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镔铁
轩辕冰城先把他自己的两柄刀收拾利索后，才跟赵构说：“把你的剑拿出来吧。”
赵构连忙解下佩剑，双手捧给轩辕冰城。
赵构的佩剑，综合了大宋、大食、天竺乃至更西边的大秦等剑的风格。
这剑的剑身后阔前细，剑锋锐利。刃长约二尺二三寸，刃宽约一寸半，截面为四面型。剑身质地也不错，布满了细密的雪花状纹理。前曲的大三叶形的圆护手盘。剑柄上缠有饰带，不算剑柄底部防脱手饰品，适合抓握的有效长度约有六七寸长，只能单手持剑。
赵构见轩辕冰城慢慢擦拭他那柄富贵宝剑，连忙说道：“徒儿不敢让师父代为擦剑。折杀徒儿了。”
轩辕冰城淡淡地说道：“我没那么多讲究。”
轩辕冰城从侧面看看剑身，又说道：“这剑的确是乌兹钢打造的。”
赵构问道：“师父。何为乌兹钢？”
轩辕冰城解释道：“乌兹钢，就是你们说的镔铁了。是天竺那边的制剑用钢。”
欧阳峰说道：“镔铁正是产于吐蕃以西的一带。那里正是天竺等国。《魏书·西域》、《周书·异域下》、《隋书·西域》都记载，西域的大食或波斯，以及天竺出镔铁。到了大宋时期，随着海上贸易的繁盛，大食、天竺等地的武器和原料也卖到了大宋。”
轩辕冰城说道：“ ‘镔’是西域各国当地人语言对乌兹钢称呼的音译。”
赵构恭敬地问道：“师父。您会制作这镔……哦，是乌兹钢吗？”
轩辕冰城淡淡地说道：“乌兹钢不是什么神秘的事物，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把生铁、软铁，和一些含水的物件混合，在密封在耐火罐里煅烧而已。这都是我初学制作武器时，玩剩下的了。”
赵构惊讶道：“没想到，那乌兹钢居然是师父小时候的玩具。”
欧阳峰也说道：“应该是了。尊师既然能制作出如此的宝刀，自然更是会制作镔铁了。”
轩辕冰城说道：“想做好乌兹钢，首先生铁、软铁要好，其次才是火候烧的好。”
欧阳峰赞道：“贤弟的说法，与唐代僧人慧琳的《一切经音义·苏悉地经》中记载完全一致。慧琳记载，镔铁是‘系以诸铁和合，或极精得，铁中之上是也。’。”
轩辕冰城仔细看看那西夏剑的剑身，轻叹道：“唉……就这种剑，在大宋居然是天下第一？看来，大宋已经堕落了。这剑唯一值得称赞的，仅仅是钢火不错。也仅此而已。”
赵构大吃一惊。旋即释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轩辕冰城把这西夏剑当废铁，只因他的刀更好而已。
现在，赵构再看看他自己的宝剑，越看越觉得，它越像个粘上金玉的废铁。
赵构叹道：“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西夏剑被誉为天下第一。可是，在师父的宝刀面前，就是块废铁而已。我大宋的工匠在剑柄上镶嵌金银的本领是无人能敌，却做不出极品宝剑。”
轩辕冰城说道：“我国继承了中原的冶铁能力后，制作出的钢铁，早就超过那乌兹钢了。我感到不解的是，为何大宋造不出这种超越乌兹钢的宝剑、宝刀？”
欧阳峰叹道：“我中原的制造刀剑技艺原本很精湛的。只因唐朝的唐宪宗曾下令，把棠溪冶铁城夷为平地，杀光当地所有的制剑工匠。从此，这个制剑圣地沦为废墟。那精湛的制剑技术，也在历史中烟消云散了。这也是贤弟看到，我大宋的制剑技艺，远远落后于日本国的根本原因所在。”
轩辕冰城惊讶道：“这个唐宪宗疯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欧阳峰说道：“唐朝元和十二年，当时的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叛乱。唐宪宗平定叛乱时，发现吴元济军队用的武器都是出自棠溪冶铁城。唐宪宗认为，棠溪冶铁城为犯上作乱的根源所在。唐宪宗就把这冶铁城当作是对统治者极大的威胁。”
轩辕冰城不屑道：“笑话。武器只是一件工具而已。没有那拿刀的人作乱，武器还会自己跳起来跟他干仗？”
欧阳峰笑道：“正是。这唐宪宗也是本末倒置。大唐灭亡的根源却是那些藩镇、节度使，而不是武器。”
赵构也知道这事，补充道：“棠溪冶铁遗址在京师南四百里的蔡州西平县。《吴越春秋》记载：棠溪在西平，水淬刀剑，特锋利，为干将莫邪所从出，亦名川也。”
轩辕冰城说道：“看来，那里的水很有门道啊。那叫什么河？”
欧阳峰回道：“以前那里叫龙渊。在唐朝时，为了避讳唐高祖李渊，改名为龙泉。”
轩辕冰城点点头，说道：“原来，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龙渊、龙泉宝剑，是这么来的。”
轩辕冰城突然说道：“以后，赵构，你跟我学武术，我们顺便也造几把刀剑，你拿着玩去。专门去砍那西夏剑和乌兹钢。”
赵构大喜。
他算是心里乐开了花，彻底放心了：听师父这话，师父制造的刀剑必定非凡。师父的宝刀是师祖制造的极品利刃，那么，师祖那精湛的制造刀剑的技艺，也传给师父。
欧阳峰看看赵构那眉开眼笑的模样，也打趣道：“若是贤弟造好了宝剑，能不能给卖给愚兄一柄。看了你那宝刀后，我突然也想弄一把同样的宝刀了。哈哈。”
轩辕冰城认真说道：“欧阳兄。若是你佩戴我这刀，可能会害了你的性命。”
欧阳峰笑道：“莫非贤弟会认为，有人见了这宝刀，会谋财害命？”
轩辕冰城摇摇头，说道：“不仅仅如此。在我国，武器是身份的象征。若是你拿了与自己身份不相称的武器，会被视为大逆不道，甚至会有别的武士来挑战你。就好比，你拿着大宋皇帝的玉玺一样。”
赵构问道：“师父是说，您的宝刀，就是您身份的象征？”
轩辕冰城点点头：“正是。我是高阶武士。”
赵构一脸崇拜地看着轩辕冰城，赞道：“没想到，师父如此年轻，就是高阶武士了。”
赵构又问道：“师父。贵国允许普通人佩剑、带刀吗？”
轩辕冰城笑道：“我国人都是军人、武士，自然可以带刀上街了。”
赵构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贵国人真的都很尚武。”
欧阳峰笑道：“刚才，愚兄是开玩笑的。愚兄一个文人，即使要佩戴武器，也只会佩剑。”
轩辕冰城不解道：“剑的制作工艺，要比刀复杂多了，而且实用性也不如刀。你们为何还要佩剑。”
欧阳峰笑道：“贤弟。剑对中原文人的吸引力之大，是你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