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贫民区1-1
芭芭拉手中的巨斧再次高高举起，这柄足有半人高的斧子在她的手里仿佛轻若无物，以一种完全不合理的速度在芭芭拉的手中舞动着，威利伸手磨平手中冰刀的缺口，冰刀与巨斧碰撞的声音在训练场上高频次地响起，几乎连成了一片幻影。
恐怖的重量震得威利握刀的手有些麻，但他并没有太在意，眼神逐渐变得认真起来，长柄巨斧从芭芭拉的左臂旋转到右臂，斧刃凌空落下，只听到芭芭拉低吼一声：“冰爆！”砸落地面的巨斧掀起的不是尘土而是一层又一层锋利的冰锥，宽大的巨斧刃面映着威利那张略显秀气的脸庞，他脚踏腾飞而起冰锥，飘飘然地升上高空，虚空之中寒光一闪，呼啸的箭矢从天而降。
芭芭拉手里的巨斧稍一迟疑，未能立刻拔出，芭芭拉一蹬长柄便以此为中心快速宣传起来，寒冰的箭矢落在地上溅出一朵绚丽的冰花，半空中的人影已然消失，再度察觉时呼吸声已经近在咫尺，芭芭拉手里的巨斧疯狂盘旋舞成了一个完整的扇面，苍蓝的刀光不断闪烁，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一声类似金铁相撞的声响。
尽管芭芭拉感到兴奋无比，但也不断地感到心惊，好几个瞬间她就失去了对威利的感知，对方对魔力的操控简直就像神明一样精准无比，没有一丝外泄，更可怕的是，他的速度快得让她的肉眼都难以完全捕捉。
恍惚的一瞬间，一把苍蓝的冰刀便在瞳孔中不断放大，她迅速镇定下来，不退反进，撩起手中巨斧自下而上挑起，冰刀转势升上威利的头顶裹挟着磅礴的气势砸落，斧刃与刀刃在半空中碰撞，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恐怖的声势让方才方才还在场上的冒险者胆战心惊的同时无比庆幸，敢情刚才的场上的打斗连人家热身的标准都没有达到，主要突出一个字——玩，场下的冒险者们一个个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一旁观战的梅法早就收起了轻视之心，越看神情越凝重，她几乎可以肯定，芭芭拉的败北只是时间的问题，擅长情报分析的她看得出，威利的实力恐怕还在芭芭拉之上，就算加上自己上场助阵估计也没什么赢面。
芭芭拉已经开始感到吃力了，但威利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很轻松，甚至笑意更盛，她急忙借着气浪向后飞快倒退出去，威利的身形就在眼前突然消失，匆忙中便听到她低喝一声：“岩层盔甲！”紧接着就是“叮”的一声响，恐怖的冲击力落在了她的身上，竟连厚重的岩层盔甲都有些开裂。
芭芭拉单膝跪地，冰凉的刀刃架在她一侧的脖子上，抬眼望去，身在逆光里的年轻人双眼闪烁着魔幻的幽蓝光芒，在他的眼中，芭芭拉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无尽星海。
威利可没有想的那么多，在他看来无论是芭芭拉还是其他的冒险者，他们的战斗技巧都过于花哨和不成熟，远没有他记忆中看到的那些片段来得简单干脆，甚至连匆匆闪过的放弃许久的儿时的武术训练片段都比他们看起来要更加强有力，但让他疑惑的是，儿时的片段和影视动漫的武打镜头仅仅占据了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身临其境的战斗情景，但他却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经历过那些。
难道这是某种系统外挂？他尝试着喊了几声，但没有反应，也许这便是在神殿中听到的那道声音所说的礼物，他如此安慰自己。
若是以他过去那副臃肿的姿态来施展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只怕三两下他就得趴在地上大喘气，但经过薇莉西雅召唤洗礼过后的身体，康复之后无论是灵活性还是柔韧度都远胜从前，即便是影视动漫中的高难度动作对他来说也是信手拈来，刚才的战斗只能算是简单的运动，但他已经觉得有些饿了，现在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还算有点意思的战斗，好早点到学堂里干饭，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干饭更重要了。
威利的神色倏然间转冷，精灵视界的展开使得他对元素的感知极度敏锐，他感知到一团冰寒的元素能量正在他的身后快速凝聚，还隐隐带着一丝敌意，眉头轻皱，猛地抽刀回身，一道硕大的银白月牙随即斩出，顷刻间便来到了慌忙施法的梅法面前。
气浪还没有完全散去，梅法便看到威利将冰刀架在了芭芭拉的脖子上，认真的神情仿佛随时会将手里的刀落下，这样的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尽管平日里经常与芭芭拉打打闹闹，但芭芭拉却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地吟唱了魔法，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颇为壮观和可怕的银白月光出现在她的眼中，仿佛死神的镰刀挥向了她。
“快住手！威利！”四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娇小的身躯突然从梅法的身后钻了出来，尽管害怕的双眼都闭上了，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梅法的身前，“嘭”的一声巨响，恐怖的气浪掀翻了一些实力较弱的冒险者，还在观战的冒险者顿时心有余悸。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倒是强风刮得她的脸有些疼，她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威利双手各持一把冰刀交叉成一个十字，银白的月牙被他强行破开，激荡的强风扬起他束起的长袍，这一幕落入她的眼中。
威利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回头瞥了一眼艾琳手里那杆闪过短暂柔和光芒的银白法杖，梅法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顿时凶神恶煞地指着满面冰霜的威利，接触到那双淡漠的双眼的瞬间心生怯意地收回了手指，就连想说的话也吞了回去，栗可急忙乖巧地向威利道歉，梅法在身后还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又不全是我的错，谁让他那么认真的，我这不是怕大猩猩出事嘛，哼！哎呦！栗可！你干嘛！”
