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节数学课如约而至，万昊天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坚持下去，背挺得笔直。
“咋们班一到期末，气氛都不同往日。”
数学老师长得高大，性子却很儒雅，常年带笑，说话慢条斯理的，课上很少教训学生。
“老师，学生们苦啊！”前排的课代表带头喊了句。
“平日里教你们的东西太难？放心，这次考试的题很简单。”
“真的假的？”万昊天直接站起来，说：“老师我这么相信你。”
“对你来说应该会有些难度，”数学老师笑眯眯道。
“哈哈哈哈哈，”班里的同学笑岔了气，来自官方的回答最为致命。
“老师我还能救对吧？”
“只要认真学，考试多个十来分不是难事，”数学老师翻开课本，慢条斯理道：“题外话就说到这儿，学数学绝对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了，我们现在上新课……”
邱舟在做练习题，余光瞥见万昊天心如死灰的脸，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万昊天问。
邱舟说：“写一个复习计划，我和罗复监督。”
“谁来救救我……”万昊天头疼，从第一步开始他就可以放弃了。
邱舟不意外他的反应，难得好心给他留一句：“不会的问我。”
“哦，”万昊天拿着笔狠狠往书上戳，最终还是屈服于期末考试，啊不，邱舟的淫威之下。
最后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消逝在紧张的复习里，万昊天写题并不老实，半小时都坐不住。
每次邱舟写完一门科目往万昊天那边一瞧，他要么是支着下巴发呆，要么就是看物理书上的图片和文字。
邱舟拿胳膊肘顶他一下，那人撑着的手瞬间放了下来，朝他讨好般笑笑。
——哈喽，邱老师，您的学生宋焕又来找你了！
邱舟下课时翻手机，刚好收到宋焕发来的消息，紧接着一张图片，他点击下载原图。
对方发过来的是三角函数，邱舟拿张草稿纸，提笔在前面写下几个算式，方便对方记忆。
宋焕：你啥时候考完出来，我请你吃饭。
他放下笔，摇头一笑，回了句“和你们一样的时间”。
万昊天头一次看自家同桌对着手机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瞪了会儿眼，又正经道：“邱子，你有情况啊。”
“嗯？”邱舟侧过头去，见他眼神颇为暧昧，连人带倚往过道挪，问：“脑子进水了？”
“你没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劲吗？”
这话说反了吧？
邱舟手里的笔没停，自从答应偶尔给万昊天辅导，越来越不对劲的分明是他，一看自己拿手机回消息就露出迷之微笑。
“后天就是期末考，你没发现你看手机的频率远远高于上个月吗？”万昊天拿出福尔摩斯探案般追根到底的精神，说：“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了别的狗子？”
正当万昊天说话之余，手机微信又弹出消息：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
他正准备反驳，就见万昊天摆手，一脸我懂的表情，“好的邱子，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此时的邱舟满脑子都是用来问候的敬语，忍了又忍。
“咋们邱哥是红鸾星动啊！难得一见，改日我再给你算一卦……”
“化学笔记给我，”邱舟打断他的话。
万昊天搂紧了手里的本子，强硬道：“不行！”
他调高手机亮度之后，当着万昊天的面给宋焕回了句“客随主人”。
“邱子我错了！”万昊天瞄一眼备注名，立马认怂。
“笔记。”
万昊天抬眼看见他神色，一时间瞧不出来好坏，忍痛把本子递过去。
邱舟把本子塞回抽屉，对方来了句不轻不重的抱怨：学霸回消息都这么慢的嘛？
这话好似说得委屈极了。
邱舟：有事儿。
宋焕：哦哦。
他一抬头，就见万昊天望着自己，眼神怎么看怎么幽怨。
“怎么了？”他问。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给宋焕补习？”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是不是……”
邱舟顺手扣住他的后颈，拉着他面朝教室地板，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放、放开！不然我喊人了昂。”
万昊天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被他扣得死死的，完全不能动弹。
见同桌还嘴硬，他继续压着对方没动，单手给宋焕回消息。
邱舟：我先上课。
没等他回完消息，万昊天又开始嚎，隔壁桌的看这场景见怪不怪。
