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职业光环
这是陆羽瑶第一次看到梁若辰在急诊室工作的样子。她曾经看过他坐诊的样子，总而言之就是梁若辰本色，虽然态度还算平和，但是一如往常的冷漠无情，言简意赅，板着一张脸，绝不和病人多说一句闲话，也不给他们多说一句题外话的机会。
陆羽瑶走出急诊室前，又回头望了望，梁若辰已经走到最里面看不见的地方了。她回想刚才看到他的样子：时不时地扶一扶眼镜框，眉头紧皱仔细阅读检查报告和确认仪器数字，询问和诊治病患的时候眼神认真手势熟练。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长得很高，站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他原本苍白和冷冰冰的脸庞也突然变得鲜亮和光辉起来，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白袍，白得那么耀眼，就像一片飘动的云，让她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柔软，竟为他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感。这绝不是单纯的所谓制服诱惑，而是她真实看见，深入内心的属于他的职业光环，和他的本性融合在一起，在她心中形成了一个更加立体更加生动的他。她想：我竟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梁若辰是这样优秀的人啊，这样好的他竟然属于我，而我到今天才有了想要好好珍惜的心情。
陆羽瑶想起有一次去他家看他玩动物森友会，她惊讶于他的岛建竟然搞得那么完美，她开玩笑地说：“你这岛建就好像是一个五星级高级度假村，与你相比，我的岛基本就是农家乐水准。”
他说：“我也是花了500多小时，打坏一副手柄才做成这样规模的。”
陆羽瑶惊诧道：“一般男生很少会玩这个。”
梁若辰叹了口气说：“这无关性别，就是有一阵子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了，玩这个游戏特别解压，所以才没日没夜疯狂地玩了一阵子。现在已经很久不动了，你看这里的空地上都长满杂草了。”
陆羽瑶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低头苦笑，要靠500小时的游戏时间才能消化的压力，那一定是一段很难熬很辛苦的时光。她那时也不过就是随便一听，甚至连一点心疼他的感觉都没有。直到今天，她看见他忙到脚不沾地的样子，才猛然醒悟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从没有让她看到过他全部的样子。她踱步走出急诊室，晚风拂过，一下子驱散了她鼻端所有的气味，她的心情也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梁若辰的隔天早晨就和陆羽瑶的这个夜晚是一样的。他走出医院的时候，凉风吹拂着他已经乱了的头发，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总算是将他脑海里和鼻腔里积蓄了一整晚的气味驱散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长出胡渣的下巴，又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地向自己的车子走去。陆羽瑶在车里等他许久了，一见到他的身影出现，她便下车朝他奔过去，直到跑到他眼前他才发现她，他机械地眨了眨眼睛，怔愣片刻说道：“你怎么……”
“我来接你呀，你连续工作了那么久不能开车，疲劳驾驶很危险的。”陆羽瑶一脸元气满满地说。
梁若辰看了看她说：“你……酒醒了？”
“都隔了一晚上了，而且我昨天才喝了一两杯，根本没有醉。”陆羽瑶假装生气地说，“你到现在还不放心我啊？”
梁若辰笑起来，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颊说：“当然，永远都放不下心来。”
陆羽瑶主动接过他的包，紧紧勾着他的手臂说：“我跟你说哦，以后在外面不许你笑。”
“怎么了？”梁若辰的脑子此时处于混沌状态，思考能力十分迟缓。
“我没跟你说过吗？”陆羽瑶取笑他说：“你是男版聂小倩啊，笑起来勾人魂魄。不许你在外面笑，就是避免招来烂桃花。”
梁若辰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说：“原来你也有对我不放心的时候？”
陆羽瑶捂住他的嘴说：“说了不准笑了，你以为我是怎么被你勾到手的啊？”
梁若辰将她的手拿下来，和她十指紧扣，说道：“知道了，听你的话，不笑了。”
他们一起上了陆羽瑶的车，她转过身来，故意很夸张地俯身靠近他的身体，缓缓地拉过他的安全带，她的嘴唇刷过了他的脸颊，故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又红又长的唇膏印子。她帮他扣好安全带，刚要发动车子，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一手摸了摸脸颊说道：“你想干嘛？”
陆羽瑶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你不是总对我不放心吗？我给你盖章，羽瑶私产，不得侵犯。”
梁若辰笑着说：“我对你不放心，不是应该我来盖章吗？你说反了吧。”
陆羽瑶一脸认真地说：“我这个人粗心大意的，你也是知道的。可能是我对你不够上心，才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我的私产，不会让你有担心或是出墙的念头的。”
梁若辰立刻将她紧紧纳入怀中，对她说：“别这么说，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啊。有的时候，对一个人好，也不一定要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我快乐的源泉，只要跟你在一起，甚至跟你通个电话发个微信，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很治愈，一切工作压力都能烟消云散，这就是你天生拥有的魅力。你今天来接我，能说这样的话，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愿意你今后有任何压力，我希望你还是做原来的自己，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因为让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
