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施云澜接种尸疫
“我说，趁着还没有太多人感染上，立马出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尽早结束这场战事才是最要紧的。”
张权忠一手叉腰，一手握拳，说话间不住地拍桌。
何骁反驳道：“最近几次对战，骆丹部的全部人马并没有出击，他们损耗小，贸然搭上所有兵力才是大忌。”
张权忠：“朝廷从南疆和中原腹地派来的援兵一直没到，难不成就这么跟他们耗着，最后安州失守该是由谁来承担后果？”
他的矛头没有直指主座上的施云澜，而是暗戳戳地指向了被临时抬上来的何烟。
何烟低垂着眼，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忽然抬头看了眼沙盘，代表援军的小旗停滞在十六城外围，靠近朔城。
朔城近来几日都没有递战报来，西南边上也没有狼烟起。
因为朔城地势险要，都以为援军行进缓慢是正常的。
何烟往何骁身边挪了一下，动作很小。
“哥，援军改变路线的理由是什么？”
按理来说，援军是要从遂州过的，但是数日前他们收到虞侯的消息，说是绕道了。
“运粮草的队伍在遂州休整，军饷过了江中就要进入十六城，同时到的话要耽搁时间。”
何骁给他解释，低头把何烟手上的杯子拿过来，给他续上热水。
“这样啊……”
“安州不会是最先失守的，朔城才是。”
何烟给在座的每个人心中投下一枚炸弹，顿时主帐炸开锅一般，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施云澜拿起帅印重重拍下。
“肃静，你说说为什么？”
他转头看向下面的何烟。
两人近几日第一回对上视线，施云澜眼中只有公事公办，态度也不冷不热。
完全是对待下属的态度，何烟知道自己不能多想，这是在正经议事。
施云澜在他们的感情里，头一次占据了上位者的位置，让何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在心里毫无头绪地乱猜。
何烟吞了口唾沫，错开视线，“骆丹部不全部出击的原因是，他们换了路线，绕到了朔城。”
“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权忠只觉得荒谬，剌加还不至于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去攻打朔城。
何烟没有理会他无礼的大喊大叫，兴许真的只是单纯嗓门大吧。
“朝廷挪走了南疆的兵，南疆就空了。”
施云澜闻言瞬间明白了何烟话里的意思，用力抓紧了手中的帅印。
何烟继续道：“朔城地势险要，把援军困在朔城，粮草进不去，他们出不来，时不时突袭一番，不消两个月，朔城都不需要打，城门就会开。”
因为南疆所剩兵力不多，剌加从沙漠绕到南疆内，轻而易举堵住朔城的后路，耗死朔城百姓与援军轻而易举。
“已经有几日没有收到朔城的战报，但是我们有派人前去吗？”
何烟扫视一圈，众人沉默不语，自顾自低着头。
“给安州散播尸疫，让我们自顾不暇，也是他们的阴谋。”
何烟没有责怪的意思，一旦打仗，事态总是瞬息万变的，谁都没有办法料事如神，他自己也是看见沙盘才想起来这些。
剌加与民休息这些年，还真是一刻也没有忘记高祖施加给他们的屈辱。
如此周密的部署，何烟的确佩服步离封。
千古将才，奈何不生在大晟……
“既然如此，我们立即派人前去查看一番不就行了？”
张权忠提议道。
何烟手指不断按着发疼的头，并不赞同张权忠。
“只怕是有去无回。”
“那你说要怎么办？”张权忠怒目瞪他。
何烟也精力对付他，看向主座上的施云澜。
恰巧施云澜也向他投来目光，他沉稳有力地把持局面。
“何骁带一支骑兵，把他们堵在南疆外，断了困死朔城的念头。”
何骁领命，片刻也不耽搁，立马出门整备骑兵。
看着何骁离开，门开了又关。
何烟回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是关于尸疫的。”
“你说。”
一股气抵上喉咙，何烟本想强忍着压下去，憋红了脸也没成功。
撑着桌子咳嗽几声，红着眼睛，喘匀了气才慢慢开口。
“我想让所有将士，分批主动染上尸疫。”
“你疯了？”张权忠是第一个反对的，他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到何烟桌前。
“让所有人都染上尸疫，谁来打仗？”
何烟握拳，再次忍下一波咳嗽，“染上一次痊愈后不会再感染第二次，即使感染症状也十分轻，基本不影响……”
张权忠似乎还想再上前，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揪着何烟的领子破口大骂。
“张权忠，退下。”
施云澜厉声呵斥他。
最终张权忠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何烟：“不是简单地去伤兵营帐里转上一圈，是要取了伤兵身上的脓液，用银针扎进身体里，这样症状要轻很多。”
“谁能保证万无一失，要不你就自己做个表率，第一个主动去感染算了。”
“我来试。”
何烟仿佛心脏都停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施云澜。
“摆张桌子在帐外，让傅大夫来给我做。”
施云澜废话不多说，走出帐外直接吩咐下属去做准备。
何烟跟在别人身后，站在门外默默注视着施云澜。
傅玄很快就带着东西来了，看门外围这么一圈人，还小小震惊了一下。
贺言礼因为染上了尸疫，守在帐内没有过来打下手。
不少士兵也自动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相互小声讨论着。
施云澜让人把事情原委高声告诉所有人，让他们看着。
脱掉半边衣服，露出结实的臂膀，几条不大不小的伤口横贯其上，何烟心疼地皱起眉。
银针在盛着脓液的杯子中来回旋转，确认沾满脓液后，傅玄在臂膀上找到合适的地方。
细小的针眼出现在手臂上，就连血珠都很小。
施云澜做完后，几个将士紧随其后。
他穿好衣服离开，何烟就在他身后默默看着，没有隐隐期待的回头。
何烟掩唇咳嗽着回去。
身后坚定的脚步，渐渐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