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梦
赵长春正想亲自动身去寻细雨,讨要铜镜,现在的细雨已经通过《幻霓裳》承接了韩四的一部分命格,不敢保证什么时候铜镜就认可细雨,认她为宿主。
然而一声咳嗽声突然阻止了他,白煞已经醒来。
他静静的看着门外,门外的天空已经飘雪,北地寒冷,屋外冷风凛冽,赵长春不觉得寒冷,前世他是南方人,几次出差北方都是夏天,却少有见过如此的雪景。
每每看到这番景色,心头都是一阵心酸和恼火,总有些郁气难以发散。
本想吟诗作赋,抒发一下情绪,奈何没有这个诗情,只好作罢。
《嫁衣神诀》突破成功后,就很少呆坐,都是以熟络功法神通居多,趁着舒展身体时,把剩下的金冠鸡挪到了旁边的院堂屋里,防止它们被冻死。
赵长春注意到动静,看向白煞。
白煞开口道:“你怎么变化成这个鬼样子?”
“什么?”赵长春却没想到,他醒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说这个,一时都有些懵圈。
他先前抢了一个路人甲的衣裳,一直用变化的面容和元夕接触,就一直把衣裳穿到现在,都快馊了,这让他觉得很是尴尬,以后还是得找点清洁的符咒存着。
“好了,别在闲扯了,我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你。”赵长春显得有些不耐烦。
“确实,还是谈正事吧,谈完后我也该离开了。”
“什么意思?”赵长春还想问得清楚些,白煞却不给机会,直接了当的开口。
可是早前那种他隐隐感觉到的被束缚和被操纵的感觉,白煞肯定知道一些消息,就在之前诡域内,他表现像个神经病一样,说什么命运,什么路之类的,就知道白煞绝对看见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正想问清楚。
白煞却说:“因为新的棋局又开始了,需要提前布局,我得尽快过去。”
“我不太明白,就像是将军庙里一样,血鬼王真的降临,也只是诡界冥河的一个诡异之王而已,难道人间界的修士真的应付不了吗?会成为覆灭人间的劫吗?”
赵长春直接道:“或者说,你能把关于棋局的事情,和关于我的事情一起告诉我吗?”
“劫既是一个意志,也是一场无止境的噩梦。《天元棋局》诞生于劫,而劫则诞生于天地意志。”
“劫不单单只是指某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是黑泽,甚至不是血鬼王,而是环环相扣的天地意志。”
“此方天地通过劫来摧毁纪元,收拢文明成果,来补全残缺规则。”
“或许是此方天地的规则出现了什么破损,或许是更强大的未知故意设计的,总之,天地规则不完善,导致此界出现第一条规则,修行功法需要代价。”
“代价生怨,死而有悔,便生诡,诡推灾,灾成劫,劫灭世,一个纪元的文明结晶便用来完善天地意志,祂在修补自身。”
“这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轮回,也是一场不断鏖战的棋局。”
“可是天地意志是公平的,所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每一个文明的哀嚎,同样影响着劫,劫是文明的黄昏,却也是绝望过后的希望。”
“天地意志从不偏爱谁,也不在乎众生怎样挣扎,甚至可以说祂乐意,反正祂可以一直等,总有等到的那一天。”
“《天元棋局》就此诞生,给我们留下生机,棋局的胜者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劫想要摧毁纪元文明,而我们则是想要活下来。”
“这就是棋局的真相。”
“劫以天地布杀机,我们则用人心解困局。就像是无量观主敬胤为摆脱血鬼王的污染,甘愿成为我们的棋子,以雷劫阻止血鬼王降临。”
“道是善战者无赫赫威名,因为棋局内的输赢,有时候看的是棋盘外的布置,将军庙里要不是你及时送来棋子,从中拦截灰袍人的杀局,血鬼王的降临就会快上许多,天地意志就会倒向另一边,那时候就算敬胤再渡劫阻拦,也会出现意外。”
“到那时候,层层叠加的杀机就会顷刻间涌现,莫说是大修,就是整个文明都是挣扎的蝼蚁。”
“可是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而且这些为什么能够告诉我?”
