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探军营
今晚月色还不错，亮莹莹的，即使不点灯笼照路，也能看清此刻十分寂静的大街。
何烟的心情还算不错，放慢脚步等身后的病号追上来。
“你跟我二哥说了什么？”
陆洵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行动依旧缓慢。
“没说什么。”
陆洵明显不信，向何烟投去质疑的目光。
何烟眼睛都没往他身上去，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心疼你，我答应帮陆家翻案，他就同意帮我了。”
陆洵撇撇嘴，有些责怪傅玄不跟自己商量，趁自己晕倒的时候自作主张。
“他来插手做什么……”
何烟在袖子里一顿翻找，翻出一个荷包，拿出来的时候一股草药的苦味发散出来，弥漫在两人的鼻尖。
“给你，傅玄说下次再毒发，就含在嘴里。”
陆洵从他手里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果然还是自己熟悉的草药。
傅玄甚至贴心地为他切成了小段。
“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陆洵嘴里嘟嘟嚷嚷。
何烟看他收下，提醒道：“你最好尽快找他彻底解毒，傅玄说这毒在身体里越久，对你越不好。”
“我知道，我只是暂时不能让五峰流的人看出异样。”
陆洵还是跟何烟透露了自己的想法，什么苦都受过了，怎么会真的怕生蛇胆呢？
只不过是不想让傅玄担心而已。
二哥一直这么单纯，真的以为是完全依靠他自己逃出五峰流的？
说什么都会无条件相信的一个人啊。
何烟闻言，这话在肚子里过一圈，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洵并不是一个会依赖别人而失去自我的人，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陆家翻案。
“快点回去吧，娘该担心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拐弯，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晴和小翠。
也不知道站在那儿等了多久。
“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和小翠都准备出去找了。”
林晴把趁着夜色回来的两人仔仔细细地看一圈，确认没有受伤。
“剌加人还没打进来呢，娘不要担心。”
何烟招呼着人进屋，别在外面站着，说不定一会儿又要起风沙了。
“说起这个，你爹和哥哥两三天没有回来了，虽然往家里递了信，我还是担心。”
林晴捂着胸口，实在担心在战场上厮杀的父子俩。
两个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人，要是受伤也不会往家里说的。
何烟若有所思，坐在桌边默然出神了一会儿。
“烟儿？”
“哦，娘，你说什么？”
何烟听见林晴的声音回神。
林晴叹气，把他推出门，“累了就快去休息。”
“娘也早点休息。”
何烟等林晴屋里熄灯了，才转身往自己屋里走。
脚步一转，何烟推开旁边的门，把方石叫醒。
“方石，你在家里照看好夫人，我出去一趟。”
方石揉了揉眼睛，听到何烟要出去，立马起来。
“不行，我也要跟着少爷一起去。”
何烟摁住他，“你走了家里就只剩小翠保护夫人，她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也留下。”
“我去找哥哥，你不用担心。”
方石这才犹豫地答应下来。
“少爷路上小心。”
方石把何烟的红鬃马牵出来，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你回去吧。”
何烟坐在马上一扯缰绳，红鬃马扬起前蹄，随后迎着晚风冲进夜色中。
晚上的安州大街响起阵阵马蹄声，马上的人一袭蓝衣，上半身隐藏在黑色的帷帽之中，红鬃马踏起尘土，不消片刻又重归寂静。
“何人夜闯守备处！”
何烟翻身下马，把上次施云澜给的令牌举到他面前。
“我找你们边户使，麻烦放行。”
士兵仔细查看了令牌，确认无误后退到一边继续巡逻。
何烟把马拴好，依循上次的记忆找到了施云澜的营帐。
城外厮杀的声音还没有停，刀剑的碰撞声传进营帐，何烟坐不住，走出去转上一圈。
战死的士兵都摆放在南边的空地上，刻着名字的令牌挂在腰带上。
安州的天已经渐渐变凉，不到一个月就该下雪了，这边干燥风沙大，尸体没有那么容易腐烂。
士兵的尸体都摆放在一起，已经有难闻的味道挥之不去了。
“你是谁？”
鼻子上系了布条的随军大夫走过来，挥挥手让何烟离远点。
“走远一点，靠太近了会生病的。”
何烟听话地退了几步，容貌藏在帷帽里看不真切。
“既然容易生病，一直堆放在这里的话，不怕士兵染上病吗？”
那人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下，“这些三天运出去一次，怕有人还活着，两三个时辰就得来看一次。”
原来如此，这时候的医疗条件不比现代，没办法判断这人是晕了还是死了，就跟人死后停灵七天再发丧是一个道理。
“快走吧，别待在这儿。”
何烟闻言离开了这块空地，营帐里除了受伤留着的士兵，还有一些伙夫。
伙夫们提着水，走到灶台边上，把水倒进锅里。
何烟上前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简单的几块肉浮在满是菜叶的汤里，一旁的大锅里也是煮着稀粥，伙夫手里揉着青稞面团，揪成小片放进汤里。
何烟挪开步子，走了两步又遇到了刚才还在南边的大夫，提着药箱在给伤兵换药。
几棵新采的草药放进杵臼里捣碎，拿出来敷在伤口上，再简单地用布条裹上。
何烟在营地里转上几圈，虽然别人频频对这个新面孔投来目光，但也没有上前询问。
回到施云澜的营帐内，何烟取下头上的帷帽，抖落沾上的黄沙，就随意地放在了帐内的桌子上。
帐中的角落里放着一面地图，何烟索性坐在地上，把地图打开来。
看了一会儿，何烟又从袖子里拿出陆洵给的那块绣布。
抖开来跟施云澜的地图对比。
绣布上只是把十六城中剌加的势力简单绘制出来，虽说细节跟打仗用的地图没法比，好在陆洵没有画得很抽象。
因为过于投入，何烟没有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直到被拥入怀中，整个人都被揽进某个人的怀抱，何烟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