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顾家4
要知道女尊国的女子虽然都不修边幅,但大多从事的都是文官。一向喜好享受的她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大家子夫郎都得跟前跟后地伺候个三五天不停歇!
而眼前的颜安,别说需要靠夫郎的照顾了,就是对自己的腿,竟都如此的不在乎!
一个能对自己的身体都豁得出去的女子,这份敢作敢当的气节,他以前真的从未见过……
然而还不等顾慎言说出什么,一直站着的顾慎友又张狂开口了,“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条腿!你欠我们顾家的还多着呢!你若真想与我们和离,除了这条腿以外,你还必须再赔付我们每个人一百,一千两补偿费!
如此,我们才会有可能考虑原谅你以前的恶行!”
颜安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若与你们和离,就必须向你们每个人支付一千两、共六千两的补偿费,外加一条腿,然后你们就可以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了,对吗?”
顾慎友一脸神气地觉得自己能想出这样的补偿简直就是天才,可略一思索后,又觉不对,“谁说六千两了,还有七弟呢!他才是受你残害最深的人!”
“好!那就七千两!”颜安跟着看向对面的众人,“七千两外加一条腿,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在座的各位也同意吗?”
看着颜安那气定神闲的语气,刚还分外得意的顾慎友是真的看不懂了,她怎么可以应的如此干脆,难道她还能有什么金山银山不成,索性继续加价,“黄金!我说的是七千两黄金!”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口气,颜安都笑了,“七千两黄金,那就是七万两白银了。别说七万两了,就是把整个双河县所有人家的家底都掏出来,能凑得齐一万两吗?”
顾慎友仍是得意,双手抱臂摇头晃脑道:“那我不管!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们赔偿的,你既开了这个口,你就得说到做到,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颜安只觉可笑,“很好!”跟着最后一次看向众人,“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众人起初是真的抱着看好戏的架势在看颜安和顾慎友斗嘴,可如今七万两的事情颜安都敢应,他们是真的有些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颜安也只是随意一问,不等众人反应立刻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挺直腰杆扬眉吐气笑道:“既如此,这和离的事就算定下了,我这就去给我们双方找个见证人,由她担保,我想大家都放心。”
语毕,眼神都不多施舍一个,转身就走。
对面原本还面无表情的顾慎言、顾慎行等人这下全慌了,当即厉喝一声,“站住!”
这声音、这语气,颜安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看向顾慎言,他真的结巴吗?
顾慎言也觉得自己刚着急了,赶忙微低下头,又是一副懦弱自卑的样子,“妻妻妻主,你你这是要要去找谁?”
颜安摊手,“最近的,唯有里正了啊。里正若是不敢担保,明日我们也可以上公堂,请知县大人在全县人面前做个见证,如此,你们也才好放心不是?”
颜安说这话,真不是在吹嘘夸海口;她敢应这七万两,也绝不是在和顾慎友赌气!
颜安就是再自信,她也不会打包票,承诺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这辈子一定能挣够七万两。
可颜安唯一坚信的一点就是:有多大的杠杆,就能撬动多大的利益!
七万两的和离费,外加一条腿,别说放在双河县了,就是放在京城,那也是能上达天听、轰动全国的大新闻!
颜安刚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仅仅是二两银子的卖身费,她都可以和如花谈成寻芳楼五成利润的买卖;她颜安就不信了,七万两白银的和离费,凭她特工穿越者的知识含量,她为什么不能和当今女皇做闺蜜?
对于原主的名声,颜安一直都打算一点一点弥补回来的,可这事一旦被世人知晓,她再坏的名声瞬间都可以当场翻盘!
至于这七万两要怎么赔?
呵呵,只要她颜安的名声翻过来了,顾家的名声自然就得翻过去!
到时别说女尊男卑的朝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就是颜安真的想赔,他顾家的这一家人,在全国舆论的压力下,要真能好好活到她赔付的那一天,她颜安也会真心佩服他们,心甘情愿赔付给他们的!
如此一想,颜安可真要感谢他顾家有顾慎友这样一号嚣张跋扈的人存在了。
然而颜安一人是高兴了,其他六人全乱了。
最先冲在前面开炮的,仍是顾慎友,“你还敢去请里正?你有什么脸去请里正?是你自己要说和离的,又不是我们求你和离的!”
颜安仍是耸肩,“可我们这不都谈好了吗?条件不都是你开的吗?是你说的说到就要做到,怎么?难道现在你要反悔了吗?”
真论起斗嘴,顾慎友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根本就不是颜安的对手。颜安句句都在跟他讲理,而顾慎友只会胡搅蛮缠!
“谁说我反悔了!我是说,这事是我们顾家的私事,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插手?”
“插手?整个小山村的人谁不打从心底对里正敬仰佩服?谁家分家不需要请里正见证?我只是请她来给我们做个见证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对里正的权威有什么不服?”颜安一番妙语连珠,根本不会给顾慎友留还嘴的机会,“再者说,我既敢应了你的条件,这和离书我就今日一定要拿到,难道你觉得我作为一家之主的妻主连这个权力都没有吗?”
以前的原主就是嘴太笨,说不过顾慎友才只会虚张声势地要打人;而以她的战斗力,也就只能打打不敢还手的顾慎欲,至于顾家的其他人,她连别人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最后每一次反倒都是她遭殃。
而今换了现在的颜安,即便颜安从不把顾慎友放在眼里,她也绝不会跟顾慎友动手!以她的嘴上功夫,她倒要看看,以后是谁先动手,最后又是谁会遭殃!
