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贫民区2-3
漆黑的空间使人对时间的流动感知降低到最弱，周围安静得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一行人不断地往里深入，为了防止迷路，在讨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对策，由威利、芭芭拉和位于队伍最后的阿尔管家一路上分别留下记号，芭芭拉和阿尔管家甚至还带了纸和铅笔一路记录，此处的下水道地图早就在过去的战火中丢失，如此也正好可以补全城镇中的下水道系统这一模块。
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差不多一臂的距离，这是为了在前一位成员出现意外时留有足够的应对空间，不至于来不及躲闪而造成混乱，正如此时威利停下了脚步，而发现他停下来的芭芭拉立即进入警戒状态，向后伸手示意不要继续前进，尽管看不清黑暗中的前方有着些什么，但她相信威利的判断。
即便是在黑暗中，在精灵视界的加持下，威利也能通过元素的流动变化判断出更多的情况，获得的信息要远比其他仅凭肉眼观察的人要多，从刚才他就已经留意到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河水中的黑气越来越多，随着河流的流动汇向某处，而他们正在不断地逼近这个地方。
空气中的恶臭味道浓郁得让露西和艾琳姐妹忍不住停下来呕吐了好几次，又喝了几口灵水，这才逐渐适应了这股强烈的味道，黑暗中传来了奇怪声响，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在地面拖行的声音，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可以确定，的确有某些东西正向向他们靠近，还没等到他们出现在灯火覆盖的区域，芭芭拉便凭着经验判断出了它的位置，巨斧毫不留情地落下，将某样东西一分为二。
威利拎着提灯上前一看，是一只散发着恶臭的黑色史莱姆，浓稠的液体从缺口中流出，不远处传来“哒”的一声诡异响声，他循着声音望过去，不经意间抬头一看，顿时惊得他倒退了两步，他顿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某个光之巨人中的一集出现过的液态生命体，急忙伸手拦住了要上前查看的芭芭拉等人。
芭芭拉正打算走上前，却被威利一手制止，他的模样有点难看，芭芭拉看着他缓缓起身，提灯高高举起，两人多高的天花板顶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无数蠕动的黑色史莱姆，如同一条流动的黑色河流，不少史莱姆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发出“哒”的一声，看得人头皮发麻。
“啊！”艾琳盯着一只落在不远处正在朝着自己爬来的黑色史莱姆，害怕地叫出声来，其他女孩子虽然没有尖叫，但看样子也是满心的害怕，倒是芭芭拉不屑一顾，一斧子拍碎了蠕动的史莱姆，粘稠的液体四处飞散，好在没有溅到他们的身上。
“小心不要沾到那些液体，这些估计就是前面的小队遇到的毒史莱姆，为了减少消耗和损伤，尽量不要用这种破坏性大的攻击，以免把液体沾到自己的身上。”威利说完瞪了不好意思的芭芭拉一眼，“芭芭拉小姐你就先和阿尔管家换个位置吧，阿尔管家您会剑法吗？”听到威利吩咐的阿尔管家走上前来跟芭芭拉换了一个位置，微微笑道：“老夫只会一点简单的防身剑法，不过足够用了。”他迎着威利羡慕的眼神从礼服的内侧口袋里抽出一把银白的细剑，看起来有些分量。
莫桑看着铺天盖地的史莱姆，见威利迟迟不用那把奇特的新式魔具，也有些心急，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问道：“威利，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演示一下你的新魔具？难道你没有研制成功，只是骗我这副老骨头出来给你当免费打手的？”他轻哼一声，也不好逼的太紧，这小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确实让他挺为难。
见他心急的模样，威利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从腰包里掏出了手枪，他看了一眼满满一天花板的毒史莱姆，突发奇想，掏出7枚子弹，把手枪递给了莫桑欣赏，一手拿着子弹，一手亮起炼金法阵，控制冰元素开始在子弹上刻下魔法阵。
