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悲惨生活

    母亲其实也有私心，她既想孩子离开，寻找更好的生活，又想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

    女儿的初潮还未来，说明还很小，暂不考虑。

    可如果有一天女儿长大了，要不要让她下山去呢？

    母亲思量再三，觉得女儿不能下山去。即使找到一个好人家嫁了，也会因为娘家的孤儿寡母受尽欺凌。

    他们谁也没有离开，继续留在山中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

    像往常一样，洪思道去深山打猎。

    已经没有了初次的恐惧，对于山中的各种野味十分熟悉。

    在半天时间里，就射杀了两只野兔，又可以美美地饱餐一顿了。

    “小伙子，今天捕到什么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因为长时间没有听过陌生人的声音，他惊慌失措，拎着两只野兔飞快跑回家去。

    母亲看他慌张模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洪思道将自己的遭遇和母亲诉说了一遍，母亲不以为意，觉得不必害怕，也许是和我们一样躲避战乱的普通老百姓。

    “你若以后碰到他，可以打个招呼。都是山里人，不必那么担心。”

    洪思道点点头。

    果然，在下一次捕猎的时候，又听见了这个声音。

    洪思道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转过头来。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家，身形佝偻，拄着拐杖。

    “老人家，你好啊！我打了两只野鸡，给你一只吧。”

    洪思道心想，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送东西给你，准是没错的。

    老人家抚摸着长长的白胡须，哈哈大笑，“小伙子实在是太客气了，你把野鸡送给我，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洪思道尴尬地点点头。

    他回到家中，又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母亲，母亲觉得他做得很对。

    “老人家行动不便，吃不上野味。你慷慨大方，送了一只野鸡，也算是做好事了。”

    母亲一边缝制冬衣，一边笑着夸洪思道。

    妹妹则坐在篝火旁打盹。

    母子俩都明白，妹妹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同，脑子有些不灵光。

    她不知道自己几岁，每天看着母亲干活劳作，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学会。

    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甚至连摘野果都不会。

    “思道，如果有一天娘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不能让人欺负她。”

    洪思道每次听到母亲交代这些事，都感觉心情沉重。

    也许是妹妹听懂了母亲的弦外之音，她竟然也开始慢慢学习摘野果子。

    母亲看她努力摘果子的样子，感觉很欣慰，这孩子总算不会饿死了。

    妹妹每次摘到半筐野果，洪思道都会郑重其事地将妹妹夸一遍。

    妹妹听得懂赞美的言语，总是高兴地活蹦乱跳，嘴里反复说着，“不会饿死，不会饿死……”

    母亲看她的样子，虽然有所长进，但还是令人担忧。

    可是那天，洪思道打猎而归，远远就听见母亲号啕大哭的声音。

    “我的芸儿呀，你快醒醒啊！”

    妹妹笔直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脸色发青。

    洪思道慌乱无措，“母亲，妹妹怎么了？”

    “这孩子，什么野果子都摘，这次竟然摘到了毒果子。还没来得及问我，就直接吃下去了。等我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母亲哭着抽自己耳刮子，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求她去学习干活。

    洪思道无助地抱紧母亲，让她不要继续伤害自己。

    他内心悲痛万分，但必须强忍着，因为母亲只有他了，他不能再倒下。

    两个人的日子，因为妹妹的死亡变得毫无生机。

    饿了就吃野菜，野果，困了倒头就睡。菜田没有继续打理了，长满了各种杂草。

    洪思道也很久没有出门打猎了，他怕母亲想不开，一直陪着母亲。

    就这样行尸走肉般地生活着，一天一天，就好像在等死。

    母亲的白发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枯瘦。

    洪思道不忍心，还是打算进深山打猎。

    母亲没有阻拦，只是让他早些回来。

    不知怎么回事，寻找了一天一夜，愣是找不到一只野味。

    他饥渴难耐，还不如摘些野果子回去。

    怀里揣着几十个果子，一路往家中跑去。

    刚进家门，只见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洪思道怀中的野果散落一地，他跪在母亲床前，痛哭流涕，“母亲，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母亲抚摸着洪思道的头发，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你父亲和妹妹来接我了，你下山去吧，找个糊口的事情做做，如果运气好，还能娶上媳妇呢！”

    母亲的泪水滑落，她明白孩子生存的艰难，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身体越来越差，实在是无力回天。除了每天强打精神，让孩子放心出门，其余时间，则心口疼痛，偶尔呼吸困难，苟延残喘地活着。

    洪思道哭得撕心裂肺，瘫坐在地上，直到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