊虚着脚步将已经睡着了的小雄虫抱出了浴室。
他差点在满屋过于浓郁的雄虫素之中溺死，匆匆放下洛后就如同在逃避着什么一般落荒而逃，一直走到书房，闻到清新的空气后才勉强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反复深呼吸，好容易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后，故渊才在办公桌旁坐了下来。
真是的，只是咬个腺体而已，他到底都在乱想些什么。
工作，现在就开始工作！
另一边，本该已经睡着了的洛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既然故渊看不见小黑，那为什么那些在边境的军雌们可以看得见异形的存在？
照理来说，所有雌虫应该都看不见任何关于“异形”与“洛希维德”的事物才对啊？
洛这么想着，立刻就按耐不住自己疑惑的心绪，掀开被子就像去找故渊问个清楚。
他光着脚跳下床，推开房门，一路跟着故渊雌虫素的味道走到了书房门口。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书房的门缝中依然透出来了隐隐的亮光。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洛想着，先试着去共感了自己刚才在故渊身上留下的触手，想先看看故渊在做些什么。
洛是圆圆的乖乖，如果圆圆工作很忙，那他明天问也可以～
共感的一瞬，洛听见了故渊的声音：
“德里斯，带着第三分队去b739号小型星绕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一波异形，尽最大的努力给主部队减轻压力。”
“不计代价，不计伤亡，必须拖住所有异形！”
洛呆住了。
啊……？
故渊这是在指挥战争吗？
他的视野随着触手上移，果不其然地看见了故渊面前的视讯连线。
故渊看起来也是完全没想到边境会突发状况，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刚才的睡衣，就已经开始连线。
这在以前是从来不会出现的情况。
哪怕是线上会议，故渊也一定会换好军装严正以待，现在会这样只能说明战况已经到了连他都来不及换衣服的紧急程度。
而这些异形、这些灾难都是他带来的。
想到这一点，洛原本准备推门的手蜷缩了起来，忍不住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是他带来的这些。
也是他让故渊与他的部下身陷囹圄的。
他能不能想办法弥补。
……哪怕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