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港镇1-7
露西在被窝里辗转了一夜,既有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期待与兴奋,也有对能使用魔法的威利的艳羡与渴望。
临睡前她看了目前的伤势,完好如初,就连小腹上受的伤都好转了不少,整夜里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那个少年施展魔法的模样,哪怕知道是基础的魔法,依旧满心的渴望。
她忽然坐起身来,做出了一个决定。
晨间没有阳光,阴云遮蔽了整片天空,风声呜呜作响,压低了远处由草形成的浪潮。
难得的一觉睡到自然醒,他伸了个懒腰,解开绷带查看伤势。
如他所想的那般,昨晚用召唤出来的水流擦了一遍之后,伤口恢复的要更快一些,他决定下次直接来个舒服的泡澡,就是不知道谁能不能被烧开,毕竟他对米娜当初那块无法被火融化的冰仍旧记忆犹新。
“怎么不等我来再换药?笨手笨脚的,万一又弄伤了该怎么办?”
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责备,露西端着盆热水缓步走入。
“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并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接过水盆,简单洗漱。
“换药也我自己来吧,我不习惯被人伺候。”
见她准备要动手拆开自己身上的绷带,他急忙夺过她手里的剪刀和膏药,笨手笨脚地将散发着青草芳香的深绿色药膏抹在胸口和脖子的伤口上,顿时一阵清凉感传来。
笨手笨脚的模样看得露西莞尔一笑,伸手帮他将怎么都绑不好的绷带绑了起来。
“威利,我想学习魔法,你可以教我吗?”
羞红的脸颊贴的挤近,温暖的鼻息几乎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单身二十多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阿宅,这样的场景,他过去只在动漫或是游戏里才见过,根本就没有那种处变不惊的镇定。
慌忙地往身后退去,撞在了墙上,有些疼,但也因此镇定了些。
“露西,这样子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威利刚绑完绷带,穿了一半的衣服披落在肩膀上,整个人靠在墙上,逼近的露西一只脚单伏在床上,双手抓着他胸前的绷带,几缕发丝垂落在耳畔,面色羞红的模样仿若出水的芙蓉般娇艳,一副桃色景象。
露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从床边站起,背过身去,声如蚊呐。
“抱歉,一想到能学到期待已久的魔法我就激动起来了,我没想,没想”
后面的话语他没听清。
“抱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教你,我也只是个初学者,而且我大概和一般的初学者不一样。”
他不确定地说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得到了精灵王的传承,拥有大元素环,他只能作为魔法师里面的特例。
露西失望地叹了叹气,但她并不打算放弃,她相信总有办法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她需要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妈妈的力量。
阴云层叠,像团巨大的棉花团铺满了整片天空。
土黄色的小路在草原里绵延向远处只看得见一个轮廓的小镇。
威利站在院子里呼吸了一口纯天然无污染的新鲜空气,感觉心神舒畅。
威利和露西走进地窖里,将地窖里的火把点燃,整个空间瞬间亮堂起来。
地窖里的腐朽气味已经完全散去,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不少,几乎与院子的面积相等,将近两米的高度里摆放着不少的木架子,还有几个圆木桶摆放在架子上。
威利敲了敲,圆木桶里是空的,看来就像露西所说的,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了,所幸架子看起来还完好无缺,想来是当初做了防潮防腐的处理。
将空桶丢到角落里,已经起来的阿兰姨帮着他们一起将用剩的食材挪进了地窖里。
威利随口胡诌了一句“咒语”之后,便集中心神凝聚冰块,空气中的水元素不断转化成冰元素,在他的掌心凝成可见的冰块,逐渐变大,最终凝聚成九块一人高的巨大冰块分别放置在地窖内的八个方向和中央。
地窖内的温度骤然降低,衣着单薄的母女俩已经开始要搓着衣服取暖,反观重伤未愈的威利,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红晕。
解决了地窖的问题之后,三人合力将解了冻的野猪和五只魔纹角兔搬上了板车,一起出发到镇上。
“这里原先不会是牧场吧 ?”
威利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和脚下青翠的小草,突发奇想地问道。
前方的两母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莺声燕语,走走停停,倒像是来采青的一对姐妹。
岁月并没有在阿兰姨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的枯黄肤色上,有着露西相似但却更显成熟美丽的容颜,常年忧心紧蹙的眉头横着浅浅的纹路,眉眼间若隐若现的细纹显露出她的年龄。
此时却一展笑颜,伸手朝着前方从左往右一指,划出了一片区域。
“你小子眼光不错,这里是属于我们家的牧场,只不过很久以前就没再购买牲畜,荒废到现在。”
威利暗自咂舌,这么大的一片未开发地要是在前世在就被地产商瓜分完了,怎么可能任由它荒废。
“妈妈,你真的要去找外公吗?”
在露西印象中的外公是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男人,小时候她曾见过几次,但每次都只是远远地观望他与母亲在争执中不欢而散,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离开镇上的家那一晚。
“跟我回家吧,你母亲给你准备好了饭菜。”
“不,谢谢子爵大人的好意,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没有资格到子爵大人府上用餐。”
“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你非要跟他走,这么多年来,他就只混了一个骑士团团长,到最后还连累了你们母女,我当初就应该不应该心软让你走!”
