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敌视与背叛
猎人学校一年一度的结业季在暮春时节再次到来，这是所有人都能顺利结业的时刻，平民且低能的家伙也有成为炮灰的价值。
鹿鸣不是贵族，但他不会成为炮灰，作为十几年来唯一一个以平民身份取的结业学员中首席名次的他，自信会有远大且光明的前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按照计划，顺利毕业，并拿到自己想要的。
然而，这并不容易。
在三三两两麇集说笑的人群中，鹿鸣显得格格不入。
并非特立独行，而是因为鹿鸣遭到了所有人孤立。
明月帝国螳螂领的猎人学校，十几年首席无一不是贵族，鹿鸣打破了这个默认的成规。
铁打的过硬实力，反而催化了一众贵族的嫉恨。
再加上鹿鸣婉拒了下至男爵，上至伯爵之子的招揽，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为贵族牵马执凳的家臣职位。
其首席的身份，只能招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恶意。
“一个穷酸的平民，居然敢窃居首席！”伯爵之子谢添阴狠地嗤笑，声布于众，恶意毫不掩饰。
一年前鹿鸣的婉拒，令其嫉恨不已，羞恼鹿鸣在贵族同学面前，扫了自己的面子。
“可不是，不知所谓的家伙，还敢拒绝您的招揽，真以为首席就了不起吗？”
“井底之蛙而已，他那里知道，伯爵的尊贵意味着什么……”
“添哥，您放心，日后他定会趴在你面前摇尾乞怜！”
大大小小的贵族继承人们，纷纷围绕在谢添旁边，随声附和，毫不在意鹿鸣听见与否。
鹿鸣孤身一人坐于角落，对这些恶语相向，如充耳未闻。
作为一个阅书无数的穿越者，他不是不知道渊敛其涛、剑藏其锋的道理。
但穿越到这个贵族掌控一切的世界，而自己还是平民，鹿鸣也只好做这个出头鸟，被枪打也在所不惜了。
螳螂领每年会放发十张开拓令，七张是贵族的固定份额，余下三张卖给猎人学校前三人，且只有首席有资格挑选开拓令的选址。
而十几年来，前三几乎被贵族把持，视为囊中之物。
即便有平民或商人之子侥幸进入，也都被贵族学生联手压制，不得已出让名额。
鹿鸣则是这破天荒的头一个：平民，第一，拒绝招揽，一心要跨越阶级成为贵族。
贵族们嫉恨他，暗中横加阻拦；平民们嫉妒他，等着他出丑。
仿佛在这个季节，所有人的恶意都在鹿鸣身上生根发芽。
……
“再忍一忍，一星期后，拿到开拓令，就能离开这饿狼环饲之地！”鹿鸣压抑着心中的不快。
开拓令，是明月帝国的平民，理论上唯一晋升贵族的机会。
但十万贝的昂贵价格（贝即帝国官方货币），以及其难以获取的购买资格，将所有的平民拒之门外。
失去了这一条堂堂正正的进身之阶，再优秀平民也只能去做贵族的家臣；再富有的商人，面对掌控武力的贵族也只能伏首听命。
鹿鸣计划，变卖所有家产，之后购买开拓令时，选择一处南部的平原雨林。
帝国南部的广大平原雨林，碍于帝国的人口，以及稀少的战兽数量，百分之九十仍旧处于未开发状态，野蛮而富饶。
凭借自己一身本领，纵使缺少开拓团队的支持，也能够打下一片天地。
只要据守住一片领土，成功开拓并足额上交税金，成为贵族的条件便满足了二分之一。
想到这里，鹿鸣不由得心底暗自耻笑自己。
明明对贵族十份不满，但却要极力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唉，这也是没办法，平民的身份限制太大了！”
不能迁徙，不能为官，贵族领主杀死平民也几乎不负任何责任。
以及最重要，也是鹿鸣最深恶痛绝的一条，平民禁绝接触购买战兽。
贵族们通过世代豢养遴选猛兽，压迫平民奴隶拓荒狩猎等方式，几乎垄断了战兽的来源。
人类与战兽通过血契，订立牢不可破的誓约，战兽获得安全的饲养与繁殖，人类则获取战兽的强大能力，并与其并肩作战。
人类从蛮荒中走出，把猛兽变为战友，挥舞着屠刀与耒耜，继而征服蛮荒。
而平民没有接触战兽的机会，没有契约战兽的权利。
………
就在鹿鸣极力忍住不快，对谢添等贵族学生的嘲讽置若罔闻时，他们却仍旧不放过不想横生枝节的鹿鸣。
只见谢添趾高气昂地走到鹿鸣近前，仰着鼻息，轻蔑冷哼，单手拍在鹿鸣桌上。
“嘭！”
