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录音
程逸枫约了徐维文在学校打篮球。打完半场，徐维文坐在场边边喘着粗气边猛灌水，他喝完一整瓶水说：“真的不行了……打完第一节就觉得自己到极限了。现在真的缺乏锻炼，好累……”
程逸枫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用力拍了拍徐维文的背说：“以后我每次叫你，你就要来啊，多打打就好了啊。”
“你以为我不想来啊。加班加不完，晚上回到家体力基本已经耗尽了。”
程逸枫无言以对。
徐维文说：“你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年悠闲的时光吧，等你工作你就知道了。”
“大哥，时间挤挤总是有的，我打工密度也挺大的，也没闲着。你健身时间没有，谈恋爱时间总要挤出来的。”
徐维文苦笑，没有说话。
“对了，上礼拜我陪羽瑶去楚璇片场探班了，她跟你说了吗？”
徐维文怔了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原来室内的戏全都是在摄影棚里搭出来的，装修，家具，摆设都搞得特别细致，像真的家一样，好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去现场看拍戏呢，羽瑶说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把手机拿出来，把他拍的照片献宝一样地给徐维文看，“你看，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合影。”
徐维文凑过头去看照片，只见他们三个人笑得一脸灿烂，楚璇的妆容特别亮丽妩媚，和她平时的打扮很不一样。
这时，远处有个同学叫程逸枫过去一下，他答应了一声，放下手机跑了过去。徐维文拿起了他的手机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合影，他往前刷了一下，发现他手机里还有一些现场拍摄的照片和视频。视频中的内容是楚璇和一个男演员坐在沙发上举止亲密地打情骂俏，她穿着一件苹果绿无袖连衣裙，腿蜷在沙发上，身体紧靠在男演员怀里，男演员揽着她的肩膀，手指还卷弄着她的发梢，两人后来还互相喂对方喝红酒，用手指给对方轻拭嘴角。楚璇一脸甜蜜，时不时被对方说的话逗笑，撒娇着拍打对方的胸口。
徐维文一边看视频，一边如鲠在喉。理智上他知道这不过是拍戏，楚璇表现得越真实越是能证明她的专业，可是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他妈妈说过的那句话：“现在的电视剧，男女主角都搂搂抱抱，亲热戏那么多，这怎么行？！”这个戏只是一些身体上的接触，对他而言视觉冲击已经很强了，未来她有可能会拍些更夸张更过分的大尺度场面，不仅他的父母没有办法接受，连他自己可能都需要自我心理调节。除此之外，最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她为什么能够心无旁骛地工作，好像没有任何烦恼心事，在他背负各种压力，竭尽全力为两人的感情挣扎的时候。他放下手机，心里全都是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袁玳很快地就把电影主题曲的事情谈好了，甚至都没有问一问楚璇的意见。通常主题曲都是主角才有机会唱的，她听制片人说，主题曲的制作人看过楚璇的唱歌节目，认同她的演唱水平，才会邀请她合唱。袁玳为自己之前走的这一步好棋沾沾自喜，在楚璇拍戏的过程中，她常常发微信催促她要好好熟悉主题曲demo，录制的时候不能出纰漏。待歌词也完成的时候，她给楚璇安排了一天录制歌曲的档期，并亲自陪她去顾晞宁的录音室工作。
那天早上，袁玳没有迟到，她妆容完美，穿着全黑的套装裙子，一大早就赶到楚璇家里。正在吃早饭的楚璇被她催促着，只好去换衣服。
楚璇坐在车上问她说：“玳姐，不过就是去录个音，为什么要化妆啊？”
“今天是头一次和人家合作，要留下好印象。我就是知道你会邋邋遢遢去，所以我才亲自来监督你。”
“也不至于邋遢，姐。”楚璇有点心虚道，“我还是会干干净净地去的，最多就是不戴隐形眼镜。”
袁玳横她一眼，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私服真的没什么品味。”
楚璇刚要反驳，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徐维文发来的一条微信：你哪天有空？可不可以跟我爸爸妈妈见个面？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好。她盯着窗外思虑半晌，回复道：我要跟经纪人确认一下行程。
维文vincent：我爸妈已经知道你现在的工作了，我跟他们说你只是暂时做演员而已，明年你就会去读博的。他们如果问你，你就这样说。
璇：我的工作怎么了？
维文vincent：我爸妈都是公务员，不喜欢娱乐圈的工作也很正常。
楚璇心中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偏见有些恼火，但她还是回复说：现在骗他们，那以后怎么办？
维文vincent：在我的认知里，你也只是玩票一阵子罢了，不然你之前的书不是白读了吗？
楚璇一肚子气，她立刻回复他说：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太满了，实在没有空陪你父母。
徐维文突然看到她这句话，也同样是满腹的怨愤，他赌气说：你不想来就直说好了，何必拿工作当借口，你有那么红吗？连吃个饭都没有时间。
楚璇没有再回复他。
