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次见面
天气已渐渐变冷，尤其在夜里，冷风入骨寒气袭人。楚璇从温暖的车里下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立刻抓紧大衣前襟，快步往剧院里走去。
到了温暖的室内，楚璇才松了口气，她将外衣脱了下来，交给工作人员。她身着一袭黑色的抹胸小礼服，除了胸口和裙摆的黑色暗纹，衣服上再无其他装饰，她的长发半扎，垂下的发梢卷卷地落在肩膀上，既青春又优雅。这一切都是节目组的要求，她一边踩着细高跟鞋走进剧院最中间的位置，一边心里嘀咕着，为什么非要搞得跟走红毯一样的隆重。在她的设想中，第一次见面应该在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在阳光灿烂的大白天，男女艺人面对面地坐着尴尬地聊天，各自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个三室两厅。
楚璇刚坐下，剧院的灯就全部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红色大幕缓缓升起。她隐约看见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舞台上，个子很高。还未等楚璇来得及紧张，音乐声忽然响起，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他穿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在灯光下更显瘦削的身材。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类似剧院魅影的面具，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轻轻地唱着：
don&39;t sleep
don&39;t wake me up
don&39;t sleep
don&39;t wake me up
after all this time
after all these vibes
after all these highs
we&39;re still on this ride
never wanna say goodbye
you brought me back to life
and forever it&39;s just us
no more you and i
唱完第一段后，舞台上的灯光全部亮起来，后面大屏的背景华丽绚烂，把他整个人都衬得闪闪发光，他动人迷醉的歌声又一次响起，萦绕在整个剧院里，瞬间便拔高了楚璇心中对男嘉宾的期待值：
never off just on
opposite of wrong
if it was you and me against the world
i&39;d still like our odds
please don&39;t ever close your eyes on me
my sleeping beauty
……
楚璇坐在那里，看着舞台上的人，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虽然她知道旁边有不止一台机器在拍，但这音乐这氛围都让她有些许的激动，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不太规律的心跳声。这位男歌手，唱歌那么好听，姑且先猜测是位男歌手，到底是怎样的人呢？他俩能不能愉快地合作呢？不管怎样，这总是一个浪漫美好的开端。
音乐结束了，她背后走过来一位工作人员，请她也到台上去。楚璇站起来，下意识理了理衣服褶皱，然后缓慢而坚定地从观众席出来，经由侧边的走道往台上走去。她迈上台阶，慢慢靠近他，就在离他两三步远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滞了滞。她闻到了一阵香气，又是那种清新的棉花味，让她想起自己的狗狗，也让她想起第一次录音综的那个早晨，还有在片场遇到顾老师的情景。她继续走到他的面前停下，心里慌乱地想着：是另一个用同样香水的男艺人？还是就是顾晞宁本人？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充满了好奇，上一次见面根本没看清他的脸，虽然后来上网搜过他的资料，可是此刻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男嘉宾移开了面前的麦克风架，示意她来揭开面具。楚璇上手揭开了面具，客观地说，他长着一张非常标准的娱乐圈男明星脸，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皮肤干净光泽。他前额的头发全部梳起，一双浓眉星目异常引人瞩目，细细长长的眼睛，眼尾有些上扬，眼神明亮又深邃，就像两潭泉水一样，此刻正认真又温柔地看着自己。比对着记忆中模糊的轮廓，楚璇有些懊恼自己的脸盲症，这会儿她完全无法确认这个好看又陌生的面孔到底是不是顾晞宁。
顾晞宁也望着楚璇，她一身优雅的装扮，搭配的却还是一双熟悉的狗狗一样的大眼睛，虽然化了妆，但是完全没有改变她眼睛的形状，眼神里也透露出如她歌声一般清新甜美的笑意。可是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来转去，却不发一言，难道她是没认出自己来？好歹也是见过一次面的。
顾晞宁伸出手来，说：“你好，楚璇。”
楚璇立刻握住他的手，硬着头皮轻声试探道：“你好……顾……顾老师？”说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反应，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她闻到了香水，要不然她一定说不出他的名字，那可就当场得罪人了，为避免再度发生这种状况，回家以后一定要把他的资料好好背十遍。
顾晞宁看着她的小表情，嘴角微微扬了扬，原来真的是脸盲症。他把事先准备的一小束花递给了她，然后领着她走下台去。
顾晞宁很早就听经纪人提到这个综艺邀约，经纪人一直很希望他能多做些音乐以外的项目，他刚想要拒绝，他的助理小鸣边使对他眼色边劝说道：“哥，这个节目受众广，对你的唱片和演唱会宣传有好处的。”
顾晞宁疑惑地看着他，对经纪人说：“那我考虑一下。”
等经纪人走开以后，他问小鸣说：“什么情况？这节目……有什么问题？”
“哥，我前几天无意中听到经纪人打电话，说你的女嘉宾好像是楚璇。”
顾晞宁看了他一眼说：“所以呢？”
