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佛在心中非庙内
“一尊佛像。”
顾玄眼中泛着玄光，隔着遥远的虚空，看穿金光。
白素眼中厉芒骤闪，道：“又是与佛教有关。如此说来，阴冥殿和西山寺狼狈为奸是不容置疑了。”
顾玄淡然一笑，道：“也许两者是一体的。”
白素大震，骇然地看着顾玄道：“先生的意思是，西山寺以阴冥殿之名在外行恶，如果出了事，也只是阴冥殿的事，西山寺可以摘身出来？如果阴冥殿被天下修士所灭，只要西山寺还在，以后继续用其他的名号在外行恶。”
顾玄说道：“应该是这样。”
“那帮秃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这么可恶。”白素忍不住啐骂了一声，披着慈悲的外衣，行世间最大的恶。
顾玄神情淡然。
他倒是不会因此就将整个佛教否定。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管哪个道统，总会有恶有善。
佛教，道教，儒教，人族三大教，出过圣贤，也有过魔头。
实则万界万族，都有善有恶。
世间本就是如此。
不针对某个群体。
他目含玄光地看着前方的金光。
那是一尊一百零八丈高的大佛像。
佛像散发的金光，一是因为此佛像由纯金打造的原因，另外一个更大的原因，金光中更多是佛光。
佛门修金身。
此佛像其实就算不用纯金打造，有这么灿烂耀眼的佛光，佛像本身也会是金色。
此佛像竟然能散发佛光，难道它已经得道成佛？
顾玄目光落下。
佛像之前，跪着一大片的人。
没有和尚。
但人人诵经念佛。
“轰！”
空中，突然有异常波动。
顾玄目光收回。
白素也有所感应，几乎与顾玄同时间看向花不怜。
花不怜正在暴退中，嘴里不断有血涌出来，但她的气息却是疯狂涌动，狂虐无比。
“破境？”
她的对手眯起双眼，寒光闪烁的极其厉害。
咻！
剑光如电。
试图趁着她刚破境，境界不稳之时将她击杀。
这一剑，是中年人最强的剑招。
剑光震裂四周空间，威力骇人至极。
花不怜身影突然一闪，躲过这恐怖的袭杀，下一刻，腾龙蛇演化的剑光直接刺中中年人的腹部。
嗤！
中年人腹部直接被刺穿。
花不怜毫不犹豫地拔剑，带出一道鲜艳的血箭溅射而出，紧接着再度挥剑，剑光霍霍，中年人脸色剧变，疯狂挥剑，然而破了境的花不怜，实力的提升竟不是一点，而是强大了太多。
剑更快了。
嗤嗤嗤……！
一瞬间，中年人的身上已经出现十几道口子。
“去死！”
一道恐怖的金光突然自中年人的体内暴涌而出，瞬息间，四周空间像是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轰！
中年人一剑挥出。
花不怜瞬间被震飞千米之外。
而此时，慕容则是全面碾压那老人。
老人节节败退，浑身是血，被慕容的剑切割的早就血肉模糊。他疯狂挥剑，愤怒嘶吼，然而尽了全力，还是无法摆脱慕容那如影随形的剑。
当被那中年人突然身涌金光时，老人眼中毅芒骤闪，刹那间，他的体内也有恐怖的金光暴涌而出，气息虽然不如那中年人，但也是强大无比。
“小娘们，去死。”
那人双刀暴斩而出。
慕容嘴角撇了撇，长剑微微一按，整个人突然化为了剑光。
人与剑合，人剑合一。
嗤！
虚空被撕裂，刀光被撕开，剑光，直接落到了老人的身上。
“不！”
老人惊恐尖叫，身体被剑光摧毁，化为血雾洒落下来，血雾所笼罩的地方，鬼怪们纷纷争抢，为喝一口血而争得你死我活。
慕容杀了那老人，转身看向花不怜，她此时已经知道他选择错了，选择了最弱的那个。握剑的手用力握了一下长剑，就要去帮花不怜。
白素的声音响起，道：“慕容回来。”
慕容怔了一下，落到了师父的身边，道：“我与不怜姑娘联手，肯定能杀那家伙。”
白素说道：“不怜姑娘也能杀，只是想借此人稳固修为，所以没有尽全力。”
“……”
慕容怔了一下，看向花不怜，打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尽全力？
就在此时，顾玄突然出声，说道：“剑修的剑，当大无畏。每一次出剑，都当是自已最后一剑，一剑决生死，方是无畏。”
