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铜鉴不识眼前人
两姐妹在宫中安稳度过了五年，此时的雅君已经二十出头，姜禾也已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
雅君常年幽居深宫，整日陪窦漪房说笑或做些女工，慢慢便长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而姜禾常年混迹军营，时常一身特制盔甲，面貌生的黝黑。
即使是在宫中时候，她也是一身黑衣，容貌俊美。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其英姿，不输男儿。
与之一起的许文，如今也混得了守城将领，每年回宫述职，都要被姜禾胖揍一顿，落魄而归，也算得上宫中一大乐事了，每当这个时候，后宫女子总有一些找上雅君做媒。
每到这时，何雅君总能想到那假小子一样的姜禾，如今已是大姑娘，还没什么着落。宫中的人都看得出来许文的情意，而她却总是视而不见，如今逮到机会，何雅君也像个母亲一样唠叨了起来。
而姜禾摆弄着身上的刀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文子啊，姐姐啊，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那种文质彬彬，满腹诗书，庙堂里，指点江山，闺阁中，萧声剑鸣。”
姜禾每次说起，总是像已经有了那个人一样，但问及是谁时，却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小小姑娘，眼前人不珍惜，倒是背起书中的诗句了。”
何雅君何时见过姜禾如此句句带文，自以为是哪个典故中的句子，便轻笑没有在意。
“管他呢，小文子又打不过我，等他打过我，也不是不可以。”
姜禾不愿再听何雅君唠叨，不经意间跑到了门口，等何雅君发现时，她已经丢下这句话，就笑嘻嘻的跑出去了。
姜禾最近几年在军营中呆的习惯，宫中的规矩大多不懂，代王与窦漪房都见怪不怪了，宫中都是循规蹈矩的女子，偶尔出现一个异类，也算是宫中的一道风景。
虽然大家对待姜禾都比较友善，但她依旧不习惯呆在宫中，虽然经常来宫中，但也只是与雅君说些见闻，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代王，你又要出行了，这次去哪里”
代王刘恒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的竹简眉头紧锁，听到姜禾的提问，刘恒说道
“小禾，这几年你也没少跟我出去吧。”
“是的代王。”
“这几年遇到不少危险，还好有你在身边，你小小年纪，这一身武学，我都看不懂了，就是那些将军也不是你对手吧？”
“代王，小女天生神力。”姜禾傻傻一笑，随便找个理由糊弄着。父亲留下的书中明确说明不能在人前使用能力，如今虽然小心翼翼，但如此显眼，难免会引人注意。
她也有些预感，父亲一去不回多半与这些功法有关，如此更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算了算了，上天眷顾我也说不定，给我派来这么一个高手。”
刘恒淡然一笑，转而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姜禾，看的姜禾心里直发毛。
“小禾，此次外出非同小可，只能你我二人知道，也只有你我二人出行，我能相信你吗？”
姜禾听到此处，自是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自从自己入宫以来，从未见过代王如此，她连忙单膝一跪，单手撑地。
“姜禾无依无靠，全靠代王庇护，自代王收留我姐妹二人开始，我姜禾的命就是代王的了。”
“学不像就不要学了，怎么还一副生离死别似得，没那么严重。”
刘恒看着姜禾窘迫的样子，不觉有点好笑，随即收起了自己那凌厉的眼神，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外面人对他奉承惯了，姜禾这样不受拘束的人也深受他的喜爱，但时常又感觉有些心悸，姜禾的无拘无束同样让刘恒感受到了不可控制的威胁，刘恒摇了摇头。
“小禾，这次我们去北方，从许文送来战报看，边境最近经常被匈奴袭扰，我要是大张旗鼓的出游，肯定受限颇多，我计划就你我二人去边境，你可明白。”
姜禾从未去过代国边境，但是在马邑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匈奴袭扰，更何况边境，岂不是危险重重，自己在千百人中，尚有逃跑的把握，若是加上代王，自然没有把握保他周全。
姜禾已经在王城摸爬滚打了许久，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能懂的，连忙跪下。
“代王，你三思啊，此事不是你我二人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至少向大臣们商议一下……”
“怎么，小禾，你觉得你保护不好我。”
“代王，不是的，我对自己有信心，大汉境内，若不是千军万马，我都护你周全，但是匈奴人我也不曾见过，对他们了解不多，只怕到时不知边境情况，难以护住代王。”
“放心吧，这次我们低调行事，不会有问题，如今代国南境民生繁荣，而北境依旧硝烟不断，让我如何安心。”
刘恒回忆起曾经代国界碑前许下的承诺：“让代国百姓大碗吃肉，大樽喝酒。”
年少时的豪言依旧回荡在耳边，边境不安，怎能对得起代国子民。
姜禾还要说什么，但刘恒没有再给他机会，转身就离开了，丝毫没有理会身后姜禾的呼喊。
姜禾只得无奈的回到自己房间，整理起自己的行囊，无意间又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破剑。
此剑正是当年姜明给她的那把，当年就已经锈迹斑驳，如今被束之高阁，姜禾触景生情，不自觉的将其拿下，轻轻的拭去上面的灰尘。
上面显出了雅明二字，姜禾也曾问过姜明这把剑的来历，姜明也不曾说什么，只说是祖传之物。
姜禾将它挂在腰间，与常伴自己的君释剑挂在一起，又将短匕首插入左腿一侧。
整理完毕后，刘恒与姜禾两人趁夜离开了王城，一路向北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