听到这么多惊天消息,赵长春感觉自己立马就要被天地意志给弄死,不过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后,才镇定下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将军庙的这盘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不知道,大概两百年前?”两百年前,正是大越起兵的日子,黑泽也是在那时候战死。
“不,是一千五百年前,血鬼王和夜蝠王一战时,血鬼王从战斗中学会了隐忍,从正面降临侵占人间,学会豢养人类,污染人类。”
“血鬼王污染了无量观主敬胤,敬胤为躲避越朝的追捕,来到偏僻的青石县建立无量观,奉送血食给血鬼王,后面古华国残存的修者也盯上了此地的诡域迷失之境,便想出让黑泽复苏的戏码,扰乱越国统治。”
“这些都是灰袍人所走的棋局。”
“至于为什么告诉你,你先看,你觉得这些是什么?”
白煞把双手平举,一道道符文,纵横交错,形成各种不同的纹路。
“这是什么法术符文吗?”赵长春不明白他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棋纹,棋局的纹路,我是棋纹一族,我生来就是棋手的棋子,这是宿命。”
“你在秘境看见的女子,就是棋手,也是我的本体,我只是她的三阳身之一。”
“而发现你,是因为文若非,他与我一样,在本体发现灰袍人的打算后,早就奉命来到此处落子。”
“他手中有一份棋谱,是用来寻找棋子的,意外发现了你,然后发现,棋谱上摆不下你的位置。”
“也就是说,文若非原本的打算,不过是让你成为一颗棋子而已。”
“得到文若非的消息,由于我身具棋纹,可以短暂窥见他人命运的走向,于是我也过来了,没想到只看到短短的一瞬,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本体虽然在和灰袍人对弈,但还是分心看过你一次,就是在诡域内,军营里那次。”
“发觉你不在这方天地棋局里,而是在棋盘之外,本体就明白了,未来如果有路,大概率会在你身上。”
说了这么多,赵长春终于明白了,自己穿越过来,或许是为了来解决这场属于天地意志和文明意志间的轮回噩梦。
“其实像本体这样所谓的棋手,也不过是命运的棋子,躲在阴影夹缝里的可怜虫。”
“只有棋盘外的人才能斩破棋局,走出新路,这是我们的噩梦,她在你身上看见了破局的希望,算是提前投资。”
赵长春不由得升起一丝敬佩,自从书鉴得到《天元棋局》的信息后,他就知道,能够执棋的都不是一般人物。
想到他们从一千年前就开始落子布局,自己的四处布局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啊!
“好啦,解释的够多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反正你只要一直变强就好了,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会落在你的头上。”
“我先走了,目前的棋局估计你也掺和不上,另外,天地意志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棋局是绝对公平的,可灰袍人可能会利用你,毕竟他曾经也是棋手之一,你得自己小心。”
白煞作势就要走,赵长春也不欲阻拦,骤然知道这么多秘密,让他心中暗自生出一丝危机和紧迫感,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他现在有些疑神疑鬼,不知道危机的来源是在眼前,还是未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是那女人三阳身,为何不同于普通人傀一样,反而拥有自己的神志?”赵长春很是疑惑,一般分身类的法术,都是以原身的意志取代分身的意志。
他也是看见过悲生道人用《三生道法》,祭炼血煞尸身的,也明白了分身法术的运行逻辑。
可看见白煞,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文若非也是,赵长春能够感知到他们是活人,而不是傀儡。
白煞没有理会,只是淡淡一笑,开口道:“既是投资,怎么能没有付出,你且自己看吧。”
“你甘愿吗?”赵长春问道。
白煞没有回答,反而走得坚定。
时间分秒必争,白煞走得匆忙,却伸手递出一块骨片。
然后白煞身上纹路闪动,只眨眼间就出现在赵长春眼界尽头,再睁开眼看去,白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好像他一步跨出,空间的距离都被缩短了。
只留下手拿骨片的赵长春,一脸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