顾玄的话音方落，花不怜便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一缕剑光浮现，已经杀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人眼中浮现骇然之色。
花不怜剑意中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打不赢我就死的决绝，中年人不由地生出她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恐怖感。
“疯了！”
中年人忍不住心悸，长剑急挥，在面前布起了九道层叠的剑盾。
嗤！
剑盾，形同虚设。
腾龙剑，刺穿剑盾，刺穿中年人的心脏，最终，摧毁中年人的身体。
中年人的身体炸开时，花不怜从血雾中穿过，给人错觉，就是她整个人穿过了中年人的身体。
“剑修的剑，当大无畏。每一次出剑，都当是自已最后一剑，一剑决生死，方是无畏……”
白素和慕容看着虚空上花不怜，眼神竟然都是有点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尊上古的女子剑仙，而她们的脑海中，顾玄刚才说的话不断震响着。
剑修的剑，当大无畏。
嗖！
花不怜落到了顾玄的身边。
“很好。”顾玄点了点头。
花不怜笑了，笑得像一朵绽放的鲜花。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公子夸她更能让她开心的了。
顾玄跟着并指一点，指尖处，一道剑光突然杀了出来。
嗡！
虚空骤震，剑光瞬间扩散，密密麻麻的鬼怪直接化为虚无。
此时，佛像所在的方向，数十道人影急掠而来，皆是杀气腾腾。
“去佛像。”
顾玄掠起。
轰隆！
一团剑光，直撞而上，悍然迎上那数十人。
很快，空爆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速度极快，听着就像是一连串的鞭炮声，很快，鞭炮声变成了惨嚎，顾玄强横的实力，直接一路横推，那数十人转眼被杀死。
顾玄的强大，根本没有任何修士和事物能够阻拦他的步伐，也不配阻拦。
何为强大？
普天之下，我最强，剩下皆是弱者。
后面的花不怜，白素和慕容，直是看得心血沸腾。
哪怕是强如白素，都不由地生出自己很弱小的感觉，心里暗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样修炼的啊，明明只是辟谷境，然而实力绝对无敌，足可横推整个天下。
“大胆！”
“到了这里，竟然还敢如此张狂？”
那些在佛像前跪伏诵经的人都站了起来，转身面对顾玄，其中距离佛像最近的那个青年男子陡然大喝。
这些人当中，青年男子的修为最高。
他一出声，其余的人都突然掠动，整齐划一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青年男子的身后，站着一百零八人，个个仍然合掌诵经。这些人的身后正是那散发着金光的巨佛。
巨佛宝相庄严，有一百零八只手。
顾玄眉头皱了一下，这些人的诵经声，南无阿南无阿的，像极了一群苍蝇。
他一直觉得一群人一起念经，其实一点内容都没有，来来去去的，无非就几个字。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也确实，很符合佛教的经义。
佛教宗旨，归结起来就是劝信徒无欲无求，极其消极。你们只需要努力到有东西向佛上贡就行，自个儿的生活越苦越心诚。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很佛。
青年男子右手抬起。
诵经声骤停。
然而四周，突然出现大量的鬼怪，黑压压一片，让得这个小世界好像一下子昏暗了许多。
青年男子看着顾玄，说道：“顾玄，我知道你。”
顾玄淡然道：“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确实。”青年男子身边一个老人感觉很喜欢找存在感似的，竟然抢话说道：“有幸见到我们圣子，就是你的荣幸，还不快跪下行礼……”
噗！
一道剑光，突然洞穿 老人的眉心，砰的一声，老人的脑袋炸开。