徐维文继续发：你不愿意双方家长见面，还硬要做这份工作，你知道我在我爸妈这里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他们也不过是希望我们有一个稳定正常的生活，为什么我们大家都要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而不开心呢？
璇：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你们也可以不用理会我的“任性”。
维文vincent：连你跟男演员拍亲密戏也不用理会是吗？
楚璇简直要气炸了，她回复道：既然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就不必再谈下去了。
楚璇一边生闷气，一边把他俩对话转发给陆羽瑶，过了一会，陆羽瑶回她说：你吵架真的太弱了。
璇：我当时太气了。
她还欲再发，袁玳对她说：快到了，别玩手机了。
她只好跟陆羽瑶说：我工作了，一会儿再说。
一个早晨的好心情已经被徐维文消耗殆尽，楚璇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跟着袁玳走进了顾晞宁的录音室。
接待他们的是顾晞宁的经纪人，他跟袁玳说：“玳姐，真不好意思啊，我们顾老师航班突然晚点了，现在人困在首尔的机场等通知。”
“那……今天还录吗？我们的档期……”袁玳为难地说。
“当然当然，我们录音师可以操作的，他已经跟顾老师沟通过了，顾老师下午应该就可以赶回来了。楚老师可以先录起来，当作暖暖身。”
“哦，好好……”袁玳稍稍安心。
楚璇情绪低落，几乎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坐在一边发着呆。袁玳和经纪人谈完，用力推了她的膝盖一下，她才醒过神来。
袁玳小声说：“发什么愣啊？赶紧进录音室。”
楚璇匆匆喝了一口水，强打起精神跟随工作人员走进一间录音室。这位顾老师的录音室没有颜冰哥的那么大，但是专业设备也是一应俱全。她看见麦克风旁放了一个谱架，她翻了翻上面的谱子，是一个手写的主题曲乐谱，下面还准确地标注了歌词，字写得很端正漂亮。楚璇拿起谱子，默默地哼唱了一遍曲子，感觉心里平静了不少。
录音师通过话筒对她说：“楚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楚璇比了一个ok的手势。录音师说：“顾老师的部分已经录好了，我们先唱一遍开开嗓。”
楚璇戴上耳机，听到动听的乐曲流淌出来。相比demo，这首歌经过了用心的编曲后，变得更加精致和深入人心。她听到一个男生轻轻地吟唱着：
这世间的爱情
有些半途而废
有些是大团圆结局
我与你的感情
似乎尚有转机
似乎已经遇到瓶颈
自相遇之初
一直对你小心翼翼
守护你的热情你的梦想
待有一天你与我携手
走向远方
楚璇和顾老师第一次见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当时也没觉得他声音多好听。但是耳机里此时传出的歌声却是那么温柔缱绻，感情细腻，引领着她也投入其中：
这世间的爱情
有些前路漫漫
有些一眼便知结局
你与我的相逢
也许刻骨铭心
也许是船过水无痕
我愿意珍惜
你所有的温情脉脉
交付我的关怀我的承诺
待有一天你送我远航
奔向梦想
揭开爱情的真相
那么轻率那么匆忙
撕开亲密的伪装
期限将临脚步彷徨
何去何从我无从想象
抛开爱情的羁绊
不再幻想不怕孤单
离开熟悉的温暖
拥抱自由脱开纠缠
世界广阔看不到彼岸
别再迷失在爱情迷雾里
别再沉醉在温柔泡影里
揭开真相撕开伪装
忠于最真实的自己
这世间的爱情
有些半途而废
有些是大团圆结局
而我与你
注定只是半途离场的电影
唱毕全曲，楚璇的心情整个都放晴了，她觉得自己被音乐治愈了，就如歌词所说，她也该忠于最真实的自己，摆脱所有的纠缠和羁绊，奔向梦想。
她听到耳机里的录音师说：“非常好。”
袁玳在一边说：“我们楚璇很认真的，提前练习过很多次了。”
录音师说：“听得出来，确实不错。接下来我们抠一下细节。”
顾晞宁在机场踱来踱去、心急如焚，他有些懊恼自己不该把行程安排得那么紧，影响了今天的录音。虽然他已经和自己的录音师打电话沟通过录音的细节，录音师和他合作许久，有一定的默契，了解他想要的效果，但是他没来由地总是挥不开心里的失落感。他焦急地望着大屏幕上登机信息，又不时地看着手机。录音师时不时地会把最新的录音情况汇报给他，楚璇准备得很充分，起初还有些气息不稳和音准的小问题，但是如同她和颜冰哥合作的那次一样，在专业指导下，她的表现渐入佳境。中午休息的时候，录音师把最新完成的部分发送给他，待他听了以后再提出修改的意见。楚璇的声音很有特色，没想到她那种甜甜的音色，也可以唱出哀伤和缠绵的感觉，听她唱歌，就好像一个白色半透明的人影慢慢向自己走来，越走越近，她也渐渐变得鲜艳变得明亮。她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脑海里飘来飘去，好像一阵轻风一场细雨一片片的雪花，慢慢地轻轻地落下来，敲打着拨动着他的心弦。他马上回复录音师说：这一遍感觉非常好，音准和气息都可以了，副歌情绪要放更多，尤其在高潮的地方要很飒很洒脱的感觉。
顾晞宁从机场直奔录音室，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匆匆跳下车，正巧在门口遇到要去吃饭的录音师，他问：“录得怎样了？”
“录完了，楚璇和她经纪人刚走。你要不要听一听啊？”
顾晞宁叹了口气，失望地说：“等下再听吧。”
录音师又说：“楚璇经纪人说，她原本就安排了一天档期，但是如果顾老师对录音不满意，那她可以另外安排时间给我们。对了，楚璇把你抄的那个歌谱拿回去练习了。”
顾晞宁松口气，揽住他肩膀说：“走吧，既然人都走了，那一起去吃饭吧，飞机餐很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