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救援1-5
“小爱丽丝是我的学生,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好没有什么不对的!”威利板着脸说道,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父女俩不再坚持,约翰大叔满心欢喜地载着威利往前撑船,感觉手里的竹竿都轻了几分,女儿这回是遇上贵人了,如此善良的一位老师,要到哪里去寻啊,但没过一会便想起威利当初说的话,一下子又不免担忧起威利离去后的日子。
爱丽丝只吃过学堂里派发的三明治和薯条等食物,一下子这么多看起来新奇美味的食物摆在面前,小女孩有些爱不释手,皱着小眉头纠结着到底先要吃什么,乖乖地坐在了威利的身边。
“威利老师,我听说,您并不打算一直资助学堂,这是真的吗?”大叔用玩笑般的语气地问道,他其实是不愿意相信的,贫民区的居民们从没有遇到过像威利这样的善人,他就像是一道光,让这些挣扎在泥潭里的居民们多少看到了一点希望和前进的道路。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这么问过他了,随着跟这些居民的日渐熟悉,他对这里的人们也逐渐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感,尽管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饱受各种贫困和疾病的折磨,但他依然在许多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不甘的倔强火焰,尽管微小,但却坚韧无比,许多像爱丽丝这样的孩子如果没有别的意外,等待他们的命运将会是不断地重复上一辈的生活,在一无所知中度过不知何时会结束的短暂一生。
这样沉重的压抑感落在威利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们本可以有另一种生活,却被那位天高三尺的布鲁斯大人捏了个粉碎,如果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也许他也会坦然接受这一切,并为其美名其曰称作是命运。
但他不是,前世的他不过是个失败者,求职失败多次之后才找到了一份薪资微薄的工作,结果却因为不懂得变通而得罪了上司而被排挤被迫辞职失业之后以手头上的本钱开始创业,合作的搭档却又卷走了所有的钱让他面临破产,他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的命运没有改变,因此在看到这些居民的时候更加地深有感触,同情的同时也有对彼此相似命运的的怨恨和愤怒、不甘,但最终都化作了胸中的一团火。
小爱丽丝的小脸僵住了,拿着点心的小手松了松,手上的点心险些掉了下去,眼角露出了点点晶莹的亮光,倔强地低着头,默默把点心放了回去,沉默着像个没人疼爱的小孩。
“只是暂时停一段时间,因为我未婚妻的餐厅即将要开业了,我必须要要去帮忙一段时间,而且我也不想一直依靠别人的钱来资助学堂,等到餐厅开始盈利了,我就会重新开始资助学堂,但是我更希望在学堂学习的大家不要对我的资助形成依赖,靠别人施舍得来的东西永远不如靠自己双手获得的来的更踏实,希望大家能够把从学堂里学到的东西活用,转化为自己的东西,用自己的双手去收获,我相信,终有一天,办起学堂的人就是贫民区的大家。”
威利不吐不快,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讲了出来,约翰大叔虽然熟读的不多,但是却听明白了威利的意思,这位大人并不是像别人那样将他们当做牛羊那样的牲畜圈养起来,而是当成是真正的人,授予他们养家活口的本事,让他们学会自立,他也理解了威利暂停资助的做法,对这位大人是发自内心的崇敬。
小爱丽丝虽然没有听懂威利的话,但是却牢牢地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眼里闪烁的光芒越来越亮,悄声问道:“那威利老师你还来教我们学习吗?”小女孩的可爱模样让威利心生喜欢,他轻柔地摸了摸小爱丽丝的头顶,笑着说道:“会啊,最近一段时间恐怕会少一些,毕竟我的伤势没完全恢复,不过只要我一有空就会来给你们上课,你们可要好好完成我布置的作业哦,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加大力度惩罚的哟!”
“嗯!”小女孩甜甜地一笑,这才放心地吃起点心来,认真地挑选了几个喂给了威利,接着又跑到前头给爸爸喂了几口,父女俩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画面让威利感到十分的治愈。
流经贫民区的黑水河尽管并不算太长,但是却蜿蜒曲折,几乎绕遍了整个贫民区,航行了这么久,他们也只是在河面上碰见了另一艘船,河面的宽度并不能容纳过多的船只同时航行。
威利一路看着两岸的建筑,基本都是一些破旧的木屋或是瓦房,参差坐落,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一旦其中的一间房子着火,也许整片区域就会同时葬身于火海之中,这样的安全隐患十分明显,离下水道越来越近了,威利才看到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那是一座破败的教堂,占据了河边的一大片土地,周围还特意空出一大片的空地与其他的建筑分割开来,威利估计曾经想必也有着不少的信众来此参拜。
威利指着那座破败的教堂,向正在撑船的约翰大叔问道:“大叔,那座是什么教堂,怎么如此破败?”约翰朝着他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嘿嘿笑道:“那座啊,那座教堂曾经是光明教会的教堂,但是后来就没落了,就连教会的人都全部撤走了,就在前段时间,连最后一个守着教堂的老瘸子神父都不知去向了。”
他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任由船在河面上借着水流的流速向前移动着,凑到他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您不在这里出生您不知道,当时我年纪还小,有一天来了几个自称是光明教会的修士的人来到了我们这里,看中我们这里人多,方便他们发展信徒,于是就在那个位置跟当时的镇长租下了那块地,教堂不久就建好了,起初他们也经常布施,确实给当时的大家伙带来了一点好处,尽管确实有人成为了他们的信徒,但他们似乎却不是很满意,为了节省食物,他们自己定下了一个布施日。”