“你还敢说！都是你没搞清楚情况就使用魔法，万一真伤到人怎么办！快向威利先生道歉！”栗可揪住了她长长的马尾，扯得她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急忙求饶，这才乖乖向威利道了个歉，低下的脑袋却偷偷地瞅着脸色依旧难看的威利。
威利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和公会的工作人员并不算太熟，但也不想过分得罪，转头看向已经站起来的芭芭拉，微笑问道：“那么芭芭拉教官还要继续吗？”芭芭拉摆了摆手，苦笑一声：“不了不了，我认输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艾达姐妹俩全程观战，对威利的强大感到震撼的同时不禁神色黯然，站在一旁的栗可突然觉得眼前的威利有些陌生，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目送着威利离开了训练场。
威利出了冒险者公会，贫民区离着这里并不远，这几天常常去爱德华的教室学习，对于道路他早就驾轻就熟了，没走多久威利便看到了熟悉的街道，爱德华的教室门前围拢着不少的各个年龄段的人排成一条长龙，像极了看诊那天的情形，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破旧打满补丁的衣服，尽管看上去还算干净，但多多少少还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味，这些是来爱德华的教室学识字的学生。
若是放在过去，整间教室的学生屈指可数，自从威利在此学习答应爱德华给这些学生提供免费的午餐和晚餐之后，来学习的人便多了不少。
但威利也提出了条件，他的饭不能白吃，他和爱德华每天都会划定学习的内容，并制作出一份试卷，在午餐和晚餐前都会进行考核，只有考核达到及格的人才能够领取食物，这个建议瞬间就得到了爱德华的赞赏和支持，一方面让辛苦付出的人有收获的满足感，另一方面让蒙混度日的人产生危机感不得不下苦工争取及格，如此一来形成良性的循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提高了识字率，这样奇妙的想法让爱德华佩服不已，但威利表示这样的免费午餐晚餐只会持续到他自己的学习结束。
爱德华对这样的决定表示十分遗憾，他当然想一直持续下去，但也理解这样单方面的慈善对威利来说并不公平，但还是多次有意无意地向威利表示希望他继续下去，他也曾单独找过露西，但露西却更愿意听从威利的安排，直到最后一次谈论之后，他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在最后一次的讨论中，爱德华希望他能够可怜这些贫苦的人们，对他们来说威利的善意就是最大的希望，能够让他们燃起活下去的希望，威利只觉得爱德华的想法十分地天真，打断了他的悲天悯人式的圣人发言。
他看着屋外脸上依然愁容满面的贫民，沉思了半晌随后说道：“爱德华老师，你觉得他们需要什么？”爱德华在贫民区生活了近十年，他当然知道这些人需要什么：“他们需要温饱，但是谈何容易？王国年年征战，年年向各个领地的领主增税，而领主又向下搜刮，可以说，这三尺地皮都被刮得一干二净，没有钱怎么让他们温饱？”
威利点了点头，爱德华的认识很正确，经过这段时间，威利也算是对周边的国家有了一些基础的了解，他现在所在的奥勋王国本是一个较为强盛的国家，但是十年前的兽潮抵抗让王国大伤元气，更是被帝国所乘而失去了部分领土，自那时起，国王便开始了连续不断地对外征伐，劳民伤财，使得国力渐弱，王族的势弱也导致了不少诸侯蠢蠢欲动，所幸近几年公主成长起来之后武力超群，数次大胜才维持着如今的平衡局面。
依照威利前世所学的知识来看，王国的衰败是必然的，无论是国王还是各个领主，本质上就是一个个独立的独立的军阀，各个领土内有完整的税收权跟军权，甚至有着一定的外交权，某某领主于某某领主达成联盟的说法不在少数，只不过各个领主在表面上依旧奉王族为主。
最初的王族为了解决各个领主可能会对王权造成的威胁，对各个领土内的保留军队做了严格的限制，必须依照人口的一定比例进行征集，但随着王族的衰败，那些骑士道的忠诚誓言对他们来说早就成了一口空话，各个领土的军队数量急剧增加，如此一来必定造成王国分裂割据的局面，地方和中央的矛盾自古便存在，解决这个问题势必是一项宏伟而远大的计划，而这是威利绝对不可能去想的。
威利认可了爱德华的说道，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们现在也拥有着温饱，但是这种温饱是别人施舍的，充满着不确定性，所以他们的脸上依然是愁容满面，因为这样的温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届时他们还是会重新回到缺衣少食的生活中去，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味的施舍只会助长他们的依赖，让他们自甘堕落，所以我设定了考核，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温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露西的餐厅还没有开业，没有营收，即便她的外公有着万贯家财愿意助人为乐，也终究会见底，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而我所派送的这些食物，市面上并没有，我曾经想过寻找一个大人物为我做轰动的广告，但我却没有那样的人缘，所以我便选择了在这些人当中推广，当他们尝过这样的美味，日后露西开业了，只要价格合适，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哪怕所谓上流人士瞧不起，我也一样能够小赚一笔。”威利如实相告，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威利与爱德华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即便是这种别有用心的目的，他也愿意坦诚相告。
在一旁听着的露西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原来自己的事情他从未忘记过，一直摆在心上，并为此而做着各种的准备，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柔情似水，但在威利的心里露西的餐厅不仅仅是露西两母女的事，也是自己报答的一份心意，既然做了，就必须要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