然而其余的人无动于衷，情况就跟在金牛城那个女子死了后身边人的反应。
不同的是，那个女子死了，而这个老人头爆了竟然还站着，然后佛像一道金光射出没入老人的体内，老人的头竟然又长出来了。
“……”
白素，慕容和花不怜都是一震。
金牛城是一页佛经法器，难道这个小世界也是一个法器的内部？
顾玄神色不变，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金光灿灿的佛像。
老人的头恢复后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杀不死我们的，我们在这里，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慕容突然出声，道：“之前死的那些人呢？”
老人嗤之地鼻地冷笑了一声，道：“他们哪能跟我们比。他们都只是不够诚心的贱奴，不能与我佛同在，他们就死了，佛祖不会理他们，我们死了，佛祖自会让我们复原。”
顾玄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嘲讽，道：“说好的众生平等呢！”
老人嘴动了动，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最后，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请佛祖惩罚这个无德的人。”
“阿弥陀佛！”
其余的人皆是合掌育佛。
青年男子脸上浮现笑意，道：“顾玄，佛祖仁慈，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没用，还请你离开此地。”
顾玄说道：“你们死了，我自然会离开。”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青年男子也双手合十道：“我们自认实力不如你，但在这里，我们不死不灭，佛在我们在，你是杀不死我们的。既然杀不死，何必浪费力气？”
顾玄看向前方的佛像，道：“如果你们的佛没有了呢？”
此 话一出，青年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身后的一百零八人脸色也变了。
青年男子沉声道：“你若敢出手冒犯佛祖，佛祖再是如何仁慈，也会重惩于你，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受地狱之苦。”
“是吗？”
顾玄身上突然剑意大发。
刹那间，所有人的眼中感觉顾玄变成了一把神剑。
神剑越来越高大，大到所有人都感觉呼吸变得困难。
当然，所有人，不包括白素，慕容和花不怜。
白素，慕容和花不怜只觉得顾玄很高大，但没有任何不适感。
此时的顾玄，一改往日的淡然，眉宇是全无感情，有天人之肆，让人不敢直视。
“冒犯佛祖？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顾玄手中握住了诛邪灵剑。
青年男子却是诡笑，道：“你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我佛不死不灭，你连我们都杀不了，还妄敢杀佛？再说了，这些鬼怪，都是凡人之魂，你真能杀了佛，这里的一切都会毁灭，你就不怕沾上因果，背负滔天罪孽吗？”
“恩果？滔天罪孽？”
顾玄眼中浮现讥笑。
曾经在天界，我一拳灭一城，一剑毁一界，杀人简直按一界来算，多一方小世界又如何。
再说了，这些鬼怪，已不算凡人之魂了。
轰！
顾玄向前一冲，化做剑光，青年男子和那一百零八人都被剑光撕裂。
剑光，速度极快的朝那大佛像冲去,转眼便是没入金光中消失。
“公子。”花不怜有点担忧。
白素说道：“先生实力通神，不怜姑娘不需要担心。”
“你们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
一道声音响起，刚才被剑光撕裂的一百零九人再度出现在白素等人的面前。
锵！
花不怜和慕容直接拔剑。
白素道：“你们想死几回？”