他说着说着从面前的食物里抓出一块小点心放进嘴里接着说道:“后来有一天到了他们定好的布施日时,大家伙都到了教堂的门前,然而等了大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开门,这个时候就有人急了,悄悄地从围墙翻了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没过多久人就出来了,一脸惊惶的模样,痴痴呆呆的连口齿都不清晰,只听到他说里边有人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恐怖,那一天开始,教堂便很少再打开门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人心惶惶的,教堂门前不复门庭若市的景象,连来祷告的人都少了不少。”
威利听得津津有味,也许当时只是有人突发恶疾突然暴毙罢了,竟被如此一番宣传,整出了一片神秘色彩,果然人言可畏,看约翰大叔兴致高昂的样子,这个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
正如威利所想的那样,约翰大叔又吃了几口小点心,惹得可爱的小爱丽丝嘟起了圆乎乎的小红脸,一把将剩下的食物都收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一开始教堂对外宣称只是教堂内部人员突发恶疾而暴毙了,让大家不要相信流言蜚语,布施日还会继续进行下去,穷的揭不开锅的大家伙也不管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一听到又有布施的食物,便在下一个布施日等待着教堂的开门,这一次教堂确实如约打开了门开始布施,然而布施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个修士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睁得大大的,当场七窍流血,死相极其恐怖,听说那个修士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了,眼珠子都掉了一地,当时我的父亲就在那个修士旁边,他听到那个诡异的修士含糊不清地念着‘异教徒’之类的话,我父亲因此被吓得大病了一场。”
威利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约翰大叔说的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虽然听得出有杜撰夸大的内容,但看起来又不像是一般的乡野怪谈,他莫名地陷入沉思,脑海中突然闪过不少的画面——茫茫无际的神秘森林、散发着原始气息的高山原野、奔腾不息的江河、静谧的湖泊和飞流的瀑布,让威利感到陌生又熟悉,他无法确定这些画面出自薇莉西雅还是光明女神的记忆,他唯一能猜测的事情就是这些画面或许是因为自己触发了某些关键词。
“再后来大家伙听说教会里的人私底下称呼这里为诸神诅咒之地,任何信仰都无法在此扎根,于是渐渐撤离了教堂里的神职人员,教堂也因此而变得荒凉起来,直到后来换了镇长之后,那位布鲁斯大人根本不会在意我们贫民区居民过得怎么样,那片占地极大的教堂就这么荒废,前段时间连最后一个守着的老瘸子神父都不知去向了,听说他就是当年那些诡异事件的亲历者之一,也是守到最后的人,如果他还在的话也许您能知道的更清楚更准确些,我的这些纯属是听我父亲和一些老人家说的,您听听也就算了。”
威利并不介意地笑了笑,他已经看到了停在河边的小船上正在向他招手的爱德华跟芭芭拉,让他没想到的是,丽娜竟然比他还要先到,仔细想想也对,他乘船而来,几乎绕遍了整个贫民区,自然花了不少的时间,走直线距离的丽娜自然要比自己快上不少,威利从腰包里取出个装满了烘焙饼干的小袋子,悄悄塞给了可爱的小爱丽丝,然而懂事的爱丽丝却推拒着不肯接受,威利立时板起了脸。
看到威利板起脸的爱丽丝害怕老师不高兴,乖巧地接下了一整袋的小饼干,脸上的表情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打开小袋子的口袋,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饼干静静地躺在里面,女孩一个一个地数着,认真的模样让威利觉得一阵好笑。
“约翰大叔,这个给你。”威利抓住约翰大叔的手掌,将一枚银币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不不不,我可不能收,我家丫头已经受了您这么多的照顾,我可不能忘恩负义,这钱我收不得,您拿回去吧!”约翰大叔慌忙将银币推回威利手里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
然而威利却使上了劲,将他的手心稳稳地合在一起,只是普通人的约翰大叔哪里比得过威利的力气,依旧百般推拒。
“为您做点事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您还是收回去吧,这样我心里不踏实。”
威利坚定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普通人,没有谁比谁高贵,你付出了劳动,在我这里,我就应该付出酬劳,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而且我在你这里听到了有趣的故事,也应该为此支付我认为合理的酬金,约翰大叔你还是收下吧。”
约翰大叔碧蓝的瞳孔里映着那枚银色的硬币,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之色,威利趁他纠结的瞬间跳下了船,回过神来的约翰大叔也急忙想要登上岸追他。
“约翰大叔,你还是收下吧,就当是我给小爱丽丝买衣服和吃的钱,给她补充点营养,毕竟我已经在她这里得到了珍贵的礼物了。”他扬了扬手里装满糖果的布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约翰大叔带着爱丽丝上岸,看着他与爱德华老师等人聚在了一起,只好感激涕零地朝着威利恭敬地一拜,小爱丽丝也学着父亲的模样拜了下去,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饼干,眼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冒险者公会里,舟车劳顿的米娜心事重重,双手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泪水浸湿了她的膝盖,双眼哭得红肿,脚跟前躺着一封从约克为她准备的行囊里找到的一封信,一枚蓝色的铜制徽章摆放在旁边,徽章上方的弯月和最底下交叉的两把剑包围了中间展翅的雄鹰。
梅法在她的门前踌躇,手臂数次抬起,犹豫着要不要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