顾慎友根本说不过颜安,桩桩件件都把他挤兑得毫无退路,就是不认输的他也只会梗着脖子嚷道:“你算个什么妻主?就你以前干的那些事,你连个人都不算,你凭什么当我们的妻主?”
“呵,”颜安也是笑了,“说的好像是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干过什么事,有着怎样的名声,而是因为真心爱慕我才请我入赘到你们顾家的吗?我是不是这个家的妻主,找里正,看婚书!作为一个妻主在这个家里应该享有什么权力,去县衙,问知县!你要觉得委屈、觉得不服,你就光明正大地去做啊!若知县大人都给你做不了主,上京告御状去呀!”
“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顾慎友还在叫嚣。
“呵,这话,你还是攒点力气留到里正过来后再说吧。”语毕,颜安再次转身。
“你给我站住!”这回顾慎友是真的被激怒了,当即一个箭步就要和颜安动手。
而顾慎言一个眼神,一直坐着一句话都没说的顾慎独立刻起身一把就将顾慎友拉到了一边,同时,全程端着笑的顾慎行也站起来开口了,“妻主留步!”
颜安回头。
顾慎行先是给了颜安一个自以为媚态无边的笑容,然后才道:“妻主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六弟说的都是一时的气话,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同意。”
“呵呵呵,”这可是颜安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孩子?难道他不是我的夫郎吗?置气?这话说得好像还是我的不对了。他说的是气话?可他从说让我赔腿的那一句开始,我前后一共问了你们三遍!三遍你们是否也是这样想的,你们那时为什么不说他说的是气话?在该表明态度的时候,为什么不开口你们同不同意?现在跳出来张嘴就是我在跟他置气,道理何在?难道我一个妻主,在这个家里连跟夫郎问话的权利都没有吗?难道我这一下午回来,就是专程给你们表演,让你们全程看戏的吗?”
顾慎行自从在县城开了商铺以后,南来北往的商人他都见过,但还从没见过一个能像颜安这样巧言善辩的人!他不过才说了一句,就能让颜安一下抓出七八个错处来。一时把他怼得笑容都快绷不下去了,立刻拱手就给颜安行礼道:“妻主教训的是,都是我们做夫郎的不对。”
颜安赶紧侧身避过顾慎行的行礼,转身又给他回了一礼,“不敢!我可受不起你这一礼!
你们当夫郎的有什么不对?
整个小山村的村民,谁人不知我颜安天天在家酗酒打夫郎?谁人不知顾家的夫郎最是可怜仁善?
每次村里人一喊,‘顾家的妻主又在打夫郎’的时候,全村谁不来看热闹,可结果呢?
你们六兄弟,除了觉得愧对你们想要替你们挡灾的顾慎欲会傻傻挡在你们前面任我打以外,你们五个可曾受过半点伤,留过一滴血?而我呢?每一次都要无故受伤、意外摔倒甚至还有突然晕倒的情况。
外人看不出这其中的名堂,你们真当现在的我也什么都不懂吗?”
颜安这一句话,在场众人除顾慎欲外,顾家其他兄弟的眼神全变了。即便是看似善良无害的顾慎微、懦弱自卑的顾慎言、全程面瘫的顾慎独,眼中都不由划过了一丝杀意,但很快又隐藏了起来。
颜安正说到情绪激动处,隐约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她还一切如常地继续说着:“我当初的确对慎欲做过不对的事,可我从始至终想娶的也只有慎欲一人而已。是你们非要我入赘顾家,也是你们在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以后,明确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心甘情愿都嫁与我的!
可自从我当了你们的妻主以后,我得到了什么?除了满身的伤和越来越臭的名声以外,还有什么?
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除了顾慎欲一人伤感他的命运悲惨以外,你们五个,在每天嬉笑着把我当猴耍的时候,可曾觉得自己有过半点委屈?
在这个家里,我从始至终对不起的只有慎欲一人!对你们五个根本没有任何亏欠!
尤其你顾慎友!你之前对我动手的那些事我都不说了,就你每天在我面前骂我的那些话,我不仅对你没有半分亏欠,你反而还该感谢我没有将你送至县衙挨板子,单就口舌这一条,我早就可以以七出之过休了你了!”
颜安越说越气,但终是认为自己不该发火,又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平静说道:
“可我尊重你们!
我与你们谈的从来都是和离而非休夫,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若是没有我对不起慎欲的事在先,我们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表明我想要补偿你们。哪怕你们提出了七万两的补偿费用,让我赔你们一条腿,我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应了。
因为我知道当你们有了钱以后,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妻主,这样才不会因为我以前做的事情而耽误了你们的人生,这样才对你们的名声更好,对你们的未来更好!
作为一个过错方,我理解你们会有情绪上的反扑,会有想要报复的心理。所以这一下午,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都不曾对你们发过一次火,还过你们一句嘴,哪怕顾慎友拿石头丢我,我亦不还手。
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或许正是因为我将自己的姿态摆得过于低了,所以才让你们对我三次心平气和的问话都充耳不闻作壁上观。”
说到这里,颜安的心情已经越来越平静了。此时的她已经不想知道顾家其他几兄弟会作何反应了,只单看向顾慎欲道:“慎欲,以前的我对不起你,如今的我是真的想要好好补偿你。关于和离的事情你可以慢慢想,只要是你开口的,我绝不会不应。我之前曾想过要和你继续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但很可惜,你的兄弟并不欢迎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