小鸣眼珠转了一转说：“我听他们的意思是，你们刚刚合作过，如果可以再合作，刚好可以炒热那首歌，对电影的宣传也有好处。哥，你可以考虑一下。”
顾晞宁没有说话，只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事后顾晞宁问过经纪人，自己合作的女艺人会是谁，但是经纪人表示，不能透露对方的名字，以免第一次拍摄的时候没有惊喜感，他已经审核过，一定是不会让他尴尬和为难的女艺人。顾晞宁从不是一个凭直觉做事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没有让自己多想，马上就同意了这个项目。
顾晞宁和楚璇走下舞台，导演让他们并排坐在观众席先聊一会天。刚才她在台上满脑子只顾着分辨他是不是顾晞宁，完全没有在意身边的摄像机，这会儿肩并肩地坐着，面对一排摄像机尬聊，她还真有些慌。
顾晞宁随意地问：“冷不冷啊？”
“外面挺冷的，不过这里还好。”楚璇答道。
“可是我刚觉得你的手很凉。”顾晞宁说完，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说，“你披上吧。”
楚璇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将衣服披在自己肩头，连带着他香香的气息也这样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虽然十分尴尬，但还记得今天的剧本是让两人聊一聊各自的基本情况。
楚璇问他：“顾老师，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年纪？”
顾晞宁回答说：“我29岁。你不用叫我老师，叫我名字就好。”
楚璇望着他优越的下颌线心想，看他的样子不像这个年龄，还挺有少年感的，又说：“上次在你录音室录的那首歌……”
顾晞宁接着她的话头说：“对。上次真的不好意思，因为飞机晚点了，所以没有亲自来给你录。”
“我录的部分，你听过了吧？”楚璇问他。
“听过了，唱得很好。我不好意思再叫你经纪人拨出档期给我再做修改……”
“我可以去重新录的。”楚璇说，“如果顾老师……如果你觉得还有不足之处，我可以再去录一次，我也觉得你亲自来指导我会更好。”
“大体来说是挺好的，有些小瑕疵原本可以修音，但是如果你可以自己修正一下，那就更好了。”顾晞宁微笑着说。
楚璇说：“那首歌写得真的很好，跟我们电影剧情很贴合。”
顾晞宁望着她的侧脸线条说：“这首歌是我为你们电影量身定制，为此我还去你们剧组探了班。”
“对对。我记得那次是张制片带你来的吧，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顾晞宁眉头一挑，有些讶异。
楚璇点点头，说：“不过那次见面匆匆忙忙的，没有跟你好好沟通，真不好意思。”
“虽然没有沟通过，但是也不影响你对这首歌的诠释。”
“主要是你已经录好的那一部分唱得真的很好，给我很多启发。”楚璇客套地说。
“那今天你坐在台下的时候有没有认出我的声音？”顾晞宁转头看着她问道。
楚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说：“没有，可能你唱英文歌的关系，完全没有想起来。”
“工作人员知道我们见过，所以让我唱别的歌手的英文歌，故意让你听不出来的。”
楚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那为什么你看到我的表情那么镇定，完全不意外？”
“因为我走到台上的时候还是认出你来了。”楚璇脱口而出。
“哦？”顾晞宁奇怪地望着她说。
楚璇坦白道：“是因为……因为……你的……香水……”
“香水？”顾晞宁惊讶地重复。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这香水什么牌子的，真的很好闻，我实在是印象深刻。”
顾晞宁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他失笑道：“那我回家确认一下再告诉你。”
尬聊告一段落后，导演说接下来要去拍两人第一次晚餐约会。楚璇和顾晞宁站起来，都有些手足无措，她看他只穿着一件衬衣双手插袋，赶紧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交给他，说：“顾老师，谢谢你的衣服。”
“你穿吧，外面冷。”他比楚璇高半个头，站近了说话，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不是说好了不叫顾老师了吗？”
楚璇有些羞赧，她悄悄地退了一小步说：“我带了大衣。”
顾晞宁接过西装穿上，此时工作人员也把楚璇的衣服递给她，然后安排他俩一同转场。
顾晞宁问工作人员：“坐车要拍吗？”
“顾老师，坐车不拍，因为很近，直接安排车子送两位过去。”
他俩一同坐上商务车，顾晞宁问楚璇：“你刚才那个香水的答案，我真是没有想到。”
楚璇笑了笑说：“是我说话没没过大脑，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香水真的让你印象深刻吗？”
“真的。”楚璇用力嗅了嗅，又说：“我第一次跟你见面就闻到了，这气味特别清新，像茉莉花香，也像白棉花堆，还有……还有我狗狗的气味。”
“狗狗？”
“你别误会啊，这香水像我狗狗洗完澡以后香香的气味，因为他洗完澡特别喜欢跑到我床上，在我的头上身上踩来踩去。”
“你的狗狗是不是白毛的？”
“你怎么知道的？”
“估计是这香水的白棉花味让你产生了联想。”
楚璇认真地想了想说：“嗯，有可能。这香水什么牌子的，是不是刚才镜头前你不方便说？”
“不是的。其实我自己是不太喷香水的，但我家里收藏了不少。帮我打扫屋子的阿姨，每次打扫完，都会挑选她喜欢的香水，把我的更衣室和洗手间喷得很香，遮盖掉清洁剂的气味，可能因为这样我所有的衣服上都沾上了香水味。所以，我得回去问问她，最近她最爱用的是哪一瓶，才能告诉你。”
楚璇说：“谢谢你，顾老师……顾晞宁。“
“千万别再叫老师了。”顾晞宁开玩笑地说，“我们现在拍的是恋综，叫老师的话，师生恋……感觉有点……不伦，说实话，我每次一听你叫顾老师都一激灵。而且我也算不上什么老师。”
楚璇听他这么说也不禁笑了起来。虽然没有聊很多，但是她觉得和顾晞宁说话其实挺轻松的，聊着聊着尴尬也慢慢消失了，明明都是在谈一些无聊的日常，可是他说话的态度还是挺认真的。楚璇心想，从外表看，他绝对算得上是羽瑶所说的那种帅哥。现在她也许尚未感受到帅哥带来的所谓情绪价值，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开头很不错，后面也许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