拿着手枪的莫桑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奇特魔具，阿尔管家见过威利发射过一次的模样，按照回忆教他握枪的姿势，莫桑一下子就明白了，通过阿尔管家的描述，他知道这是一件远程武器，但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如何发射的，当很快他就发现了扳机，他朝着水面瞄准，试图按下扳机，却怎么也按不下去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这会摆弄的功夫，威利已经将数十枚子弹都刻好了魔法阵并且装好了弹夹，他早在来之前就已经造好了两三百枚子弹和五个弹夹，掌握技巧的他造起子弹来可以一次性同时造十枚，如果不是赶时间，他肯定会造够上千枚来任自己挥霍，他拍了拍在河边握着手枪一脸疑惑不解表情的莫桑，接过他手里的手枪装上了弹夹。
“威利，为什么我刚才没法发射？难道是我的方法错了？”莫桑子爵对于自己未知的事情还是很虚心求教的，语气平和地问道，威利笑着回答他：“您的方法确实没错，只是这件魔具被我设定了几个条件，没达到条件就无法启动，第一，为了防止被人盗用，我刻画的魔法阵附加了认主的功能，只有特定的魔力才能激活里面内置的魔法阵，第二，即便能够激活，也需要打开保险，以防走火，因为这件魔具的威力十分强大，第三，需要装弹并上膛才能够将子弹射出去！”
他边说边做，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枪口已经瞄准了黑暗中的天花板，“砰”的一声巨响，几个毫无准备的女孩被吓得再次惊呼出声，顿时觉得笑脸火辣辣的，子弹命中了其中的一只史莱姆，魔法阵瞬间亮起，冰元素暴涌而出，绽放出一朵绚丽的冰花，威利看了看天花板，长呼出一口气，毕竟天花板的上方还是贫民区的房屋，万一击穿了可就糟糕了，冰花吞没了史莱姆群，不少史莱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冻成了冰块落在地面上摔成了粉碎，连一点液体都没有漏出，这神奇的魔具顿时让来自冒险者公会的几位感到无比震撼。
这样的威力让莫桑子爵兴奋不已，年迈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如同孩子般的激动神色，无吟唱施法，而且威力如此强大，若是批量生产装备给一支骑士小队的话，简直就是无人能敌的恐怖战力，伴随着六声“砰”的响声，几个呼吸间威利就将眼前天花板上的史莱姆群清的七七八八，让莫桑也有些意动起来，但按照威利所说，他想要亲手尝试就必须得让威利为自己打造一把专属的魔具，这么一想便更加期待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希望各位将在这里所看到的事情守口如瓶，我莫桑子爵在这里感激不尽！”芭芭拉属实是出了一把冷汗，如果威利当天对决用这件魔具，只怕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对威利的认识更加深刻了，不过很快便释然，朗声笑道：“我说我们怎么有机会跟伯德大人一起并肩作战，原来伯德大人是来实验新武器的，哈哈哈哈，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这些事情只会存在于这个下水道里。”艾达姐妹俩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况且威利本就对她们有恩，更加不会泄露出去。
队伍缓缓朝前移动，威利清理着天花板上的毒史莱姆，阿尔管家则清理着地面上缓缓蠕动的漏网之鱼，手中的细剑精准刺入毒史莱姆的体内，每一剑必定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威利微微一惊，快狠准，每一剑都精准破坏了核心，这简单的防身剑法一点也不简单嘛，不愧是子爵最为器重的人。
核心破碎的史莱姆全身的液体迅速凝固，收缩成一颗圆润的球体，用脚踩了踩，史莱姆便维持在被踩之后的形状，这位威利感到有趣，随手收了不少史莱姆尸体进自己的腰包里。
丽娜眼尖地盯住了隐藏在天花板暗处的一只史莱姆，也许是威利和阿尔管家没有留意到，让它存活了下来，在露西路过它的下方时，史莱姆突然从天花板上脱落，丽娜甩动衣袖，一柄细长的匕首飞出，与一支冰箭同时命中了那只落在半空中的史莱姆，冰箭带着尸体飞向远处。