青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金光的方向，然后再转回头来看向白素三人，突然哈哈大笑，道：“佛祖岂是凡尘修士能杀得了？顾玄无知，铁定是一去无回了。而我们，不死不灭，你们三个做好了死的准备吗？不过我佛慈悲，只要你们回头是岸，与我们一起诚心向佛……”
“向你妹！”
白素直接动手。
忍这个家伙很久了。
左一句慈悲，右一句慈悲，实在烦人。
素手一挥，剑光大炸，青年男子等一百零九人尽数被剑光毁灭。
白素知道只要那尊佛像还在，这些人就死不了，对花不怜和慕容说道：“等顾先生杀佛。”
“明白。”
花不怜和慕容点头。
果然，青年男子等人很快又出现。
青年男子说道：“你们真是无药可救……”
剑光再起，再灭。
白素冷哼道：“出现一次，杀一次。”
花不怜突然说道：“前辈，不如先让我和慕容姐姐练练剑？”
慕容道：“是啊，这些人都是很好的磨剑石。”
“好。”
白素退后。
有她在，这帮佛傀儡翻不起浪。
花不怜和慕容手中长剑皆是泛起寒光，剑意散发，那些人一出现，她们挥剑就杀。
白素没有动手，看向佛光。
先生，我们等你回来。
……
此时，冲入金光的顾玄，眼前突然一花，佛像不见了，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入目是一座座佛教寺庙。
寺庙里，皆有诵经声传出来，然后化为一点点金光飞向虚空，渗入虚空而消失。
“这里竟然是一个小佛国？”
顾玄有点惊讶，嘴角随之勾起讥笑，但眼神却是有一抹黯然之色。
他突然想起一个佛教叛徒说的话。
这个叛徒，是他在天界的好朋友，但他遭遇背刺，苦战之际，这个好朋友是为数不多不辞万里前来帮他的人，最终，这位好朋友先他一步战死。
这个朋友之所以成了佛教叛徒，是因为看透了那帮佛教徒的虚伪。
当然，他成了佛教叛徒，并不是说他不信佛了。
相反，他对佛很虔诚。
佛是仁慈的，但他所看到的佛教徒，却是让他恶心。
世间善恶，不该由那些虚伪的佛教徒说了算。
佛说的众生平等，不是那帮虚伪佛教徒之外的平等。
那帮虚伪的佛教徒高高在上，视众生为平等的蝼蚁。
我们说你是善，你就是善。我们说你是恶，你就是恶。
凭什么？
顾玄永远记得那家伙说的那句话。
“佛应在心中，而不是在庙宇之内。”
顾玄一直觉得，这个家伙，才是真佛。
可惜，像他这种真佛，很少，少到他成为了那帮虚伪佛教徒的眼中钉肉中刺，被那帮虚伪佛教徒视之为异端，认为他背叛了佛祖，成了佛教叛徒。
“又有人进来了！”
“不对，此人手持利剑，心中无佛。”
“大胆凡人，竟敢持剑而来，还不放下手中利剑，跪下皈依我佛！”
最近那座寺庙正好有几个和尚出来，看到持剑而行的顾玄，顿时警惕，其中一个胖和尚大步向前，手指着顾玄大喝，凶恶至极，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
“皈依佛？我是来杀佛的。”
顾玄挥剑。
“噗！”
那胖和尚的脑袋飞起。
“……”
其余的和尚呆滞，完全没想到真有人敢跑到这里来杀人。
顾玄则是盯着那胖和尚看。
胖和尚的身体和脑袋分了家，倒在了地上，鲜血喷的厉害，许久没有动静。
“这里的和尚，反而会死？这样的话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顾玄淡然一笑，然后对那帮呆滞的和尚说道：“各位不想死的话，不如叛出佛教，皈依于我？”
那帮和尚缓过神来，其中一个和尚问道：“难道你是佛？”
顾玄说道：“不是，我是杀佛的人。”
“大胆妖孽！”
“来人啊，有妖孽闯进来了。”
这帮和尚突然大喊。
大喊中，他们将戒刀亮出，而他们的喊声，惊动了寺庙里的和尚，只见一个个和尚冲出来，将顾玄围住，也有和尚朝别的寺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于是乎那些寺庙里的和尚也都跑出来。
“大胆妖孽，还不放下手中利剑！”
有个老和尚大喝。
顾玄看了一眼前方。
前方的远处，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寺，如无意外，这座大寺才是这个小佛国的核心。
“我倒要看看这里的佛是个什么东西。”
顾玄举步向前。
“挡我者死！”