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疾
“都快饿死了，洗个澡也洗的这么慢。”
看到叶冲，小姑娘就开始埋怨，不过下一刻，他就被叶冲的样貌给惊讶住了。
“哎，哎，口水收一收，没见过帅哥是乍地？”
一下子有了一种回到了前世的感觉，叶冲一句玩笑话不经意的就出溜了出来。
“想死啊？”
小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她听明白了叶冲的这个玩笑，只是这样的玩笑，在这个时代，少男少女之间可是不能随便开的。
不过下一刻她就惊觉起来。
“你，你知道？”
“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其实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认出你是位姑娘了。”
“你，你既然知道我是，是，你还，还。”
小姑娘一下子就冷了脸。
若以为自己是个男子，那玩笑也倒罢了，可若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这样的笑话可就是意带轻薄了。
“啊。”
叶冲一下子也醒悟过来，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苦笑着道。
“抱歉，抱歉。在下，在下绝无轻薄之意。之前和我妹妹在一起时，开玩笑开习惯了，一时将你当成她了。”
“不是借口？”
小姑娘审慎的目光斜睨向叶冲。
“对天发誓。”
叶冲举起右手的三根指头，态度认真地道。
小姑娘狐疑地注视着他良久，终是选择了相信。
花萼相辉楼，建业城里最大，也是最上档次的一家洒楼。
名为天芳的雅间里，面对着一大桌子的硬菜，叶冲放开了肚皮。那吃相，就是得了厌食症的人见了，也能生出一副好胃口出来。
教养极好的小姑娘，并没有因为叶冲这种极不雅的吃相而感到皱眉，反倒是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吃？”
将嘴里的鸡骨头吐在桌上，叶冲含糊地问道。
“饱了。”
还没吃几口就饱了，小姑娘的胃口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叶冲抓起的自己的酒杯来，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这才取过旁边盘子里的湿巾擦去手上和嘴上的油渍。
“你怎么也不吃了？”
小姑娘笑问。
“饱了。”
叶冲开始有些怀念血神蛊还在的时候了。
那时候，他永远不会有饱的感觉，永远都有进食的欲望。吃进嘴里的每一口食物，哪怕再怎么粗粝，都能带给他顶级的美食享受。
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本领啊？可惜现在没了。
唤来小二，将残席撤去，换上了一壶新茶，四样鲜果。
等到小二退出之后，叶冲提起茶壶来，为自己和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人添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开口。
“姑娘所患疾病不单气疾一种，若是在下所料不错，怕是还有枯血之症吧？”
“啊，这，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小姑娘真是被惊讶到了。想当年，就是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没能诊出她有枯血之症的。
“只是姑娘重疾在身，随时可能发生不测，你家里人为何会放心姑娘独自外出？”
叶冲又问。
“我，嗯，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偷跑？姑娘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了。岂不知这会子，楼下至少有六个人便是你家里派出来保护你的。隔壁房中还有一位，嗯，想来应该是个高手。”
“啊？”
小姑娘惊呼。神情分明有些不信。
“旁边房间里的人是个女子，二十岁左右，左眉梢处有芝麻粒大小的一枚红痣。想来这人姑娘该是认得的。”
“红，红姨？你又是怎么发现他们这些人跟着我呢？”
有府里派出的人在四周保护，小姑娘这一会子再无怀疑，只是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叶冲又是怎么发现那些人的行踪的。
叶冲心里好笑。怎么发现的？自己前世，今生都是这一行里的王者，若是连几个暗桩都发现不了，那还算什么王者？
“因为他们时不时的会往你身上看一眼。”
“就这么简单？”
“还要怎么复杂？”
叶冲笑了笑，抬手拦下还想要接着追问下去的小姑娘，面容一肃道。
“姑娘请你的那位红姨过来吧，接下来在下要做的一些事情，怕她不在跟前会引导起误会。”
要是没有人在场，铁定会引起误会。
叶冲想要救这姑娘，总得要号准了脉才能对症下药。
可他说是号脉，别人就会以为是号脉了？也或者会被看成是占便宜。
“这位前辈，在下颇通些医术，想要为贵府小姐请一次脉。”
如今修为不再，对着眼前这个明显是位高手的女子，叶冲倒也不敢托大，很客气地与其商量道。
“公子既然说自己不过颇通医术，便不要献这个丑了吧？这可是太医院正吴清明都治不了的病。”
这位红姨一点不给面子。当然，如今叶冲看起来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又哪里来的说服力。
“我倒愿意试试。”
小姑娘却是笑着向上拉了拉袖子，将自己的皓腕伸给叶冲。
想了想，没有直接就将手指着按在人姑娘的手腕上，叶冲自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来，轻轻搭在对方的手上，这才将手按了上去。
红姨鄙夷的看了叶冲一眼，在她眼里，这小屁孩分明就是在装模作样。
“确实是血枯之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令堂应该是一位修士，而且修炼的是一种冰寒属性的功法。而且在你未曾出生之前，她有过一次气机逆行的经历。”
“啊。”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叶冲只这一句话说出来，不光是这小姑娘，就是那位红姨一时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你也能够看得出来？”
小姑娘真是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这可是连那位太医院的吴院正都诊不出来的。
“你了解修士？”
红姨一样感到不可思议。
按着道理来讲，这俗世的医者很少有人能够了解到修士这一类的存在的。
叶冲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好吗，玉露七香丹。令尊，令堂还真是大手笔呢，这样的好东西都能帮你弄来。”
“你，你也知道玉露七香丹？”
小姑娘更吃惊了。
“吴院正曾说过，在这世上，能认得这种丹药的人，五根指头也就数得过来了。而且凡能认得这种丹药的人，无一例外必然会是杏林圣手，可看你的年纪。”
“嘿，这位吴院正，这不明摆着在为自己脸上贴金吗？认得的就是杏林圣手，他不也认得，那是不是就算是杏林圣手了？”
叶冲好笑地道。
“吴院正倒不是自傲，以他的医术，原就是咱们大吴公认的医林圣手。”
小姑娘正容道。
“可他就没告诉过你，这玉露七香丹虽然好，于你身上的病来说只能是治标不治本，长时间服用还会使你体内寒气凝结，每夜子时会有一个时辰寒颤不止？”
“说过的，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好过整天病秧秧的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道。
“可是你这玉露七香丹快要用完了？”
叶冲又问。
“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奇怪地问。
“这药本就是用来给你续命的，十日一颗，药尽，命也就将走到尽头。你家里人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出来，自是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这才想着让你能够自在几天。嗯，你也是知道了这个结果，这才纵着自己放肆一次的吧。”
叶冲笑望向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