学厅中，所有人都被这拍桌之声打断，寂静无声，一道道目光汇集此处，盯着二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权势不凡的伯爵之子；另一个是学校首席，身份卑微的平民之身。
鹿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保持着一贯的和煦微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谢添同学？”
谢添则冷冷一笑，轻蔑而不屑：
“哼，收起你那张假笑的脸，我知道你要干嘛！但你绝不会得逞。”
鹿鸣心底闪过一丝不妙，仍作茫然问到：“什么意思？”
“南部雨林不是吗？”看着鹿鸣逐渐消失的笑容，谢添继续讽刺到：
“以学校首席的身份，凑足十万贝，买一张南部雨林的开拓令，然后成为贵族！”
谢添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要妄想了鹿鸣，你只是个卑贱的平民，要成为最低等的世袭骑士，不仅要拥有领地，还必须拥有两头战兽，你办不到的……”
鹿鸣闻言心下一沉，不仅因为谢添道破了自己的计划，更因为谢添说的情况属实。
拥有领地后，还需要自己契约一头战兽，无偿上交给帝国一头战兽，才能够成为世袭的封地骑士，踏入贵族的准门槛。
但是鹿鸣无心纠结这些情况，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目的地为何被谢添知晓了。
五年前，在通过无数次触摸昆虫的行为中，鹿鸣偶然发现了自己的金手指。
摸到具备战兽潜质的动物，会心跳加速，心悸不已。
而虫子也是平民身份的鹿鸣唯一有机会大量接触的动物。
南部雨林的选址便兼顾了昆虫众多的优点，但从始至终，这个打算，鹿鸣只和瓦片一人说过。
瓦片是鹿鸣的同学、邻居兼至交好友，二人一起长大。
鹿鸣父亲主营鹿皮缝制，瓦片家则以制瓦为生，因此得姓。
他发过誓，要和鹿鸣一起打拼，绝不背叛。
十几年一起长大的交情，鹿鸣无法相信瓦片会出卖自己。
然而却只见谢添一招手，几个贵族青年便在角落里拎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嘲笑着走过来。
没错了，是瓦片无疑。
“鸣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鹿鸣摇摇头，面无表情：“为什么？你忘记你的誓言了吗？”
谢添却不给满脸羞愧的瓦片继续说话的机会，一挥手让众人又把他带了下去。
“你没机会的鹿鸣，你不仅永远得不到战兽，就连开拓令你也得不到，你信不信？”
还没有从被至交背叛的情绪中走出，鹿鸣面无表情的盯着谢添，死死地盯着。
“哼，现在想要求饶，晚了！”
说着谢添高傲地伸出一直鞋，踩在鹿鸣身侧的地面上，指着自己的鞋子，冷笑道：“跪下，求我，我就放过你。”
在这一瞬间，谢天甚至心中涌现出无尽的快意，你不是不愿意给我做家臣吗？现在你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而鹿鸣只叹息着，没有回应谢添的刁难，现在正是结业的关键时刻。
鹿鸣不想和谢添冲突起来，那样一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只有成为贵族后，才有报复回去的资格，而今只有万事先忍下来，把拳头狠狠地缩回来，才能重重地打出去。
但是对于瓦片，鹿鸣出离了愤怒，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摇头一笑，而后拉开椅子，无视了谢添，鹿鸣起身从其身旁走过。
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来到脸色羞愧，吞吞吐吐的瓦片面前：“记住你曾说的话，你的誓言，死无报应，不会太久的！”
“鸣哥，你听我说……”瓦片焦急地试图拉住鹿鸣解释。
不等他说什么，一甩袖，鹿鸣便折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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