陆羽瑶捧着他的脸说：“那你以后还会吃醋吗？”
“我不是被盖章了吗？作为羽瑶私产，我现在充满了安全感。”梁若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道。
陆羽瑶看了看，说：“这个章盖得不好，重新盖过。”她说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覆上他微凉的嘴唇。他薄薄的唇瓣很软，嘴里有牙膏的薄荷气味。她原本只是想要轻轻地吻一下就退开，没想到却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怀里。他回吻着她，嘴唇细细描画她嘴唇的轮廓，舌头琢磨她口腔里的滋味，他的动作温柔气息热烈，好像一阵风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卷走，好像一把火将她所有的思绪都燃尽。陆羽瑶闭着眼睛，在他热烈的吻和怀抱中渐渐融化。
楚璇的这个假期既漫长又短暂，呆在家里的时间让她觉得太漫长，而在电影院的时间怎么都不够，这其中《海上花》的时间好像特别短暂。她常常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回忆就如同电影中的情节一般，带着一层浅黄色烛光，光影缭乱，如梦如幻。顾晞宁睡着的脸庞笼着一层柔和的银光，脸部的明暗轮廓随着光影的闪烁不停地变化。在那个时候，他们不应该也不被允许共同出现在公众场合，理智上连她自己都认同这一点。可是在电影的诱惑下，在他故意的怂恿下，她毫不犹豫地打破了所谓的理性。看电影虽是她从前最普通的小日常，但是于他们俩而言，这是一段刺激的冒险，带着偷欢的蠢蠢欲动，让她的所有感官都无比兴奋。他们并肩坐在影院里，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他清冷的气息，其实并没有任何气味，可是他的存在却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氛围，让她非常安心，也不再顾忌出这一趟门的风险。这是一个很短暂也无甚新意的夜晚，但是却是她一整年来几乎最美好的夜晚。顾晞宁说，因为电影太难得所以才让他牺牲休息的时间，百忙之中赶回来看，只是现场看他的表现，他对这电影好像也不太了解甚至毫不在意。所以，他是专程来陪她为了给自己所谓的补偿吗？
假期结束了，楚璇又要开始新戏的拍摄了。这是一部轻科幻构架，核心是爱情悲剧的电影，是根据一位著名女作家的冷门小说改编的，因为科幻的部分不多，拍摄难度小，小说原著没有什么知名度，所以只是一部小成本电影。原本袁玳对这个剧本兴趣也不大，但是楚璇看完剧本和小说，却被这个有些老套的故事感动到流泪。女主角穿越回去的时代并不久远，回到自己的时代，与男主角本可以有再次相见的机会，只是命运使然，两人最终天人永隔。对楚璇而言，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正式担当女主角的电影，选择这样一个能够感动自己的剧本或许更有仪式感和珍重感。
袁玳答应顾晞宁的经纪人，会让楚璇作为神秘嘉宾在他最后一场演唱会和他登台合唱。两人在不同的地方工作，也没有时间排练，顾晞宁只好打视频电话跟楚璇事先沟通表演细节。谈完工作，他特别不想挂电话，就问她：“你又要进组拍戏了吗？”
“是的。”
“演唱会表演会影响你拍戏日程吗？”
“不会，袁玳姐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这次是什么戏？”
“科幻爱情片。我第一次演女主角哦。”楚璇有些小得意地说。
“到底是科幻片还是爱情片呢？”顾晞宁笑着说道。
“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楚璇卖了一个关子，又问他说：“我……有一个演戏方面的问题要问你。”
“你这可是第二次问我这个门外汉演戏的事了。”
楚璇想了想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忘了吗？你生日的时候，在酒店的小露台。”
楚璇回忆了片刻说道：“想起来了。顾老师，你也算得上是我演艺之路的指路明灯了。”
“不敢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门外汉也有自己的角度。”
楚璇清了清嗓子说：“你……应该……拍过吻戏吧？”
顾晞宁愣了一下说：“当然拍过。”
“那你是怎么拍的？”
“就按照导演的要求正常拍。”
“不会尴尬吗？”楚璇追问。
“如果自己抱定专业的态度，也没什么可尴尬的。”顾晞宁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第一次拍吻戏吗？”
“顾老师，你都没有答完呢，怎么可以反问我？”
“你可以上网搜一搜，就知道我的演技没什么说服力，无法让观众代入。”
楚璇挑眉说：“我已经看过你拍的吻戏了，还不错啊，我代入了。”
顾晞宁轻笑一声说道：“你是代入女主角吗？”
楚璇被他这话噎到，一时之间默不作声。
顾晞宁见她尴尬，又打破沉默说：“我不敢谈演技。从我个人经验来看，吻戏和其他的戏也没有分别，不过就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你只要想到这不过就是肉碰肉，就不会觉得紧张。”
“肉碰肉？！你这个形容真是绝。”楚璇惊愕地说。
“第一次拍一定会有些紧张的，多拍几次，多换几个镜位就习惯了。”顾晞宁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说，“难不成你是没有接过吻？还是要请教我怎么接吻？”
楚璇只觉胸口一口血要喷出来，她说：“顾老师，我错了，我真不该来请教你。”
不不不，其实我很高兴你有问题来问我，好过去问别人。”顾晞宁笑道。
“你都知道我是认真问的，还要闹我。”
顾晞宁听她语气中有一丝撒娇，有点开心，说：“好了，不笑你了，你拍戏比我更有天分，只是你在这个行业时间还不长，节奏尚未把握好，这不过就是打怪升级积累经验的过程罢了。”
楚璇说道：“反正我记住’肉碰肉‘这三字精髓就够了。”
“你如果觉得紧张，你可以请我去探班，我亲临现场观摩指导你。”顾晞宁开玩笑说。
楚璇在心里“切”了一声，心想，那自己岂不是更加紧张，嘴上却对他说：“你现在哪有空来管我？“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排除万难来到你身边。”顾晞宁笃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