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太后她总是心软19
她扶着秋实站好，稳了稳心神，抬脚往里面走。
刚一踏进宫殿，澜音就感受到强烈的威迫感。
殿内灯火通明，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小公主也安安静静地端坐着，眼神都不敢乱瞟，只是在看见她的身影时委屈地瘪了瘪嘴。
祈云瑾似乎怒气未消，一双眼眸沉沉地看着她。
“都退下去。”
跪一溜的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往殿外退去，春华抬头给了澜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抱着小公主就火速冲到了殿外。
跑得比谁都快。
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澜音攥紧了袖口，看着散落一地的画像，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陛下，您怎么来了？”
男人微微垂眸，视线定在她身上，忽然笑了起来，“怎么，朕来不得？”
“去哪儿了？”
不敢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她低下头看着那些被撕得粉碎的画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平静，
“去城南的寺庙为陛下祈福。”
不能慌，越慌这时候祈云瑾越来劲。
她说完，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祈云瑾不说话，她忍不住悄悄抬眼，却正好撞进他漆黑的眼眸中，像黑夜中潜伏着的野兽。
殿内烛火摇曳，映衬着祈云瑾眉眼间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寒霜，“去为朕求姻缘？”
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摄人的压迫感。
澜音松开捏紧的手，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涩的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些，“没有，只是替陛下求平安罢了，没有求其他的。”
祈云瑾轻嗤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影子完全将她笼罩。
“那这些。”
他修长的手指指着地上的碎片，“母后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祈云瑾看着地上的画像碎片，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他的目光阴沉，眼底泛起一抹赤红。
感受到面前人的怒气，她反倒越发平静，眼神定定地看着祈云瑾，
“陛下怎么看？”
祈云瑾倏然勾起嘴角，眼里笑意却半分没有到达眼底，反而更像是讥讽。
“我不知道。”
“我应该怎么看？或者说你想让我怎么看？”
他似乎是气急了，连自称都忘了。
澜音愣了一瞬，这下反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眼睛微微睁大，仰头看他，不答反问:
“陛下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太后，是你的母后，我不是沈太傅的庶女，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烂漫少女，更不是皇城千百万家中的寻常百姓！”
“是，你可以不看那些呈上来的奏折，也不用每日听那些大臣和摄政王的苦心劝诫，可我得听。”
“我还得一个个挑选那些家世清白，品格优秀的贵女，看她们是否有资格坐上皇后这个位子。你撕碎了扔在地上的，”
她指着地上那一团碎纸，眼眶有些泛红。
“被你当做是废纸、不能入眼的画像，是我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精心挑选了半个月的成果！”
澜音说完，祈云瑾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良久，他垂下眼，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把那些已经被撕碎的画像一张张、一片片拢起来，蓄到了怀里。
澜音:“？”
她的泪珠就这么要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表情呆滞地看着男人的动作。
“抱歉，我不知道。”他背对着她，后背绷直，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
祈云瑾垂着眼，一张张小心翼翼地把地上那些破碎的画像捡起来。
半晌，他从地上站起，转过身，额发有些凌乱，眼里还有着尚未消散的红血丝，看上去有些狼狈。
“对不起，母后。”
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有自责，有茫然，澜音看着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刚才那一通控诉和发泄的话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
看见他这副模样，她反倒心软了，抿了抿唇，道:
“你算了。”
她揉了揉眉心，“陛下自己琢磨吧，画像我送了，陛下也看了，该怎么决定那是陛下自己的事情了。”
祈云瑾沉默着撕下衣角，将那些碎纸收拢好，包起来，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等等。”澜音喊住他。
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过去。
她抿着唇，“这是今日求来的。”
祈云瑾看着面前人手里那枚小小的平安符，眼睫微颤，伸手接过，握在手心，
“多谢母后。”
殿门开合，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余烛火摇曳的微弱声响。
澜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指尖微微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总算是把祈云瑾稳住了。
她不过试探一下，他就像要发疯一样。
她都不敢想，如果祈云瑾知道，她真心想给他找个皇后的话，她会是什么下场。
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皇权可比什么都好使。
她甩了甩头，逼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进了内室休息。
也不知道齐应淮这臭小子今晚还来不来，正好她这还有几个平安符，也送给他一个。
祈云瑾走出殿门，不知为何，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廊下，眼神晦暗。
拿出那枚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垂着眼，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抬脚，抱着一包裹的碎纸，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御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也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