丽娜朝前望去，威利维持着一手朝前指出的动作，显然方才那一箭是他随手凝出的，她清楚地看到匕首与冰箭同时命中了那枚细小的核心，这精准的箭法让丽娜无比震惊，而威利却在好奇她的袖子里藏了几把匕首。
河面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潜藏在水下的巨大身影悄悄探出一对冰冷的竖瞳，窥视着走道上八道身影，瞳孔微微收缩，再次潜入河底，没有带起半点水声，悄悄地逼近他们。
队伍末端的芭芭拉望着一地圆滚滚的史莱姆不由得好奇起来，即便是野外的史莱姆聚集地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史莱姆，她随意地将一只史莱姆尸体踢进流动的河水中，一只庞然大物猛地泼水而出，掀开一层巨浪史莱姆尸体落进它的口中，凶光不减，继续扑向芭芭拉，巨大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回过身来发现芭芭拉的巨斧抵在怪物强而有力的巨爪之下。
提灯掉落在一旁，其他人这才看清了怪物的全貌——一只全身布满坚硬鳞甲的巨大蜥蜴，背脊上生出了锋利的骨刺，半边的身子还在水下，慌乱中不知是谁率先完成了咒语的吟唱，一团炽热的火球朝着蜥蜴怪的头部砸去，然而比这更快地却是威利的子弹，“砰”的响声刚消失，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嘶吼声，蜥蜴怪整个身体从水中立起，一只手臂炸开一朵冰花，此时火球才命中了蜥蜴怪，然而仅仅只是将它坚硬的鳞甲烧黑了些许，这让莫桑对这件魔具有了更深的理解，更加满意起来。
威利正准备上弹，蜥蜴怪突然在河道中翻滚起来，河水被高高地扬起，片刻后立在水中好似人一般恶毒地盯着靠在墙边的威利，猩红的舌头不断吞吐，突然发狠用完整的一爪扯下那只被冰花炸穿的手臂，恶臭无比的血水从缺口处喷涌而出，洒在河水和过道上，残肢被它无情地丢在过道上，而后潜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
“多谢伯德大人出手相救。”芭芭拉抱拳向莫桑和威利道谢，虽然击退了蜥蜴怪，但是最后那双好似人一般的恶毒眼神却让芭芭拉感到一阵胆寒，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好似毫无察觉的威利。
她在看威利的同时，威利也在看他，与她担忧威利不同，威利却看到了她的体内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黑色丝线，与贫民区那些居民体内的黑色丝线别无二致，顿时眉头皱起：“芭芭拉小姐，你已经中毒了！快点把灵水喝下！”这话让所有人心中顿时一惊，怎么突然之间就中毒了？没人知道。
芭芭拉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怀疑，立刻从包里取出一瓶小瓶装的灵水迅速喝下：“难怪刚才那个大四脚蛇一口气就把老娘熏得晕晕乎乎了，连力气都使不上，原来是暗中放毒，下次再让我遇到它我就把它四条爪子全剁了！”芭芭拉恶狠狠地朝着地面吐了口唾沫。
芭芭拉身上的黑色丝线在喝下灵水之后没多久就消失了，又休息了一阵，观察过后确定彻底消失了，威利才决定让队伍继续往前走，并吩咐所有人贴着墙壁远离河面，同时芭芭拉和莫桑也时刻盯着水面的异动，以防刚才芭芭拉的情况再次出现。
队伍继续向前深入，空气越来越浑浊，浓厚的血腥味让所有人心情都变得凝重起来，然而周遭却越来越寂静，连史莱姆的踪影都消失不见，“啊！这是什么！”露西尖叫出声，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定睛一看，是一块已经失去硬度变得酥脆的骨头，卡在墙角边的缝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向外突出的小石砖才没有被人留意到，看样子已经存在这里很长的时间了。
威利从前面不远处折返回来，艾达见他神色诡异，便问道：“你不是到前面探路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威利离开的时间才不到几分钟，让她感到奇怪，却看见威利神色古怪地说道：“前面几米的地方就是入海口，河水通过栅栏口汇入大海了，已经……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