中年男人冷声喝道,可怕的模样吓得年幼的露西躲在母亲身后,紧紧拽着母亲的衣服,瑟瑟发抖,她始终没能看清外公那张脸。
“我阿兰·伯德这辈子也不会后悔嫁给我亲爱的丈夫安德鲁·布莱恩,我只后悔当初没有能早点离开那个家!”
年轻的女人红着脸,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从男人身旁越过,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夜里。
阿兰姨从回忆中拾起那些记忆深刻的片段,露出了一个艰涩的笑容,丈夫的人脉早在当初那件事之后便尽数断绝,没有人愿意再与她们一家扯上关系,杰克或许会帮忙,但是这些年已经麻烦的太多了,她心里始终觉得亏欠了人家,她不好再厚着脸皮去寻求帮助。
剩下的便只有十年未联系的娘家。
她犹豫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为了女儿的未来而向固执的父亲低头。
南港镇最初只是个小渔村,因渔业的发达而向外扩张逐渐发展成小镇的规模,隐隐有着向城市发展的趋势。
从远处望去,各式高低错落的房屋排列的密密麻麻,既有灰白的石头房屋,也有浅棕色的木屋,彼此之间没有半点的缝隙,紧紧贴合在一起。
一行三人拉着一辆板车进了镇里分外显眼,有人认出了威利的模样,远远地观望着,人群里窃窃私语,但却没有人敢上前。
阿兰姨回头望向左顾右盼正在寻找什么的威利,猜想他估计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是什么原因吧。
能够大量猎杀让白银冒险者都觉得头疼的魔纹角兔,不是本身实力远超白银冒险者,便是身后有一个可怕的势力,在不知根底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做这笔没有把握的生意,也不愿意得罪一个不知深浅的人,这倒更让阿兰姨好奇他做成了谁的生意了。
“阿兰小姐,好久不见,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的嗓音和熟悉的称谓让阿兰姨身躯忍不住地颤抖,察觉到异样的露西坚定地站在她的身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转过身,是一如过去的笑容。
“这位便是露西小姐吧,果然长得跟小姐一样的美丽出众,没想到已经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三四岁的时候呢。”
老人和蔼的目光落在露西的身上,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爱意,那是一种,来自家人的爱,尽管很熟悉,但是露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前这位老人。
老人一头清爽的花白短发,双眼却明亮有神,鼻下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熨得笔直的黑色燕尾服,手上则戴了一双洁白的手套,颇有绅士的风度。
“阿尔管家先生,我们确实好久没见了,子爵大人,也在附近吗?”
阿兰姨顿了顿,还是降到嘴边的父亲替换成了子爵大人。
“唉,小姐您还是叫我阿尔叔叔吧,子爵大人在须山城的城堡里开设为期三天的晚宴,眼下晚宴的食材不够了,派我出来进行采购,正好遇到了小姐您。”
阿尔管家彬彬有礼地微微躬身说道,抬头望向了正在状况外的威利。
威利心里呵呵一笑,他听出来了,这几人多半是一家人,这个管家三四岁的时候见过露西,但露西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几十年前的阿兰姨也不过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加上阿兰姨提到的子爵大人和管家的恭敬态度,破案了。
子爵是阿兰姨的父亲,管家是子爵的管家,这让威利吃了一惊,如此接地气的阿兰姨居然会是子爵家的千金,这是他没想到的。
“小哥这次可以把您的名字告知我了吧?”
老人朝着威利投以善意的笑容,上次他向威利询问姓名,对方没有告知,还留言说下次若是有缘再相遇时他便会说,谨慎的做派让阿尔记住了这个小伙子。
不过即便他不说,阿尔也清楚他是谁。
当时的威利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不想向初次交易的人轻易地透露自己的名字罢了,哪怕他看起来是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他叫威利·奥斯汀,是露西的未婚夫。”
阿兰姨抢了威利准备说出口的话,一脸真诚的笑容看着阿尔管家。
她很清楚她的父亲,绝不可能只是所谓的巧遇。
阿尔管家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双眼却微微眯了起来,一双明亮的双眼躲在细小的缝后,一股无形的迫人气势隐隐升起,将威利笼罩在内。
当阿兰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威利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任由那股气势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他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一丝的变化,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开口说了一句话。
“老爷爷,我这里有新鲜的兔肉和野猪肉,你要吗?”
迫人的气势如泄了气的气球,数息之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深,走到他的身后,拈起其中一只魔纹角兔的角提了起来。
“嗯,不错,是品质不错的魔纹角兔,想必肉质一定鲜嫩可口,这魔纹角兔连白银冒险者都觉得头疼不已,算上上一次那一批,负责猎杀的那位猎人一定是位箭法高明的弓手,有机会还请威利小哥引荐一番,我们或许可以达成一番合作。”
露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威利的身旁,鼓足勇气地牵住了他的手,母亲和威利的反常让露西意识到了什么,也许她抗争不了什么,但至少她可以用这种方式传达她的态度。
“有机会的,说不定下次见面,你就能够见到他了,那么这里的猎物您看出个什么价呢?”
威利无声地握紧了她的手,一阵暖流顿时从手心涌向她的心里。
“魔纹角兔还是上次的价格,一只8枚银币,至于野猪,我们的厨师也不太好料理,我们可以出10枚银币,合计50枚银币,你看如何?”
“威利,你不是还要还有事要做吗?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这里交给我如何?”
阿兰姨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恐怕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子爵家的千金吧,难以掩饰的贵气与端庄,哪怕只是穿着粗布麻衣,气质也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