罗复去了趟厕所，推门进来就见着了佝着背的万昊天，问：“我的昊天啊，您这又是闹哪一出？”
“没见过单方面的挨揍吗？”
万昊天人埋在桌子底下，憋红了脸，瓮声来一句。
“嗯？”邱舟正打算接话，上课铃响了。
他顺势放开万昊天，掏出英语书，又往上盖了张物理试题。
课后，考场安排出来了，毫无意外是按照成绩分的教室和座位。邱舟在一号考场，万昊天离他三个教室，但好歹在同一层，罗复直接被分到隔壁栋的教学楼。
“突然觉得人生无望，”罗复看着教室后排贴的座位表，唉声叹气。
万昊天拍拍他的肩，说：“问题不大，你多和前后桌交流！”
罗复冷笑：“我就坐在进门第一个位置，整个考场我分儿最高，我是傻了还是脑缺氧？”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昊天干笑。
“投机取巧？”罗复颇为失落，“别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万昊天笑他，“小罗罗，你是不想吗？”
罗复被他的话噎住，毅然转过头去，说：“不！是我不配。”
隔壁的桌的几个男生一听这话，直接笑成一团。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罗复在班里的成绩算是垫底，但放在前一百名都难得出一两个的平行班，他的成绩都能排到中上，一到考场全是别班的学生，准确率指不定还没他抓阄蒙出来的高。
最后一节课，大伙儿在安逸中度过。虽然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但他们班整体成绩都是偏向理科，像这种文科类的课，于他们而言就是变相的养老。
这节课是历史课，他们不会花太多心思，都是捡着重点内容听，有的还会边听边刷题，比如邱舟。
历史老师拿着教案从他面前走过，见身旁的这位联合着自家课代表一起低头写作业，模样极为认真，顿时停住脚步，好奇一看，那人的历史书里夹了个不知道是物理还是数学的试题。
他假咳一声。
邱舟手脚麻利，把练习册收好。
收笔间瞧见了桌子底下的那双黑色帆布鞋，右手往万昊天那儿一撞。
而他的同桌可能是写题入迷，手推一下丝毫没反应。
李老师绕他身后，费把劲儿把桌上的书给抽出来。
万昊天“哎”了好几声，直到看见那张熟悉而让人惊恐的脸，他嘿嘿一笑，主动把书递过去。
几十个脑袋齐刷刷往后看。
“有些同学啊，身为课代表却没有任何自觉，在我的课上写物理作业。”
李老师只差没点名道姓，卷了他的册子往讲台走，边走边说：“改天吃饭我和你们班的王老师聊聊，让他也高兴高兴，指不定就能给你们多分点儿作业。”
正打算求饶的万昊天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差点儿没气死过去。
什么是折磨？这就是！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个默不作声，李老师课上喜欢开玩笑，但你若当真还一个回去，那铁定要遭殃。
像这种原则性问题，他一向不能容忍。
李文滨在警告完最后一句后，没给他们任何机会，继续若无其事地讲课。
邱舟抬眼看时间，离下课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等会儿去道个歉，”他说。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万昊天反问，他向来脸皮厚，李老师又和他妈认识，指不定还能直接告状到家里，他去道歉纯粹就是浪费双方的时间。
邱舟：……
道歉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但头铁是真的有用。
挨过最后半小时，邱舟先一步开后门，顺利堵住了门外的历史老师。
“怎么，想帮你同桌拿回作业？”历史李老师似笑非笑，看得邱舟觉得渗人。
走廊一堆人走过，手碰手肩膀挤肩膀，他紧贴在围栏边上，摇头否认，“老师我帮自己拿。”
李文滨半信半疑地翻开第一页，没瞧见上面的名字，转而又来了句：“听说隔壁班王老师很看重你啊！”
他心里莫名一慌，回了对方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刚侧过头，就见门后面的万昊□□自己挤眉弄眼，他脸上的笑容一收，说：“老师您平时也费心。”
“我有什么好费心的，”李文滨把作业塞他手里，“下次再被我抓住，可就不会这么简单放你走。”
“嗯，以后课上不写。”
“吃饭去吧，晚点儿高年级下课就吃不着喽！”李文滨无视身后的动静，喊了句便自顾自回办公室。
万昊天见李老师走远，这才扒拉着从门后面出来，一手攀在他肩上，“好兄弟，多亏有你！”
“罗复呢？”邱舟收好手里这本大小灾不断的练习册，问他。
“早就跑去食堂了。”
“行，我们还有三分钟，”邱舟说完，拔腿往楼下跑。
“啥时候吃饭这么积极了？”罗复跟在他后头跑。
邱舟说：“省时间。”
“佩服！”他二话不说，给邱舟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