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曲线
待轩辕冰城演示完毕，欧阳峰赞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贤弟施展真正的刀法。没想到，贤弟的刀法这般高超。”
轩辕冰城笑道：“欧阳兄，你过誉了。”
赵构叹道：“师父的刀法，才是刀法。与师父相比，徒儿的剑术、刀法，应该改个名，叫砍柴。”
轩辕冰城笑道：“哈哈。你倒是谦虚。你看出我的这刀法有什么特点没有？”
赵构稍微想了一下，才说道：“师父的刀法，以直接、快速的招式，敏捷、迅猛的步法为主。一看，就知道，这是只为杀人的刀法。”
轩辕冰城赞许道：“看来，你很懂刀法。我的这刀法讲究一击必杀。每一次攻击，都是必杀之技。平时训练也是反复练习几个典范性的招数，养成肌肉记忆习惯。临敌搏斗时，就能自由运用这些招数。”
赵构又补充道：“师父这武术的宗旨，正与我大宋武术的宗旨相反。大宋武术的主导思想是提倡以弱胜强，以柔克刚，恃巧不恃力，斗智不斗勇，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胜。招式潇洒飘逸，变化多端，无过不及，不硬拼速度和力量。刀法、剑法也是如此。平时练习，提倡练功不练力，力也在功中。”
欧阳峰认真地听着这两人的点评，认真思考着。这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武学思想。
欧阳峰对轩辕冰城赞道：“贤弟这刀法，再配合你无坚不摧的宝刀，几乎是无敌了。”
轩辕冰城摇摇头，笑道：“欧阳兄。你尽是夸我了。哪有什么无敌的人。”
轩辕冰城随手从他的那行囊里，取出一个三寸见方，一寸来厚，闪亮的金属盒，摆在桌子上。
金属盒里面放着一块油乎乎的布料和一个金属的小壶。那小金属壶装的是一类专门防止刀剑生锈的油脂。
轩辕冰城从金属盒子里拿出一条比筷子还细的铁棒。这铁棒的一端被压成平面。
见轩辕冰城摆弄这些工具，赵构、欧阳峰，以及那李同就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观看着。
轩辕冰城用那铁棒的平头端，把刀柄末端铜帽上的两条交叉的铜线，从几个小菱形相邻的凹槽中挑起，拨向一边，又从铜帽中，顶出来一个约有筷子粗细的锥形铜销。
这铜销是把刀茎固定在刀柄内的销子。
轩辕冰城卸下刀柄外壳及附属件之后，瀛洲刀的整个刀茎就完整地露出来了。
整个刀茎近乎一尺长，表面呈苍灰色。这是用了防锈之法，才会有如此色泽。
那刀茎一侧表面，阳刻浮雕着车轮图案，车轮图案下面同样阳刻浮雕一竖排文字：无相。
赵构暗自比量，若是轩辕冰城这般刀刃朝上佩戴刀，这刀身上写字的一面正好在身体外侧。
轩辕冰城拿起那金属盒中的擦刀布，仔细地擦拭那刀身的每一个部位。
欧阳峰看着那刀身，好奇道：“贤弟。你这刀的刀背并不是完全均匀的圆弧形。越接近刀尖，弧形弯曲就越小。嗯……就连刀刃、还有刀尖后的那段弧形刃，也是这种风格的曲线。这都很像漩涡旁边的旋转水纹，也很像蜗牛壳或海螺壳的轮廓曲线。”
赵构也说道：“对。刚才，我就一直在琢磨这刀的形状。这刀形很奇妙，极具美感，却又充满侵略性。虽然我不懂这曲线的奥妙。但凭直觉，刀就应该这么设计。”
轩辕冰城回道：“欧阳兄。你眼力真不错。没有量具，你就能看出来，这刀的形状像漩涡水纹的曲线？你说的很对。我这刀的所有弧形设计，正是采用了不同的漩涡水纹的轮廓弧线。”
欧阳峰笑道：“愚兄自小喜欢玩木工活，早就练出来了眼力，又有木板比对你的宝刀的形状。”
轩辕冰城解释道：“我们把这种曲线叫渐开线。不知道大宋怎样称呼这曲线？”
欧阳峰重复道：“渐开线？我还从没听过这种曲线。”
赵构也跟着摇摇头，示意，他也没听过这种曲线。
或许是出于直觉，欧阳峰非常痴迷这渐开线。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比量着，想画出一段渐开线。
轩辕冰城笑道：“欧阳兄。你别比划了。我告诉你，怎样绘制这渐开线。”
欧阳峰喜道：“还请贤弟指点愚兄。”
轩辕冰城解释道：“你找一条极长、极细的丝线。再把线的一端固定在一个圆圈上，让这细线绷紧缠绕在这圆圈上。细线的另一端固定在一个笔头上。再让笔头牵着绷直的细线，按照你缠绕圆圈的反方向，绕着圆圈去画线。这样，随着细线的逐渐伸长，笔头所画出来的这曲线，就是这渐开线。从远处围着圆圈越绕越近的画法叫渐收线。渐开线和渐收线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同一种曲线。”
欧阳峰点点头，应道：“嗯。愚兄记住了。这可真是迷人的曲线。”
轩辕冰城揶揄道：“欧阳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用迷人的曲线来形容刀的。我们都是这么形容女子的身材的。”
欧阳峰哈哈一笑：“哈哈。愚兄是书呆子么。”
赵构又问道：“师父。用这种漩涡……渐开线设计刀身各处，有什么好处吗？”
轩辕冰城解释道：“这种渐开线型的刀刃、刀身，符合发力技巧。人挥刀是以肩部，或腰部为圆心的圆周运动。无论刀刃何处切中敌人，都能保证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到切割点上。而且，刀身前端弧形小，还能兼顾突刺。纯圆弧型的刀刃却做不到这点。”
赵构没完全明白轩辕冰城的话。但是，欧阳峰被轩辕冰城这么一点拨，再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这渐开线中蕴含的道理。
欧阳峰由衷赞叹道：“好。果真是宝刀。贤弟的这瀛洲刀，设计的超乎想象。每一丝，每一分，都是匠心独具，精益求精。难怪，有位武器制作大师说过，凡是厉害的武器，都很简洁，很美观。”
赵构也赞道：“师父。您居然能设计出这种渐开线刀型，您更了不起。”
轩辕冰城笑道：“我哪会设计这种刀型。这是我师父设计的刀型，并亲自制造的。我师父是我国顶尖剑术高手，也是著名的制剑大师。他费尽心思，反复验证各种材料，甚至连天外陨铁都用上了，最终才找到窍门，锻打出这种样式的刀。后来，他才把这柄刀传给我。”
赵构肃然起敬道：“原来是师祖制造的宝刀。没想到，师祖不但是位身经百战的武术大师，还是一位能工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